霂（3）

“这一次青龙必然会死在那里，也不枉我废了那么多劲……”

“王爷放心便是，虽然南七失败了，但是此次南疆那边可是已经做了万全之策…等时机成熟了，也顺便处理一下某些叛变的人……”

南疆征战第五年

“王爷！您先走，属下殿后！！”

“走？你们走的了吗？”

青龙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所剩无几的战士不仅大笑起来：“看样子，你的主子还真是恨不得我死啊…”

“霂王，我敬你是个有胆识之人，在我们七次大范围围攻中，不仅占据上风，还游刃有余的控制着战场，可惜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不是用你的王妃为引，还真是……霂王，已是死局，束手就擒吧。”

“呵，就请你这几个战士？”

“我们彼此彼此嘛，但是死伤近全部的军队，便可以杀了你，我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这兵变可真是够失败的…”

“那又如何？主子的意愿本来就只是杀了你！”

“这样啊……你的主子…”

眼见说漏了嘴，那人恼羞成怒，下令围杀青龙，

“可惜了，你们谋划了这么久，耽误了我这么多时间，也该结束了……”

“你说……”话音未落，只见霂王大军到来，“怎么可能？你！”

“一个人只有拥有了所爱之人，所念之人，才会不顾一些，不惧一些，这些你们一群无情之人又怎么会明白！我答应她了，一定会回去……”

——

“王爷，不好了，霂王那边传来消息，南疆叛军主力已经被灭，等清楚了一些余党，便可凯旋归来了。”

“什么？这，阁主您可是说过的，这次一定会成功，这怎么会……”

“不可能，青龙不可能会活着回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呵呵，好！好啊！那也别怪我们不仁不义了，既然拦不住他了，那么，那件事，总不会再失手了吧…”

“自然不会，只是精明如青龙，万一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你这个王爷……”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要么一起死就是了！”

——

“王爷，你说那个写信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告诉我们敌军的计谋。”

青龙微微叹了一口气，不久前有人写了一封信，将敌军的计划完全的告诉了自己，只是对方是敌是友，是何用意……

“不清楚，但这位，应该不是为了帮我们。”

“为什么这么说？”

“这封信，字里行间，怎么看都像是……为了朱雀…”青龙略一思索，“罢了，我想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后来青龙等人用了一年的时间，清除敌军余党，而青龙更是秘密的收集了一些东西。

——

霂王青龙，亲征南疆六年，平祸乱，灭敌寇，扫乱党，凯旋归来。

——

霂王此行有功，得皇帝重赏，得百家所向。

然而就在青龙准备回府时，皇帝却叫住了他。

——

“陛下，您先我有事？”

“啊，霂王啊，你这次平乱有功，但是，有一事……”

“陛下但说无妨。”

“你的那位王妃，可是大有来头啊。”

闻言，青龙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她，怎么了？”

“爱卿可听说过无道阁？”

“陛下直说就是了。”

“……无道阁的人在一年前，闯入霂王府，带走了你的夫人，并声称霂王妃是无道阁之人。强势无理，然而，”说着皇上看了看青龙的脸色，“你不在，王府没人说的上话，而且你也知道，无道阁的势力，朝廷也不好插手，所以……”

“朱雀现在在哪！”青龙倏地站起来，打断了皇上的话。

“不清楚，无道阁没有公布，你府中的人也在查…你看，”不待皇上说完，青龙已经疾步离开。

无道阁的人还真是阴险至极，而且从此次出征发现的种种，青龙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切，都必然和无道阁有关。

——

“怦！”

“王爷？您回来了？”府中的人惊喜交加，转而又神色异常，欲言又止。

“说吧，朱雀呢，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您出征第五年时……”

——

青龙一个人坐在房屋内，紧紧的攥着朱雀的发簪，良久无言。

“祁煜郎…”

入夜

“王爷，宸王上门拜访，您看…”

“让他进来，见我！”

“是。”

——

“恭喜霂王凯旋归来，我送的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啊？”

“我不想和你废话，朱雀在哪？”

“噗嗤，霂王还真是心系王妃啊，不过也好，不然，我们还真拿你没办法，你说是吧。”

“祁煜郎！”

“别急别急，我承认我参与了其中，这不，我现在就告诉你啊。”

