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十里红妆，除了她，他谁也不想给，只想给她，也只会给她。——泠

“泠！！！”一声怒吼把墨泠拉回现实，方才，他正在想：她，又三百多年没来看他了。桃花眸中的落寞似要溢出。

墨泠抬头看向来人，一身骚气的红衣，脸上是怒气冲冲的表情，红色的眸中满是怒火，他看着来人，含笑问候到“泫，别来无恙。”

“无恙个屁”红衣男子泫气到爆了粗口，他拎起墨泠的衣裳，怒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你这样浪费自己的机缘真的好么！！！就为了一只小妖，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人想成仙却等不到机缘，你居然还放弃了！！！”

“吾······想等她一起。”

“我该说你痴情还是天真呢？”泫无奈地放下墨泠的衣裳“你明知她要等到成仙的机缘很困难，你居然······”泫愣了一下，伸手感知着墨泠的灵力，皱起了眉头“泠，你的本命法宝流云苏带呢？”

“赠与她做发带了。”

“你！！！是真的要气死我吗？”泫的手颤抖着“你可知本命法宝有多珍贵，一旦被销毁，本人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想要取你内丹。你就这么随便的赠与她做发带了，你就不怕她······”

“吾知道。”墨泠倔强地打断泫的话“但她不是那样的人，泫！！！”

“泠。”泫平静下来，缓缓地说道“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们两个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如果她真的对你不怀好意······”泫看见墨泠的嘴张开要替墨清萧申辩，粗暴地制止了他“我是说如果！！！那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可保你。”

墨泠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泫的背，回答道“我知道了，但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的。”他的那双桃花眸中充满了坚定，他从心底相信墨清萧。

“但愿如此吧。”泫拂袖而去，心里仍有些许不安，但他不知是为何，但愿不要出事，他这么想着。

一棵树后，一滴泪从脸庞流下，无声无息，凝结成一颗珍珠，落在青草上······

几千年过去了，但墨泠的眉眼却没有半分改变，还是那个凉薄的青衣男子，他静静地吹着萧，乐声环绕在整座山上，描述他的思念，一曲已毕，他放下手中的萧，眉眼含笑“你来了。”

“师傅还是那么聪明，一眼就看见了徒儿。”墨清萧从树下走了出来，袅袅婷婷，带着一股仙气

“成了？”

“嗯，三天后是我的成仙天劫。”

墨泠轻轻摸了摸墨清萧的头，他的手温暖而温柔，谁也没有看见看见他桃花眸的异常，“三日后，你来找吾，吾会帮你平安飞升，不会让你伤到一丝一毫的。”

“好的，师傅，萧儿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以身相许如何？”墨泠认真地看着她，“吾许你十里红妆。”

“师傅······”墨清萧眼里闪着泪花，“我······”

“怎么哭了？不愿意吗？那就算······”墨泠惊慌地为墨清萧拭去眼泪，“也是，吾也是太唐突了。”

“我乐意的。”墨清萧高兴地看着墨泠“我也早已心仪师傅。”

“那就好，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吾也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同意的，这世间的女子，吾非你不娶。”墨泠附身，轻轻地在墨清萧的唇上印上一吻，他，现在是世间最幸福的男子了，即使今后与她无缘也无所谓了，只是可惜，十里红妆，要，食言了。

“呵，真是感人呵。”一双能窥探人心的异瞳不屑地在黑暗中瞅着相许的两人，这十里红妆又何谈能给，异瞳的主人戏谑地勾起嘴角，异色的眸子中露出了几分讥笑，最后，到底谁会死呢？他很期待。

墨清萧兴高采烈地离去了，墨泠一直微笑着目送她走进森林，走入那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微笑消失了，只留下满眸的不舍和坚定，他举起手中的萧，轻轻吹响，召唤来了一只白鹤，他轻轻一跃，在白鹤上站定，驾着白鹤向着天上飞去。

