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紫国,康定年间,那个梨花纷飞的夜,皇太后薨于宫中,享年五十岁,皇帝温怀赐号圣慈,迁入皇陵,与先帝合葬于一起,下葬当日,皇上虽亲自送灵,却目光冷漠直到结束。
入夜,温怀的御前侍卫许永宁驾车从宫中后门出宫,许久,马车停了下来,许永宁道:
许永宁:“陛下,娘娘,到了,下车吧!”
温怀牵着皇后许绾的手下了车,面前是一处竹林,走进林子,只见一座典雅的房子,牌匾上写着风云玉露,院中,一颗飘香满园的梨树散落着白色的花瓣,树下立着两块墓碑,温怀看着墓碑,轻声问向许永宁。
温怀:“永宁,都准备好了吗?”
许永宁:“是,陛下,已经准备好了,陛下亲自送灵,所以并无人注意到臣的去向,臣已将圣慈皇太后放置在屋内了,现在还请陛下将太后抱出来下葬,让太后娘娘早日入土为安吧!”
皇上点点头,将圣慈皇太后抱了出来,而后,又将太后放入到许永宁早已备好的棺材里,将太后与其中一块刻着夫柳拂风,妻李轻云的墓碑后下葬了。
事毕之后,温怀与许绾跪在坟前行叩拜大礼,温怀眼圈泛红,声音哽咽着。
温怀:“母后,感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孩儿无以为报,孩儿知道您的心中一直深爱着叔父,孩儿虽不能正大光明的让你们在一起,但孩儿一定要让你们合于一坟以报母后的养育之恩,父皇,母后,以及未见过面的娘亲和叔父,孩儿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再不会重蹈你们当年的覆辙,如若来世还有缘与你们相遇,孩儿还愿承欢你们膝下,与绾儿一起侍奉你们终老。”
祭拜后,温怀起身搂着许绾,目光却迟迟停在墓碑上不肯离开,而许绾目睹这一切,心下也是疑惑极了,便问向温怀。
许绾:“怀哥哥,母后的遗体在这儿?那......皇陵的是?”
温怀:“皇陵的棺里只是放了些与母后重量等同的物什,绾儿,以前没有跟你讲过,是因为这段往事是父皇母后心中的痛,可你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想瞒你了,其实父皇的遗体也在这里,就和白露合葬在一起。”
许绾看着温怀,有些震惊的指着其中一个刻着夫温如玉,妻白露的墓碑道:
许绾:“怀哥哥所说的难道就是这个墓碑吗?”
温怀:“是的,父皇的妻子就是白露,而母后和父皇间只是兄妹感情,白露是我的生身母亲,母后是我的养母,而柳拂风则是母后一生深爱的男人。”
许绾:“怀哥哥,以前从未听你说过,可否告知绾儿这个中缘由?”
温怀走向已是开满满树梨花的梨树,轻轻抚摸着树干,轻声道:
温怀:“那便是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了,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温怀说完,便慢慢合上了眼睛,一滴泪也从温怀的眼角流了出来。
那是几十年前,长公主素若自嫁到宰相府后,与宰相公子温言生活美满,一年后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温如玉,喜得贵子,本来就对素若极其疼爱的温言更是对素若好的不能再好了,二人也是经常一起出门逛街,素若买东西,温言就帮着拿东西,他们夫妻间的美满生活可谓是羡煞旁人。
可只因那一事,东紫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素若嫁到宰相府的两年后,将军府的小姐乔宝宝被迫嫁与大皇子夜宸的当日,自尽于花轿中,而与乔宝宝生死相许的二皇子离忧凯旋归来之际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毫不留情的将夜宸杀死,而自己也于乔宝宝墓前自尽了,皇太后知道消息后也是急火攻心,竟就这么去了,一时间,东紫国的皇太后斃了,两位皇子接连逝世,而痛失爱女的乔家夫妇心里也是颇多怨恨,奈何乔将军忠肝义胆,虽手握兵权,但毕竟是自己守护过的国家,不愿起兵造反,于是,辞了将军的职位,将自己一手提拔的副将柳宗举荐给皇上后,便与夫人告老还乡了,皇上面对这一连串的打击,终是病倒了,可为了江山社稷,也是苟延残喘着,就这样坚持了三年。
又是一个艳阳天,素若与温言出门逛街,逛的累了便在一个茶摊处坐下喝茶,温言就准备去买一些点心来给素若吃,嘱咐几句便离开了,温言走后不久,一阵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传到素若的耳朵里,素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拽着一个小女孩往春香楼里走,小女孩挣扎着哇哇大哭,旁边的人见到了这个情景也是没有上前干预,只是在旁看着,许是素若做了母亲,真是见不得孩子大哭的样子,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阻拦道:
素若:“你这是做什么?孩子这么小,你带她到这种肮脏之地是何意?”
