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语

第一章

作者:张多食 字数:3410 时间:2019-12-03 19:52

  

洛阳

漫天风雪行人稀,朱门之内管弦急。

空有一身凌云志,何处容我一夜栖?

洛阳城中灯火摇曳,一年轻人双目无神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自顾自的嘟囔着什么,又不时摇头苦笑,不过那笑声马上就被风雪吞没,雪虐风饕中他一头栽倒。

弄月楼

别致的雅阁内,一名俏丽女子坐在男人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道:王公子~今晚的雪好大,你就别走了嘛~

另一名坐在那王公子旁边的女子一边帮他斟酒一边附和道:是啊王公子~,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那男人将刚刚满上的酒一饮而尽道:呵呵呵,上一次洛阳下这么大的雪,还是三十三年前,不过那天很热,因为整座洛阳城都在燃烧,和洛阳一起燃烧的还有大夏的三百年江山,可惜。

他的话没没说完,坐在他腿上的俏丽女子就用香唇堵住了他的嘴,看来自己真的是喝多了差点祸从口出,而这女子竟这般细心,想到这里他双手扶住女子的脸颊,吻的更加深情。

今晚这般狂风暴雪中依旧歌舞升平的地方,除了达官贵人的府邸,恐怕也只有这弄月楼了,之所以如此不是洛阳城内只有这一家风月场,而是这洛阳之中只有一个洛阳!

伴随着一声琵琶,吵杂的弄月楼瞬间鸦雀无声,一楼迎客的娼妓都以退下,只留一人,一袭红衣手持琵琶,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上没有表情,二楼个客人们纷纷从雅阁内走出手扶栏杆赏人听曲。

啪嚓,一声脆响不知是哪位雅客的酒杯落地而碎,随后又是一声,不过并没人在意这些,有人看的痴了是常事,酒杯摔落之人大部分都是些外来雅客,有些甚至不远千里慕名而至,为了一睹传说中这位绝**子的容貌不惜在这洛阳城内一住就是数月,而洛阳何时会出场并无人知道,所以他们只能守在这弄月楼,此处雅阁最小处也需三百两一日,不过今日他们觉得就算在多住三年也值得!

曲罢人走以有一盏茶的功夫,二楼诸位雅客依旧沉醉其中,直到一名常客拍手鼓掌,其他人才纷纷附和,这迟到的掌声中一名雅客对着身旁的另一名雅客道:看来那传闻很可能是真的啊,哈哈我若是那九江王,我也不要江山了。

另一名雅客道:恩?传闻?什么传闻?

哈哈兄弟,想必你只是慕名而来却不知当年的一桩奇事啊。

那雅客确实少读诗书,只喜犬马女色,只因他的一位友人喝醉时和他说洛阳有一位女子,风华绝代一手琵琶能让人流连忘返无酒自醉,他本就是名门放荡子,就不远三千里跨国而至,守在这弄月楼以有一个半月,他笑道:哈哈,那你来说说是何传闻。

那雅客一笑道:来,来我这,我们边喝边聊。

雅阁中,那雅客抿了一口酒道:

据说当年九江王李克用叛乱兵临洛阳城下,城内禁军又在三皇子的带领下倒戈,咱们武帝在诸将拼死护卫下才杀出洛阳,此时李克用叛变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他若是分兵进击可取半壁江山啊,然而他早就听闻洛阳城内有一女子名曰洛阳,风华绝代一曲琵琶能让人无酒自醉,所以他就登临这弄月楼,当时整座洛阳城都在他手中,想见那洛阳姑娘自然不需像咱们这样苦等,当天他就点了洛阳,洛阳也并未推脱就给那九江王弹了一曲霸王卸甲。

哈哈哈那跨国而来的北燕雅客打趣道:哈哈然后呢?然后那九江王就不走了?