一路上，越过无数群山，苍茫于云海之间，墨泠的手紧紧地攥着萧，一根根青筋突出来，显示着主人的决心，白鹤终在云端停了下来，墨泠轻轻一跃，在浮云上站定，天宫，他这是多久没来了。

他快步向泫的寝宫走去，一路上，没有任何侍卫拦住他，显然泫是知道他要来的，他无奈地苦笑一声，等会又要被泫唠叨了。

来到泫的寝宫，墨泠刚要敲门，寝宫那扇华丽的大门就自己打开了，里面传出泫闷闷的声音“进来吧。”强忍着怒气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

墨泠走了进去，这里还是跟以前他来时一样，门厅里的琉璃灯还是闪烁着五彩如霓虹般的耀眼光芒，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坐在椅子上的泫泡着茶，整个寝宫都散发着四月的香味，缥缈似幻。

“坐吧”泫指了指他对面的位子。

“你······吾。······”墨泠欲言又止，他不知从何说起。

“恭喜你订婚”泫把一杯茶放在墨泠跟前，茶飘散的眼，模糊了墨泠的眼。

“不愧是二殿下，消息真是灵通。”墨泠笑着对泫说道。

“那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倒是你。”泫那双红眸从手中的茶杯转向墨泠“说吧，要我做什么？你总不会是想来找我喝杯茶吧。”

“二殿下为何会觉得吾不是来喝茶的呢？”墨泠小口地饮着四月，一双桃花眸含笑地看着泫。

四目相对，泫戏谑地发出一声嘲讽“呵，自从你有了徒弟之后，你都多少年没来我这琉璃宫了，今日难得来一次，会来找我喝茶？说吧，她出了什么事？”

“为何是她出事？”墨泠继续问道。

“这世间除了你的宝贝徒弟，谁还能让你大驾光临我这琉璃宫。”泫不耐烦的说“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我不喜欢这套。”

“是这样的······”墨泠的眸中不再含笑，满是严肃，他将一切告诉了泫。

“三日后······也是你的渡劫之日吧，一个人承受两份天劫，你可真是自大啊。你以为你会有命回来娶她吗？”泫端着茶杯，似要将它捏碎，他抬眸看着墨泠，冷嘲热讽着。

“吾······没想有命回来娶她，所以才来找你。”墨泠看着手上的茶杯，似要看出它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桃花眸转向瞪大了眼睛瞪着他的泫，认真地拜托泫“吾走后，请你一定要替吾照顾好她，不然吾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泫似乎还没从惊吓中醒过来，甚至没有听到墨泠的威胁，他呆呆地瞪大了红色的瞳孔，他看着墨泠乞求的眼神，手微微颤抖，茶杯失手摔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一会儿，泫回过神恶狠狠地瞪着墨泠，好像要用眼睛的怒火把墨泠烧出一个洞，他大声地从墨泠吼道“你这是何意？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不听·，这忙我也不帮，气死老子了你，你说要娶她，你就给我好好地回来！老子还等着喝喜酒呢，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死，老子就是去把地狱翻个底朝天也会把你拖回来打一顿！！！”

“泫······”墨泠看着怒气冲冲的好友，露出一丝感激“谢谢你”他知道，泫已答应了他的请求，了却了最后一个心愿，他，也可以安心去了。

三日后

“师傅，他······”墨清萧紧张地看着坐在旁边冷眼看着她的泫，紧张地绞着手“他是？”

墨泠摸了摸她的头，看了泫一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墨清萧说道“他是天帝的嫡子，天宫二殿下泫，他是来助吾的，你别怕。”

“开始吧，泠。”泫皱着眉头看着墨泠，第一次，他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来助泠，还是来为他收尸的。“不管如何，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不准给我死了”泫坚定地看着他，小声地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墨泠点点头，苦笑道“又得辛苦你了，好兄弟，谢谢你”