——

青龙一生中从没有过这么一个绝望的时刻。

此次征战本就是无道阁和祁煜郎一手设计的，为的就是除掉青龙，夺取政权。而无道阁的这位阁主早就发现朱雀的背叛。

他走的第五年，无道阁阁主确信他们精心装备的南疆叛军定能消灭了青龙，于是公然闯如霂王府，带走了朱雀，关进大牢严加审问，并于不久后，予其死刑。

虽然青龙平安回来，祁煜郎的算盘到底是落空了，但青龙清楚，这场斗争，自己才是一败涂地……

万千荣耀于一身，却向何处觅佳人。

——

最近霂王府上上下下弥漫着一股低沉悲伤的气息，越衡多次想敲开青龙的房门，却又止步，不知该如何。

不久后就连皇上都亲自前来劝慰，却不见任何成效。

更让众人想不到的是，青龙将从南疆收集来的信息尽数交于皇上，那是祁煜郎勾结无道阁，蓄意谋反，企图篡权的证据，然后不顾朝廷人言，辞去霂王之位，漠然离去。

本以为这王位可以帮自己护所爱之人无忧，却没想到也是这王位夺了她性命，如此，做这高高在上的霂王又有什么用……

——

“王爷，不可啊，王府的人，都是一直跟随着您的，倘若您不想做这王爷，那就不做，属下等也会一直效忠与您……”

“是啊是啊，您别赶我们离开啊…”

青龙良久不言，半晌，才缓缓开口，“我知道诸位都是一直为我效力，一直跟随着我，只是如今我已经不再是王爷，诸位跟着我，不过是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无需多言，我意已决，这些年，辛苦助威了……”

“王爷……”

——

青龙辞去霂王之位，遣散王府下属，引朝廷众人皆叹惋，而那些霂王旧臣，有的重新生活，发挥才干，也有一些自幼追随的人，比如越衡，依旧默默跟随在青龙左右，不肯离去。

——

青龙一人坐在屋内，目光呆滞，整个人显得颓废至极。

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青龙抬眼，却见一人半靠在窗框上映着月光，一如当年与朱雀初见那般，不觉间，泪水模糊。

青龙沉默了，来人似乎也不急。

“你，是无道阁的人？”到底是青龙打破了沉默。

“是。”

“来杀我的？”

“不错。”

“好，来吧。”

“呵，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你？”

“噗嗤，和当年一样啊，她也是这般，伴着月光而来……可我多后悔啊，当年初见她时，就应该让她杀了我，这样也不会，害她至斯。”

“……哼，算你还有良心，也不枉，朱雀等你这么多年。”

闻言，青龙却僵在原地——

“青龙青龙，我和你说啊，你呢，是除了凤皇以外，第一个知道我真正名字的。”

“凤皇？”

“嗯，他和我一样，是无道阁的人，我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也对我挺好的，唉唉唉，青龙，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吃醋了吧。”

“对啊，吃醋了。”

——

往事涌现，再看眼前人，“凤皇？”

“看样子，朱雀和你提过我啊。”

“在南疆给我透露敌军策略的，也是你。”

“是，毕竟，朱雀那么喜欢你，你要是死了，虽然我看你很不顺眼，但是我总不能，让她……给你守寡？”

猛然间，从凤皇的言语中，青龙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朱雀？朱雀还活着，她在哪？你是不是知道！”

“去找她吧，别让她在等你了，就当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青龙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多谢了。”

——

翌日，传来噩耗，青龙思念亡妻，于府内自缢身亡，举国悼念。

——

世人只知朝廷的青龙死去，然而无人知，“已故”的青龙此时正坐在一叶扁舟上，悠悠离去，随从的，只有王府那些，至今不肯离去，甘愿放弃繁华富贵，终身追随青龙的属下。

——

“王爷，按照凤皇公子给的地图，就是这个小村落了。”

众人望着这片真真称得上是世外桃源的地方，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村子不大，却很和谐，而且此地算得上偏远，没有战乱，大家都保持着最原始的纯朴，善良。

几经询问，众人找到了一个小院，听说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女子，几年前孤身一人来到这，在这里定居，说是要等他的爱人回来。

青龙敲响大门，听到熟悉的声音应和着，大门打开，四目相对，思念了数年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泪水决堤，相顾无言。

——

后来，他们也在此地定居，青龙与朱雀完婚，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阿谀奉承，带着村子所有人的祝福，喝着最纯朴的酒酿，有情人终成眷属，挚爱一生。

二人谈及往日，青龙才知道，当年朱雀被关进无道阁大牢，就快被处死时，凤皇冒着危险，偷偷将她放了出来，并送她离开，而将另一个女子易容成朱雀的样子，偷天换月，将她救了出来。

而后来，凤皇又用同样的方法，“杀了”青龙，至此，于天下人眼中，再无青龙朱雀，而在那小村子里却多了一对相守一生的情侣。

再后来，越衡等人外出采购时听说不久前，无道阁凤皇于一次任务中，以少敌多，和敌人同归于尽。

故人已去，空留思念，他们在这里，为凤皇立了一个衣冠冢，又是三两年，青龙和朱雀有了一个女儿，名青念皇，以悼念故人……

人间悠悠桃花源，红雨花落自飘摇，飘摇无声半生过，余生相伴情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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