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厌恶被别人威胁了。
筱彻被我所威胁的心情,现在确实的收到了。
不过相对于被威胁的厌恶,难以平伏的混乱在情绪中更占上风。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就像一杯没有充分搅和的速溶牛奶,心中的恶劣情绪如同尚未溶化的奶粉一样凝结成块,粘粘稠稠有如淤痰,将整杯牛奶的口感破坏殆尽。
——“这照片上的人真是眼熟呢。对了,这不就是上次来闹场的男生吗?”
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着,我果然离成熟还太早,实在是太大意了。
——“会长您的交际范围果然很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私下里又做过哪些事呢?”
绝对不该轻视副会长这帮家伙的。既然是学生会成员,他们肯定有着过人之处。
——“该不会连上次的破坏会议事件,也是会长您事先安排好的吧?”
一语中的,果然被看穿了。
副会长她虽然人很高傲自大,而且喜欢推脱责任,但是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却是学生会里最突出的。和那个喜欢先声夺人的书记不一样,她能轻易洞察出所有发言者的情绪和倾向,并能以投其所好或是抑制打压为目标而进行判断补充和总结。她属于先收集情报再稳妥出手的人,一旦被她抓住破绽就会死咬到底,不榨干不罢休,让人不得不把她和那些尖酸刻薄的恶劣记者之间划上约等号。
当然,在这点上我也没资格说她。
“你想多了。他都刺了我一刀,我还能不认识吗?只是简单的会个面而已。”
我故作镇定的编了个谎言,先试探下副会长的情报深度。
“一男一女在夜里的大街上会面,真浪漫啊。”副会长酸溜溜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要谈什么?事成之后的论功行赏吗?”
看来她还不清楚之前的事情,只是有一张我和筱彻逛街的照片而已。但仅仅是这种照片,其威力就已经堪比一把匕首了,视使用方法就算能取人性命也不为奇。
“没有,只是文化周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约他见个面给个交代而已。你想想,他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个交代吗?”我继续靠着说谎来应付,“白天大家都要上课,没时间见面,所以就约定在晚上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副会长的眼神暗了暗,大概是看到我没有她预料中的慌乱吧,原本那一脸盛气凌人的微笑也混入了几分恼羞。她哼了一声,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划着手机的触摸屏,将那张照片横过来竖过去的转了数圈。
“会长,你觉得这样的理由能够让我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吧,还是说你对这张照片有什么别的解释呢?”
我抱着胳膊侧过身去,把微妙的动摇神情隐藏起来。
“解释要多少有多少吧。比如说那个男生其实是被指使的,又比如指使者其实是学生会里的某人,不管如何,有多少个人看过照片,就有多少种想法。”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想把这张照片交到学生会里,让学生会成员都对此表个态。”
想把事情闹开吗?副会长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要险恶不少呢。
不过在当前不利的形势之下,就算我再怎么厌恶她,也不得不摆出低姿态了。缓和局势,尽量探取信息,并留下周旋的余地,这才是我现在要做的。
“为了我个人的事情就劳师动众,不太好吧。”虽然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但说出去的话却还带着僵硬的官腔,“总而言之,有什么意见和条件的话,我会尽量满足。”
开条件吧。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而我也相信副会长应该听的懂才对。
“既然如此,我也将话说清楚些吧。”见我终于露出服软的态度,副会长也不再吝啬她那难得一见的舒心微笑,“再过两周,我们学生会就要换届了。届时就请会长您承担起取消文化活动周的责任,自行放弃会长的宝座。我相信,我们学生会还有比您更适合会长这个职位的人。”
终于说到主题了吗?
在这之前,我大概也猜到了她的目的——学生会换届选举,不过没想到她的手段如此干脆利落,直接威胁我退出换届选举。
这个学生会会长的职位,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尽管我知道原因:多半是因为半年前被我夺走会长职位的执念。
真是充满刀光剑影,遍布尔虞我诈的地方啊,学生会。在我入学之前就早有耳闻,大学学生会是个容不得浪漫与遐想的战场,但当**裸的威胁卡住我的脖子时,我才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战场的意味。
我的谎言,我的剧演,不过是其中的一刀一剑,一虞一诈而已。
我,还是过于单纯了吗?
“如果我不这么做呢?”我顺着不甘心的情绪溜出了一句,“你又有什么信心能保证你一定会被投票选上会长呢?”