那人见素若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便满眼瞧不起,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向素若。
粗鄙男子:“哪里来的女人敢管老子的事?这是我的女儿,我想卖就卖,你管得着吗?我家那婆娘肚子不争气,生出这么个赔钱货,我能养她这么大都已经是她上辈子积德了,如今也该报答报答老子,让老子回回本了,去去去,赶紧走开,别耽误老子赚钱。”
说完,便不理会素若,继续拽着小女孩往前走,小女孩惊恐的哭喊着,清澈干净的声音因着长时间的哭喊已经出现了些许沙哑,眼神里也有着一些求救的意味看向素若,素若是心疼不已,马上将孩子抢过,搂在怀里。
素若:“你这种人也配做她的父亲?真是丧尽天良,我告诉你,今日,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把她卖到春香楼。”
那男人见素若将孩子夺走,也忍不住了,骂道:
粗鄙男子:“你这见女人是哪里来的?老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完,便举起那粗糙的厚手就想去打素若,眼看巴掌要落下,素若只得将小女孩护在怀里转过身去,却在此时,一个清澈却带着不少威严的声音传来。
温言:“住手。”
这熟悉的声音让素若回过头,见是温言,素若的眼眶顿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
素若:“阿言,我......”
温言:“别怕,我来了。”
温言将素若搂在怀里,回手就扇了那中年男子一个耳光。
温言:“你好大的胆子,先是对长公主出言不逊,现在又想对长公主动手,你有几条命?赔得起吗?”
那人捂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着。
粗鄙男子:“长......长公主......”
随即又强作镇定道:
粗鄙男子:“你说她是长公主她就是了?我还说我是天王老子呢!把女儿还我,不然我就报官说你们光天化日抢孩子。”
那人吵吵嚷嚷的,周围也是越来越多的人,阻的道路水泄不通,引得衙门的官差也都来了,官差挤进人群,厉声问道:
官差:“这里发生了何事?”
温言见官差来了,轻哼一声,满眼戏谑的看向那中年男子。
温言:“呵,不是要去报官吗?怎么还不去?”
那人见温言如此挑衅,也是不服气极了,转头便向官差道:
粗鄙男子:“官差大人,你们要为小人做主啊!这二人抢我女儿,还打人,天理何在啊!”
那官差顺着中年男人指的方向看去,见是温言与素若,赶忙行礼。
官差:“叩见长公主,宰相公子。”
那人见官差真的叫他们长公主和宰相公子,惊的是瞪大了眼睛,嘴唇都微微发抖了,腿一软,一下瘫坐在地上。
粗鄙男子:“真的是......长公主......还有......宰相公子。”
温言不屑的扫了一眼那男人的样子,对着官差道:
温言:“事情是这样的,公主看见这人要去春香楼卖女儿,于是便出来阻拦,这人不但不知悔改,还想对公主动手,你们看这事怎么办?”
那人见自己竟然惹了这么个主儿,心下是害怕极了,马上连连磕头,哭天喊地的求饶着。
粗鄙男子:“是小人无知,还望宰相公子和长公主恕罪,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卖女儿了。”
这种求饶已经于事无补了,素若怒道:
素若:“本公主才不会信你的鬼话,我看你也不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这孩子是不是你拐来的?”
粗鄙男子:“不是的,长公主,小人没有拐卖她,小人真的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素若:“那你叫孩子的母亲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你的孩子?”
那人一听,顿时慌了神,眼神左右闪躲。
粗鄙男子:“孩子的母亲......她......”
见这人说不出来话,素若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了,柔声问向小女孩。
素若:“别怕,告诉姨娘,他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吗?你母亲呢?”
说起母亲,小女孩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顿时哭了起来,抽泣的说道:
白露:“娘......娘流了好多血,也不动了,爹说......娘受伤了,要去树下好好休息,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就打死我。”
素若听到这些话,顿时大惊失色,杏眼怒瞪着,问向那粗鄙的男子。
素若:“这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杀了这孩子的母亲?”
那人见事情败露便慌张站起身,准备跑走,几个官差眼疾手快将那人按倒在地,那人挣扎不掉,崩溃的喊道:
粗鄙男子:“我不是有意的,都是那婆娘的错,她肚子不争气,生出这么个赔钱东西,我要把她送人,她就是不同意,我是失手......失手才把她推倒的,是她自己撞上桌子的,跟我没关系......”
见这人已经招了,官差便将此人绑了,随后对着素若和温言道:
官差:“属下一定会将此人交给知县大人的,必会让他偿命,只不过,这小女孩......”
温言见此,看了看素若满眼疼惜的样子,心中也是了然了,宠溺的笑笑便回头回复了官差。
温言:“这孩子我们会带回去的,你们只要将这等无耻之人正法就好了。”
说完,温言便带着素若和小女孩回到了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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