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希达

希达城，宛如一头巨兽，将往来的行人通通吞噬。

从城门进来，然后走过长长的通道，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这就是希达城的内部？

目光所及，皆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与布伦希尔德不同，这里的建筑缺乏美感，却散发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虽然城市格外寂静，却无人敢将它惊扰。这座城市本身就具有无比的威严！

整个城市的氛围是压抑的，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紧张感。

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希达坐落于乌瓦萨山脉的山脚余麓，紧挨着山脉东部的大森林。自古以来，来自大森林的魔兽潮经常袭击周边，希达至西北方的仙城一线，就是防止兽潮破坏帝国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坚固的防线。而希达，更是这条防线的重中之重。

古代一位兵家曾经说过：希达失则北地失，北地失则伊萨失。

因为它就是为了抵御兽潮而生的，这里的所有帝国军人，都有时刻为帝国献出生命的觉悟！

而首都的人们对于这座城市的驻军知之甚少，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在保卫着帝国的安危。

“不要乱看，要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可能会进监狱。”苏莱曼提醒我。

“为什么？”我有些好奇。

“不知道，但是据俺所知，希达城最初设计的初衷，抵御兽潮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条，是为了防止山东那边的……什么东西。”查理小声告诉我。

“什么东西？”

查理提到了“山东”。山东可以说是伊萨平原的人民最为熟知的概念之一，但山东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于生活在伊萨平原的人来说，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山东？不就是山的东边吗？那边除了大森林还有什么东西？有什么是比魔兽潮更加危险的吗？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我发现，比起我所知道的，未知的东西更加让我害怕。

马车还是直直向着市中心驶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问苏莱曼。

“去老城东，那里是商业区，所有的商人都在那儿买卖。”

苏莱曼并没有回答我，回答我的是查理。查理头也不回在这宽阔的道路上驾着马车疾驰。

马车穿过了又一道城门，人群开始越来越多。希达城是一座回字形城池，有两道城墙，里面的城墙一般被称为老城，而做生意的老城东，就在老城的东边。

这里是希达的商业区，可以说是希达最繁华的地方，与别处的寂静肃穆不同，这里人群熙攘，人声喧杂。

我们在一块空地上摆摊，把摊位支好后，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被这来自东方的香料所吸引。

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香料这种东西都是很受欢迎呢。今天要很忙了。

我笑着摇摇头，打开了我一直记录的账本，过去给他们两个帮忙。

就这样，我们一直忙活到晚上。香料的销量很好，我的账本很快就被记得满满的——大概是二百多枚银币的样子。

太阳渐渐西沉，苏莱曼好像我一下午都没看见他，我靠在车边打盹。这个时候，一个人快步走过来。

我打起精神，看清过来的人是查理。

“闺女，告诉你个好消息。”查理面带喜色。

“什么好消息？”

“俺们的货都被买走了！你没听错，全部！”查理笑着跟我说，“你不知道吧，下午来了一个大客户，苏莱曼和那个家伙谈了一下午，终于说服他把俺们的货全部买走了。”

查理在我身边坐下。

“这一次我们赚大了，你是没看到苏莱曼那家伙的样子，”查理用一种充满回忆的神色说，“他恨不得把他那胡子吹到天上！”

说完他爽朗的大笑起来，我被他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这么一来俺们的货就提前卖光了，原先的计划有些变动，咱们现在其实就可以启程出发了。”查理顿了顿，“但是呢，难得来一次这儿，那俺们就陪你逛逛，过几天给你送去口岸，反正俺们也不介意这点时间。”

查理摊摊手。

“毕竟这么多天你帮忙也挺多，就当是俺们感谢你吧，闺女。”远处出来苏莱曼的声音。“俺们会帮你买到药材的。”

他缓缓地走近，我看到他们两人的眼里，有光芒闪烁。

我笑了笑，心中却涌起一种愧疚的情感。

对不起啊，对不起骗了你们。就算买了药材，我也救不回我妈妈了。

心中好像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声音拖得好长——

姬莉塔，想想你这一路上撒了多少谎？先是骗老妇人铜板，然后装乞丐骗取路人的同情和金钱，现在又骗起这两个憨厚的大叔来了。

你用谎言欺骗了这么多善良的人，而这几个白痴竟然还这么相信你，陪你去那所谓根本没有结局的终点。

我抬头看着远处的夕阳，天空中有鸟儿飞过。

“真好啊。”

