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见

胸口好闷……

接触水面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整个后背都疼的厉害，像是肋骨都被拍断，我的鼻孔和嘴里都在冒血，红色的液体在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你耳边说话，声音混在一起，像是潮水，铺天盖地。

隐约摸到了石头……这水有点浅……

带着这残留的意识，我的意识沉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

雨后初晴，一片森林的道路上的坑坑洼洼处还留有积水。此刻水面是那么的平静，倒映着天空中还未远去的云朵，将刚刚下过雨的蓝天被这无数个坑洼的水面分割成一片一片，好像将它们拼起才是头顶上天空原来的形状。

在同一个时间，一丝轻微的震动穿过这片大地，水面上泛起波痕，从一个方向传到另一个方向。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伴随着震动，一阵声响也随之传来，越来越近。

像是山上的巨石滚落，又像是野兽狂奔。

“哗——”

一只脚踩入水中，原本平静的画面在这一刻破碎。

高大的骏马在林中小道上飞驰而过，马蹄踩在水里，溅起片片水花。

马上的少女将长长的金色卷发用贵重的发带扎起，她将箭和箭袋浮于身后，双手握住缰绳，全身漆黑如墨的骏马听命于马背上它的主人，急速略过这条道路。

在黑色骏马的身后，还有十多人紧跟不舍，他们催促着自己的马快行，好让前面的少女不要脱离他们的视野。

突然，附近的丛林中传来一声响动，金发的少女勒停自己的马，她弯弓搭箭，一只手臂摆在自己的胸前直直地神展开，另一只手则紧紧捻住箭弦。少女目不转睛，箭尖指向丛林中那黑暗的深处。

一个身影突然冲出灌木，向远处飞奔过去，等到有人看清，才发现那是一只低阶的魔兽。

所谓的低阶魔兽，就是那些一二阶的，在魔兽群中处于最低层次的魔兽，它们与普通的野兽相差无几。

而这只像是鬣狗的低阶魔兽好像感受到了危险，正加速逃离这片区域。

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猎物，少女缓缓地闭上了一只眼睛，手中的箭随着魔兽的移动而缓缓地转动。

低阶魔兽很聪明，它在树林中不停地绕行，用一棵棵树木为自己遮挡，然后它即将安全地逃离这里。

当魔物刚从一棵树的后面探出头来得时候，女孩终于出手。

“咻——”

女孩手里的弓箭上早已空空如也，那一声是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原本在树后闪身而出的魔兽突然身体倾斜，箭带着它翻滚了几圈后无力地躺在地上哀嚎着。

“漂亮的箭法，茜莉娅小姐。”身后的一位人走上前来，称赞道。

名为茜莉娅的女孩没有回复什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自己的猎物。

在她身后的几名仆人立刻上前，将受伤的猎物拖回车中，然后一名女仆模样的人将射出去的箭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双手递到茜莉娅的面前。

茜莉娅单手将箭接过，放回身后的箭筒里。

阳光从层层重叠的枝叶缝隙中穿过，落在少女的身上。

此刻的她，绝色的面容上，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清澈明亮的瞳孔。那眼神却带着一丝坚毅，告诉着旁人这个女孩绝不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性子。

一阵风吹过，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阳光一片一片地照在她的衣服上，像是头顶的树叶将整片阳光揉碎，碎片落在她的身上，色彩柔和，这一切原本应出现在画中，或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情诗中。

女孩翻身下马，高挑的身材和完美的身型就这么展现在别人的眼前，她轻抚这只作为她坐骑的骏马，黑色的马也低下头来，一脸亲昵。

之后茜莉娅转身一个人离开，朝着远处走去。

“你要去哪？茜莉娅小姐。”一名佩剑的男子走上前来询问到。

“这附近有一个湖泊，我要去那里梳洗一下”茜莉娅头也不回地说，她的声音如此悦耳，像是山泉在细小的山涧中流过时叮叮作响，清澈又冷冽。

“你也要来吗？”茜莉娅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道。说完她浅浅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是那么的美，像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男子脸上泛起了红晕，停在那里，默许了茜莉娅的举动。