另一名雅客一摊手笑道:哈哈是啊,他还真就不走了,在这弄月楼一住就是半个月,据说啊当时账下诸将都舍命进谏,然而九江王就是不见,胆敢硬闯入弄月楼着杀无赦,那三太子岂能错失这般良机,他就真的闯入了弄月楼,然后李克用竟然真的将他杀了,有人说那九江王和洛阳每日翻云覆雨沉迷其中,有人说半个月九江王都没碰洛阳一下,两人都是以礼相待,不管怎样吧反正九江王就是没出这弄月楼,直到武帝率军围城九江王依旧是不走,当时他账下还有精兵五万,若想突围而走应该不难,但是他就是不走死守洛阳,最后城破,他自刎于弄月楼,后来李谪仙还做了一首诗呢。

洛阳城中有洛阳,一曲琵琶定九江。

风月场中无风月,千古佳人失颜色。

那北燕雅客点头轻叹道:我只知道你们西汉三年前有九江之乱,却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等传闻,诶,若是我,我能否出的了这弄月楼呢呵呵呵。

一切尽在不言中,俩人相视一笑随后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啊~姓王的公子才将那女子放开,这一吻几乎快让那女子窒息了,不过她们的差事就是取悦客人,若是强行推开客人岂不是坏了规矩,况且这王公子人还不错,经常点她而且平时给的银子虽多却从不行男女之事,偶尔兴起时也只是轻吻一触即分,今日他这是.......

女子的心跳到很快,她这风月场中的女人竟然脸红了,她的双手依旧揽着王公子的脖子,只是头却低的很低,她笑着小声道:公,公子您错过了洛阳姑娘的。

这一次还没等她说完,男子竟然抱着她站起身笑道道:哈哈兜里的银子不多啦,看来我等不起下次看洛阳了,正所谓宝刀赠壮士,美女陪英雄,我就不高攀了,倒是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那女子闻听此言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这个雅阁的附属品住在这里的人想睡她就是理所当然,若是不住雅阁只单点睡她也不过二十两,但是要带她走没有5000两是不可能的,此时她只能沉默。

那公子哼笑一声后高声喊道小二!

片刻后雅阁的门被敲了三下,客观您喊小的?对,进来!

小二赔笑道:公子有何吩咐啊?

赎身。

弄月楼后院,洛阳身着红色貂绒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走出后门,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其中一个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跟在她左右,她们跟随洛阳以有两年,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春夏秋冬,每逢节日若她在弄月楼,那必然要拿着食盒外出,只是今天的风雪实在是太大了,不过纵然如此洛阳依旧要去,她们知道拦是拦不住的,所以只能默默的跟着,然而刚出门口洛阳就拿过食盒道:你们回去吧。

风雪中一袭红衣徒步走向城北,然而在她周围数道黑影或藏于小巷结尾,或行于房顶楼台,洛阳每行出一段距离,他们就会跟上她,街上的雪已经没到了膝盖,所以她走的颇慢,突然她觉得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收回脚弯腰摸了下去。

一个人,可能是一个死人,没想到这洛阳都城也会有冻死在街上的人,是乞丐吗,她心中自问着,不过她并不怕死人,死人她见多了,她用手摸到那人头的位置将雪拨开漏出那人的头,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一般,她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她嘴角微微上扬,还活着。

洛阳双手抓住那人的肩膀,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将他的上半身拽了起来,随后她双手夹住那人腋窝把他提起,呼,她长出一口气喊道:出来吧,帮我背着他。

房顶上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小声问道:老大,出去吗?

另一名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不出去固然有错,出去了可能会死。

可是她已经知道我们了啊?

那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后便不再说话。

见没人出来,洛阳叹了一口气随后将那人的一只胳膊担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就这样带着他一步步走向街道的一所宅院,那是一所不大却很精致的宅院,洛阳走到门前后取出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锁将那人带了进去,随后她又出来将食盒取走。

当洛阳关上房门后,数道黑影从四面而来,或在那宅子房上,或隐与院落内外,这一整晚他们都会这样守在这里........

洛阳将那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长出了几口气,随后将壁炉中的木材点燃,这里是她的宅院,一所很普通的二层建筑,她喜欢静所以没有雇佣人,只有回到弄月楼时才会需要丫头帮着梳妆打理,整座洛阳,也没有几人知道这位绝色佳人竟然就住在这么普通的一所宅院中,这宅院虽然精致却也只是普通民居罢了,而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却又是绝对不会来找她的人。

她走至二楼将食盒放到桌上,取出已经结冰的菜摆在桌子上,又将两个酒杯中的酒满上,她坐下笑着举杯道:你真傻,随后饮尽杯中酒,她将酒斟满再次一饮而尽。

阁楼的窗都开着,寒风四面而入,也许是因为酒以上头亦或心有忧愁,她脱下貂绒随手甩在地上,彻骨寒,她喜欢这寒冷,她指着对面的酒杯道:你怎么不喝?那神色自嘲中夹着着一丝没落,还带着一抹泪光。

正当那泪欲坠未坠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