“你给我闭嘴，别害老子眼泪掉下来。”泫强忍泪水，咬牙切齿的说。“我开始了。”说完幻化成了一只火凤凰，火红的尾羽，尊严地俯视着地面，一股威压降了下来，凤凰一出，百鸟朝拜，林子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太阳洒在他的身上，闪耀着异常的光芒，他绕着墨泠的身边一圈一圈地转着，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墨泠闭上眼睛，一颗泪珠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发出五彩的光芒，他又变回了一棵梧桐树，枝叶疯狂地生长起来，遮住了墨清萧，形成了一道屏障，将她护在里面。

皓月不在，血月当空，透出一股血腥味，一道惊雷闪现，渡劫开始了，一道道紫色的雷电从天而降，劈裂了大地，地动山摇。

墨清萧攥紧拳头，痛苦地闭上眼，师傅，徒儿真的好舍不得你啊，但是。。。。。。徒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傅你为了徒儿而死呢，这一次就让徒儿助你一次吧！

“师傅，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墨清萧转身跑进雷区中，脱离了墨泠的庇护，她脆弱的就像一片树叶，墨泠一惊，慌忙化成人形去追赶，可惜，来不及了。在天空中盘旋着的泫也震惊的看着这发生的变故，一道惊雷劈下，他来不及躲闪，被击落在地上，变回了人形，吐出一口血，含血咬牙地看着墨清萧，她要做什么？

墨清萧放出自己全身的灵力，很美，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感到温暖不已，一下子，那万丈霞光忽的消失了，墨清萧像一片纸片一样倒下。

背景音乐《荒野》自己查，艾辰的，听着看才有灵魂。

墨泠伸手抱住了缓缓落下的墨清萧，眼泪不止地往下掉，墨清萧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泪水顺着她的手缓缓向下流着，沾湿了她的衣裳，她闷声吐出了一口淤血，泪和血相融，揪疼了墨泠的心，他眼神空洞，任凭泪水兀自流下“为什么？你······”他的声音不住地颤抖。

“那日，你和二殿下说的那番话，我躲在树后全都听到了，我······咳咳咳······不想成为师傅升仙的绊脚石······咳咳咳······也不想师傅为徒儿而死，徒儿无能，无法助师傅什么，这是······这是······”

墨清萧越说越费劲，血顺着她的嘴角不住地涌出，墨泠用乞求的眼睛看着她，他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因恐惧而颤抖，求她别再说下去了，墨清萧摇摇头，继续说道“这是，徒儿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冲墨泠倾城一笑“师傅，我爱你。可惜我无法嫁给你了，十里红妆，你只能给别人了。”

墨泠的桃花眸一下子失去了色彩，泪水滴落在墨清萧的脸上，今后的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她的参与了，一想到这，他就不住地恐惧，不住地颤抖，十里红妆，除了她，他谁也不想给，只想给她，也只会给她。

感受到他的恐惧，她再次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为他拭去眼泪，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哽咽着“师傅，你······咳咳······怎么······咳咳······怎么······哭了？不要哭，徒儿······萧儿想看你笑啊，泠。我喜欢你的笑，就像春天里的花儿一样好看。”墨泠一愣，这是她第二次喊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了。

“师傅，最后吻我一次好么？”不等墨泠回应，她就将她柔软的唇贴在了墨泠的上面，浅浅地印下一个吻，也印下她一生的烙印

“师傅，再见了，流云苏带还给你，我就不带走了。”她将墨泠的本命法宝扯下，递给墨泠，身体开始变成了飞舞的蝴蝶，扇动着透明的翅膀，像天空飞舞而去，墨泠想要伸手去抓，却一只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飞向那又变的澄澈透明的天空，飞向那空旷的空野。

“师傅，谢谢你当初收留了我，做了我的师傅，我很幸福，真的。”从远处传来空灵的声音，这么说着。

墨泠紧紧地握着那条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的发带，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踉跄地跑向泫，他扶起泫，哀求地摇着他的衣裳“泫，你，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的，对吗？就像你可以救吾一样，吾求求你，救救她，吾求求你。”