我在心中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向远处的夜市走去。

给他们买些东西吧。

晚上，我们又一起喝了我买的果汁。苏莱曼很高兴，因为他喜欢喝草莓味的。

★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干脆就在希达住下，因为已经没有生意可以做，每天有着大把空闲的时间。

在这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就经常去老城东的市场淘货，也就是在这几天，苏莱曼和查理教会了我怎么打牌。

这是一种不错的消遣，难怪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对其疯狂迷恋，甚至一度发展成为了赌博。当然我以前不会打，只是见过父亲大人在宴会上打过一两次。

我买了两副牌，一副给苏莱曼他们玩，另一副自己留着，因为我想自己练习练习。

苏莱曼和查理擅长玩的牌型是“红总督”。这一天他们也在打红总督，我则坐在一边看。

根据他们的计划，明天我们就要出城，所以正好在最后一夜好好玩一玩。

“话说姬莉塔，等你治好母亲的病后有什么打算？”苏莱曼扔出一张牌后，突然问我。

“打算？”

我不清楚他在问什么。

“我是说，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可能都会去上学什么的。你今年几岁来着？我记得是十六岁……”

“十五岁。”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牌。

“对对对，十五岁。你都这么大了，如果你要是测试测试出魔法天赋的话，甚至可以上专门的魔法学院。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苏莱曼有些憧憬的说着。我摇摇头。

“唉，这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俺们外乡人都知道呢，”查理笑着，“那说明你以后将会出人头地，因为魔法师无论在那个国家都地位尊贵。”

“我对这些可没兴趣，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天赋的。”我回答道。

“哈哈，那可不一定，”苏莱曼狡黠地看了我两眼，“俺可觉得你将来有大用。就你这记账，绝对比俺以前雇的那些会计好。”

那倒是，毕竟我以前就是会计学硕。

会计学硕？我的脑袋中又出现了以前的名词。

……

不经意间，我又撒了个谎。我不但拥有魔法天赋，而且还挺不错的，现在是境界四，要不我能备考皇家魔法学院嘛。

这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终点，而对我而言却只是一个开始。

可我还是在继续欺骗着他们，让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平庸的女孩，这样才好利用他们对我的同情。

姬莉塔啊姬莉塔，你真是让人看不起啊。

我心中自嘲。

因为谎言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就会产生无数个新的谎言出来。

没头了是不，这该死的循环！

好吧，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早晚都要走的，早晚都要离开帝国、翻过山脉到达那一边的。

无论山东有多么可怕，会出现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一直以来，支撑着我的信念就是复仇。曾经的姬莉塔、不、雅贝克·艾里已经死了，死在那个雨夜，和她的家人一起，死在了布伦希尔德里。

如今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具被复仇的怒火填满的躯壳而已。

爱丽丝。她终将为之付出代价！

一旁的苏莱曼和查理依旧头也不抬的打着牌，我看着他们专注的样子，嘴角上扬，划出一抹很浅的微笑。

我一个人悄悄地走开，走出内城，走到了护城河旁边，在我的包里不断翻找着，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第一眼看去，可能会以为那是一沓纸。

那是莉塔在最后塞给我的，金花王国的支票！

十万块里特银币，相当于苏莱曼他们好几年的收入。

既然我无法兑换，那我留着这些纸片有什么用呢？

再见吧。

我抬手，将它们撕碎，支票在我手里尽数变成了碎片。一阵风吹过，它们四散而去，落在水面上，然后慢慢地下沉。

从这一刻起，我从前拥有的东西终于全都失去，在河的对面，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冲我招手，然后转身离去。

你已经跟你的过去诀别，你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不去想，在河边驻足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回去吧，可别让那两个家伙等急了。”

——嗨大家好！这里是波纱拉露娜，其实是波纱拉和露娜两个人啦（大雾）。也许大家会觉得文风有一点点不统一，那是波纱拉和露娜的文风暂时还达不到如此默契的程度啦QAQ。不知道能看到这段文字的大家感觉如何呢？如果觉得好的话，还请收藏点赞月票三连哦QWQ，如果有改进意见，欢迎踊跃评论的说——新人作者需要大佬们的关爱和呵护（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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