来到湖泊前，茜莉娅弯下腰来，双手捧着，用素白的手掌舀起水来，湖水如此的清凉，好像洗去了她的疲惫一样。

就在茜莉娅放松的时候，突然，旁边的芦苇中传来一声异响。

几乎在瞬间，茜莉娅已经将弓握在手中，她的左手伸进箭筒，随时准备取箭。

但那声响只响起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响过。

茜莉娅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将弓箭横过来，慢慢地朝刚才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走去。

在巨大的芦苇丛前，茜莉娅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像闪电般的拨开芦苇，将弓挡在她的前面，箭已上弦！

然而……

这里空空如也……

等到茜莉娅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扫过旁边，她突然停住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倒在芦苇丛里的滩涂上。

“嗯？”

茜莉娅收起弓箭，向着那个身影走去。

原来是一位少女昏倒在这片滩涂上。少女白色的长发像一件衣服，紧紧披在她几乎毫无生气的躯体上。茜莉娅用力将她的身子翻过来，看到了她穿的粗布衣服和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应该是高空坠落导致的。

少女精致的面容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双眉几乎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从她痛苦的表情中可以感受到她在坠落的时候一定被枝杈岩石什么的划断了筋骨。

茜莉娅将手指放到女孩的面前，感受着她的呼吸，还好，一股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地呼出。

“还有一口气。”茜莉娅收回手来，将白头发的女孩拖到岸边。

这里是乌瓦萨山脉北麓的余脉，海拔并不高，也没有什么大山悬崖，她怎么会从高空坠落呢？

“小姐，您发现了什么？”

一名随从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茜莉娅的身后问道。这是一位女性，像是茜莉娅的贴身护卫，她一直潜藏在周围，却从来没有暴露自己的气息。

茜莉娅沉默地指了指地上的少女。

“……女孩子？”

“是啊，”茜莉娅叹了口气，“你看她脸都在河里被泡肿了，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竟然不明不白地流落到这种地方。”

随从道：“唉，看上去也是个大户人家小姐，怎么会跑到这深山中来呢？她就不怕被魔物吃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世上人活着的理由只有一个，可死却有许多种死法。”茜莉娅将少女的身体搬到一块空地上，“把她带回去吧，应该还能救回一命。”

“好的，小姐。约翰他们应该能找到咱们吧？”

“能的，咱们也没走远。”说着茜莉娅将黄色的外套解开，垫在了少女的身体上，然后用手将女孩拖起，揽入怀中。

“走吧。”

“明白了，小姐。”随从跟在茜莉娅的身后，两个人，不，三个人就这么离去。

马队在一块空地上停驻，名为约翰的人不停地观望着。

远处终于有人影出现，约翰快步走上前来。

“你终于回来了，小姐。咦？这是……”

看着茜莉娅怀中的女子，约翰惊愕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在那边的河岸边遇到的，看起来是被水冲到这里。”茜莉娅简短地回答道。

“还有呼吸，快！来人！把她带到车里去，处理下她的伤口！”

从茜莉娅怀中接过女孩的第一刻，约翰就确认了白发女孩的状态，立即向手下命令道。

几位女仆将女孩接过，带回车中，留下车外的约翰和茜莉娅。

“她的伤势很重，我们这里只能做应急处理，想救她的话，就必须回去为她找个医生。”约翰对茜莉娅说道。

“这还用说？那我们赶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没有经过什么思考，茜莉娅就答应了。

然后茜莉娅吹了一声口哨，黑色的马像是感受到什么召唤一样，疾速奔来，停在茜莉娅的面前。

茜莉娅上马后甩了甩缰绳，身下的马带着她疾驰而去，留给约翰一个背影。

看着那道背影，约翰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他太了解自家这位小姐的性子了。

不过至少在他眼里，小姐这么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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