泫看着面前这个眼眶里盈满泪水的男子，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泫不忍心说出真相，他不可置否地摇摇头“对不起，泠，我，我没办法救活她，她的魂魄已经过了奈何桥了，我，对不起。”泫低下了头，长发垂落在地上，痛苦地说着。

泠一下子放开了泫的衣裳，跌坐在地上“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他喃喃地重复着，抱头仰天长啸着“不———吾不要——你别走——”

萧儿，你说当年吾救了你，给了你救赎，吾又何尝不是被你救赎了呢？你走了，也把吾的心带走了，吾从今以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

泫看到自己的好友如此之伤心，正欲上前安慰，只听到墨泠轻轻地说道“泫，你先回去吧，让吾静静。”

泫皱了皱眉头，还是踉跄地拖着重伤的身躯，向森林里走去，走到深林之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眼边还垂挂着泪珠。“晕倒了？真是可悲啊。小爷就好心帮帮你好了，看在小郎君你这么可人的份上。”躲在树上的异瞳男子跳下树，抱起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感受到温暖，泫不经意的凑了凑，贴近了男子的胸膛，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抱着泫的脚步轻快起来。

墨泠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心里默默地自我麻痹着，她只是躲起来了，她只是在和他开玩笑。她说过要嫁给他的，她说过的。可是，一切都没了，她没了，十里红妆也没了。墨泠抱头痛哭，疯狂地释放自己的灵力，愤怒地宣泄着心中的痛哭，把那一片草地变得寸草不生，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露出一个妖治的笑容，桃花眸里满是疯狂“既然她已经不在了，不如，毁了这个世界吧。”

他拿出玉箫，吹响了第一首曲子，周围的地开始陷落，山上的鸟兽发出哀鸣，他的眼里染上嗜血的色彩，既然吾无法救你，空有这一身灵力又有何用，没有你的世间，又有何意义。

“啪”墨泠的脸被打的偏到一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异瞳男子，男子也冷冷地瞪回去“你想毁了这里吗？”男子开口，口气淡漠。

“你是谁，为何阻止吾？”墨泠口气凶狠地问道，桃花眸中满是杀意。

“呵，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你以为你是谁？还配让本少主亲自动手阻拦你？”异瞳满是不屑与鄙夷“要不是这个傻子硬要小爷我过来阻止你，看在他的面子上，否则本少主才不屑管你这杂碎的死活。”

说完，他的目光瞟了一下依靠在树旁的泫，撇过头去，放出一声冷哼。

泫缓步走向墨泠，“泠，你这样，墨清萧看到会心疼的。”他轻声的说着，刚才他刚被异瞳男子抱到寝宫，便感觉到他灵力的异动，甚至连天宫都受到了波及，他费力地使自己清醒过来，让异瞳男子带他过来阻止墨泠。

“呵，泫，吾知道，但是她已—经——不——在——了，不是么？那吾毁了这个世界她也看不到了不是么？也就不会伤心了。”墨泠的桃花眸中闪过一抹刺痛，继而被无助所代替“吾，吾也不想让她伤心，但她已经不会为我的任何一个行为所展现喜怒哀乐，一颦一笑了。吾该怎么办！！！吾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去······找她吧”

“找她，去哪儿找？她在哪？”墨泠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桃花眸紧紧地盯着泫。

“这世间的事物皆有灵魂，皆可轮回转世，人一百年一世，妖一万年一次，去找她吧，等她，然后带她回家。”

墨泠露出了喜悦的泪水，萧儿，你依然只是在跟吾开玩笑对吗？你只是像以前一样躲起来和吾玩捉迷藏了对吗？等吾找到你，你还是会在吾跟前又蹦又跳对吗？吾等你，你也等吾，等吾找到你，你一定要接了吾的十里红妆，一定要来！！！吾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的。等吾找到你，一定要把你带回家，狠狠地吻你，他许下了诺言，立下了血誓，今生今世，唯你不娶，唯你不柔！！！他割破自己的手心，将血洒在地上，念动咒语，从今往后，吾的生命中就只有等你然后带你回家吻你这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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