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发生在假期之前的事。
一月份时候,正逢降下初雪,天气渐渐变成足不出户的地步。
即使面临期末考试,学校也照搬历届的教学方式发起了晚自习。
而至于为什么会遇到柏花,我觉得之所以会她谈起些什么,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那天下课很晚,当时窗外正下着雪,肥大的雪花落在窗沿上变成像是商业街里才能看到的圣诞节装饰。
我不厌其烦的打扫着老师上课时意犹未尽的公式。
加之正值高峰点,错过了末班车,所以我完全不愁回家的时间,索性待在教室自习到学校几乎没有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头顶的能源灯管失去了照明。
我才恍然意识到,这大概是因为风雪引发的停电。
从这样一个无光的房间里走出教学楼大约用了二十余分钟。
雪早就积起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就会发出清脆的踩踏声,和瞬间直达海马体的冰冷寒意。
似乎是发现了断电事故的教师,从办公室上面打着忽暗忽明的光。
我顺着光线走去,远远的看见其中出现一个黑点,随着我与它的距离越近,越来越能看清黑影的轮廓。
我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正在奔跑的女生。
“请问同学,教室的钥匙在你手上吗?”
迎面跑来的是穿着制服外只加了件针织外套的柏花,她口中吐出白色的气息,避开我的眼睛说道。
说话间,风雪吹乱了她的头发。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从口袋里翻出那把钥匙,原本要寄放在办公室,但我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事。
“抱歉。”
看她一副呼吸絮乱的样子,我意识到她很可能跑到办公室,又突然发现钥匙不在的事实。
“太好了,我以为找不到了。”
她像是松了口气的笑着。
“因为停电了,所以一时半会没想起。”
我停在柏花的身前,因为适应黑暗而凝视着她的脸,说话的时候感觉冷空气进入口腔都弥漫着她身上的香味。
“没关系的,只要找到就好了。虽然有点冒昧,但是能不能请你稍微陪我一下呢?”
她不太好意思的笑着。
我抬头望去。
只见距教学楼有五层的办公室,除了几乎看不清的光线外,其他地方完全是黑影笼罩的世界。
无论出发点从哪开始,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我相当郑重的再向她表示歉意,之后答应陪她走上三楼的教室。
教学楼的窗户是背对着城市的另外一侧,走进房间后就能马上察觉到这半个楼梯的可见度都很低。
走廊上除了标识逃生旅游的应急灯,其他区域都被包裹在阴影之中。
我想起学校的传言,每当深夜之时,没有头的解剖模型会爬出器材室,在某个不可能出现的走廊转角吃着什么食物。
而当有人靠近的时候,却又发现模型正张开肚脐,上面长满了尖锐不平的牙齿。
“你也听说过这个故事吧?”
女生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虽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但却细微的察觉到她明显的有些波动。
“我觉得这完全没有合理性,如果目击者真的存在,那么他看到的究竟是没有头的模型背影,还是正在咀嚼着什么的肚脐?”
我稍有调侃意味的说道。
“确实有这种可能,到底是先看见背影还是正面咀嚼的肚脐?不过仔细想想,果然还是有些觉得吓人呢。”她不安的笑着,之后露出勉强的样子给自己打气,“但是模型什么的,当然不会…”
这个时候,楼上传来模糊的开门声,紧接着是缓慢又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那个声音使得寂静的走廊都在回响。
这个时候,她脸上表情应该是很有趣的。
“大概有人还没走吧。”
我忍住没有笑。
说起来,无论鬼神还是幽灵的超自然科学怪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故事,现实中那些无差别杀人狂的犯罪经过给我带来的冲击感往往更胜一筹。
“嗯…嗯,有人还没走呢。”
她一个劲支支吾吾的应着,但怎么听都觉得相当牵强。
“能不能靠近一点,我看不见路的。”
虽是这么说的,但我感觉她抓着我衣袖的手一直晃个不停。
突然出现的脚步插曲只是虚惊一场,回去的路上我们既没有看到传言中的人体模型,也没遭逢那个突然出现在另一个空间的楼梯转角。
除了点着烟坐在黑暗中的门卫大叔,还有几只跳在路灯上凝视着什么的黑猫。
“同学,你很有趣嘛。”
她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我看到她把略冻僵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因为寒冷而红得不可思议的脸露出了纯粹得好笑的笑容。
只考虑合理性,而不在乎他人说法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做柏花的女生在我的世界观中也同大家一样是个可爱的女性。
“有趣?”
我也学着她那样把双手放在嘴前取暖,比起全副武装的柏花来说,自己穿的衣服确实少的可怜。
“因为你说话的方式还有考虑事物的角度都和其他人很不同呀。”
她眨着眼睛,就像光追随着玻璃晶状物一闪而过出类似琥珀的光泽。
“但是,以此来辨别一个人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吗?”
我撇撇嘴,对她说的有趣不可置否。
“要是这样说也没错…”柏花难得露出了一副微微皱眉的表情。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睫毛很长,雪落在上面就像自带发光体的雪地精灵。
索性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答案,然后笑着向我说。
“但不管怎么样,果然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
我小声的重复着。
她会对我表示感谢是出于什么心情,是发自肺腑的真心吗?还是夹杂着其他心情的答案,我完全不可得知。
虽然,不想谈及什么感谢的话,但我还是收下了她的感谢。
之后向她说了些不必客气的话便在那分头了。
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坐着醉醺醺的流浪汉,就像冬天的烟囱那样吐着烟雾。
话说回来,我也会消失吗?
完全不有趣的我,也会像混杂着叹息的烟雾一般消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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