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赶到写字楼的时候,只发现了被绳索捆在一旁的“教主”和桌面上摆着的黑水晶,宝石下面还压着一张画了基德头像的卡片。鉴于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警员们非常熟练地进行现场采样,并把“罪魁祸首”扔进警车拉回警视厅问询。唯一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一楼有个房间的玻璃不知道为什么被打碎了,但房间里除了一台电视机和一根铁栏杆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而另一边,点心屋里的气氛就十足微妙了。
怪盗在推门进来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无懈可击的pocker pace难得出现一瞬间空白,甚至还有些无措地眨了下眼睛。但他很快就做好了面部表情管理工作,右手虚握着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
“咳,请允许我为此次贸然来访表示歉意,商人小姐。”
浅川槿微微俯下身,双手交叠搭在柜台上,有意无意地掩盖住了袖口染上的血迹。
“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你的鸽子了,怪盗先生,所以我对你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
少女琥珀色的眼瞳中盛着不变的笑意,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货架,随后继续道:
“来都来了,想喝点什么吗?”
“最近没有营业所以没有点心供应,不过奶茶饮料之类的还是可以调出来的。”
怪盗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飘荡在空气中的香甜气息里混杂着几丝不和谐的铁锈味。于是他快步走到柜台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视线最终落在被遮住一大半的袖口处。
手腕上露出的一小截纱布和衣袖边缘晕开的红色痕迹格外刺目。白衣的魔术师神色微沉,抿着唇收回嘴角一贯恰到好处的弧度。
“……抱歉。”
“嗯???等等,黑羽你为什么要道歉?不,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被惊到语无伦次的浅川槿下意识摆了摆手,又因为不小心扯到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僵住动作。
“嘶——难道说你认为我被绑架和你有关系?”
“……不是吗?”
在发觉浅川极有可能被当作人质绑架之后,黑羽快斗甚至产生过“会不会是组织发现了什么线索而进行报复”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对方的行动过于蹩脚,实在不像是那种大型黑暗组织的风格,他才稍微放心了些。
“不,完全不是,你想太多了,黑羽。”
浅川槿习惯性地用食指敲着柜台玻璃,摇了摇头道:
“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小心放松警惕被人敲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种毫无诚意的绑架手法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少女在注意到人质貌似只有自己一个的时候就隐隐有了猜测,心里想着晚上回家绝对要打个电话好好问一问那两个人到底想干嘛。
“而且如你所见,我现在好好的也没什么事……呃……就是手腕有点疼不过问题不大。所以你其实没必要,嗯,觉得我是因为你才被牵扯进什么危险的事件里,黑羽。”
“——说实话,我认为我自己本身应该危险得多。”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店里暖黄色的灯光在少女的眼睫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抬起右手支在脸侧,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情报商人嘛,所谓灰色地带的常住者,经手的大部分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打击报复,甚至人间蒸发之类的也不奇怪。”
这是浅川一路从写字楼跑路回点心屋时想到的事情。她本就不是站在阳光下的人,虽然对此并没有怨言,但凝视深渊总归还是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然而站在步行街十字路口时抬头仰望的那一眼,却偏偏让她看见了黑夜中清朗的月光。
——说到底,这场相遇是谁牵扯到了谁,还不一定呢。
“总之,怪盗先……”
浅川说出一半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嘴边,因为她面前的白衣怪盗忽然伸出手,隔着(此时在浅川看来非常碍事的)柜台拥住了女孩。
“抱歉,我知道这样做很失礼,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怪盗有些黯哑的嗓音在浅川耳边响起,虽然现在的场景不太适合说这个,但是少女必须承认自己被苏到了。当然,她也没有推开这人的打算,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手臂,安抚似的环在少年的脊背上。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没事,能跑能跳甚至还可以原地表演一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回旋。”
“所以你这是突然怎么了?怪盗先生。”
天知道他在发现女孩被人绑架的一瞬间有多惊慌,怪盗在浅川看不见的角度懊丧地咬了咬嘴唇。他几乎熬了一整个通宵制定计划,发布预告函,又花了大半天时间通知警察,整理好装备前来救人——即便那时候他已经发现这个绑架事件有多么漏洞百出,可他也不能放松,哪怕只有一丝危险的可能性。直到寺井爷爷在耳机里告诉他“那位小姐已经自己逃出来了”,才算是有些好笑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一路跟着鸽子,也就是那只咕咕太郎,来到点心屋门前,毫不犹豫地叩响店门,并得到了准入许可,却在进门之后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道出一句毫无营养的、干巴巴的开场白。
——这绝对是怪盗基德职业生涯中的一处败笔。
可当他看见,并听到眼前的女孩用漫不经心神态和语气陈述着关于“她自己本身要危险得多”“随时可能消失都不奇怪”之类的话语,所言之下有意无意带上了几分划清界限的意味时,胸中忽然漫开一片酸涩。
女孩像她名字中的木槿花一样温柔坚韧,不需要众人的赞赏甚至不期待被喜爱,即使在阴暗处无人欣赏,也依然兀自绽放得粲然。
怪盗是大胆华丽的艺术家,是备受瞩目的魔术师和罪犯,他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表演,也在夜幕下以一己之力追查名为“潘多拉”的真相。”
——他们都是孤独的殉道者。
相似的灵魂总免不了互相吸引,或许是热带乐园绚烂的烟火下,亦或许是白衣染血的那个夜晚,少年也由此动了心。
——所以我们的怪盗先生觉得自己这时候有必要做些什么。
于是就出现了上边那一幕。
不过浅川自然不可能知道怪盗先生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是凭借年长一岁(并不存在)的余裕,在面前这人放开自己后,好整以暇地微笑着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等待对方开口。
然而怪盗却一言不发地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礼帽和单片镜,随后牵起女孩的右手。丝绸质的白手套摸上去很是顺滑,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下一秒落在少女手背上的、柔软微凉的触感。
黑羽快斗在浅川槿的手上落下一枚轻吻,然后他抬起头,一双眼睛蓝得澄澈。
“不知道我现在是否还有机会收下这颗美丽的宝石,浅川小姐?”
怪盗基德的使命是找到“潘多拉”并捣毁幕后隐藏的神秘组织,而情报商人的原则应该是明哲保身的利己主义。可这些不属于黑羽快斗和浅川槿,少年人的心动像是乌鸦和写字台一样毫无道理,也不需要道理。
于是浅川槿眨了眨眼睛,抛开微笑的面具,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点了点少年的胸口。
“已经交出去的东西是不能收回来的,这是商人的原则。”
“既然你打算收下它,那就好好把它保存在这里吧,亲爱的黑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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