“如果你不退出内部换届,那我就只能向所有参加学生会干事选举的成员们公开这张照片了,我相信他们会做出令你意想不到的选择。”副会长加重了语气,将压力透过声音传递给我,“而只要你没机会当选会长,那么按照惯例,身为资深副会长的我必然是最佳候选人,更何况本来上一届就该是我接替会长职位的吧。”
连我都听出来了,最后一句话她咬的特别重,果然她对此耿耿于怀吧。
不,甚至可以说她是怨念缠身啊,毕竟连威胁逼迫的手段都用上了呐。
“好吧。”
我稍稍欠了欠身。
“如你所愿。”
从会议室里出来后,我整个人就像一张被炕焦了的烧饼,仿佛憔悴的碰一下就会碎开。不去教室也不回寝室,我无意识的直奔教学楼背后的焚化炉,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对话和那张照片。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我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只顾着拼命想对策瞒混过关了,生怕被副会长抓到引人怀疑的迹象。结果这样一来,某些根源性质的重要事情一直都没认真去思考。
我和筱彻在一起的样子,怎么会就这样被拍下来了?而且还偏偏落到副会长那个女人的手上了?这是说谎的报应吗?还是我的运气太差了?这到底是谁的阴谋啊?明明之前都那么顺利的,怎么会在这尾巴尖上出了大纰漏?就算我不是完美主义者,这种一着棋错满盘皆输的功亏一篑感也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啊!
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抱怨。起初我还只是在心里抱怨,慢慢的我也忍不住开始嘟囔了起来,将那些怨言怨语倾吐出来。而到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一句——
『筱彻你给我出来!』
我将这句话一股脑的输入进手机,编成短信发给了筱彻。待体内大部分怨念随着这封短信远去之后,我才想起该和他约个时间地点才对,随即又追加了一封短信让他来焚化炉附近。
筱彻那家伙,应该会来吧。平时一贯奉行独立风格的我,现在居然也开始指望别人了。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措手不及,又或许是现在连我自己也没有信心能自如应付了,明显感到精神在倾颓的我所能找的人,只能是筱彻他了。
作为同类的他,作为同伴的他,作为一起共演那出戏的搭档的他。
我强忍着混乱不堪略含期待的情绪,在焚化炉附近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时不时的将目光插入到建筑物之间的间隙去,有意无意去观察筱彻来了没有。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数分钟,筱彻就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但就在我刚决定待会要称赞他的时间概念之时,我却发现他的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女生。
是个我不认识的长发女生,似乎很高兴的在和筱彻说些什么,筱彻则保持着他那一贯的爱理不理的态度。两人若即若离的没走多远,筱彻便停下脚步,挥手和她告别了。两人像校园里随处可见的男生女生一样同行,像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同班同学一样交谈,然后又像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暧昧男女一样分开。
无名之火从脚底直冲脑门,本来就相当烦躁的我甚至忍不住想要去咬衣角了。
被骗了啊,这家伙。
说什么自己是杀人鬼,说什么需要隐藏身份,还在我面前说着故弄玄虚的话。我还认真思考了这家伙的意识模式,结果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这么正常?!
脸上的表情阴沉到无法隐藏,我就这样摆着臭脸,看着筱彻独自一人慢慢走到焚化炉边。
“脸色这么难看,会长大人昨晚吃坏肚子了?”
只看了我一眼,筱彻就敏锐的端倪出我的表情有异。
“……东窗事发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
“……是我假装闹事学生的事情被看穿了?”筱彻的脸色稍稍变了变,他显然把我对他的冰冷态度和话语联系到一起了。
“不,是我们俩在一起的照片被人拍下来了。”
我冷着脸把副会长拿照片威胁我的事情和筱彻说了一遍,同时还重新强调了下学生会换届的重要性。但没想到的是,筱彻的反应却是越来越平淡。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如何?说说看你的想法是什么?”
“别把学生会开会的腔调带到日常里啊。”筱彻打了个哈欠,看来他昨晚也被酒精折磨了很久,“我还以为是我演戏穿帮了呢,结果是这么一回事啊,那就和我没关系了吧。”
“……这事你觉得你脱得开关系吗?”
“是脱不开啊,但我也不需要太紧张吧。昨晚我就说了好几遍,不要太引人注意。”筱彻居然掉转话头,开始对我说教了,“结果会长你呢?又是要我背又是拉拉扯扯,满街人都看着呢,不被人用手机摄像头拍下来才有鬼了。”
虽然死都不想承认,但我也无法否认,这就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昨晚的我,实在太过得意忘形了,忘掉了那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谎言换来的细小成功而已。
“…………可那是晚上,应该不会随便被拍……”我硬憋着一口气,想要再挣扎一下。
“但那是学校附近的晚上,我们学校的学生那么多,拍一两个酒疯子也没啥奇怪的。”筱彻的嘴也略带毒性,“关键是你的运气显然都在之前用完了,这张照片哪里都没发,偏偏落到你那死对头手上了。话说你们学生会的耳目有那么多吗??”
“……不多,只是副会长她以前是外联部的,人缘很广,至少比我广……”唉,说着说着我又败了一着。
“那节哀吧。”筱彻轻描淡写的投以廉价的同情,“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现在应该算两清了吧。”
喂喂,我可不是找你来诉苦的啊!!
哼,既然如此——
“该说节哀的人应该是我。”我故作扶额状叹了口气,“其实副会长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了,认为我们是恋人关系。如果照片被当作弹劾我的证据而被学生会获知,你恐怕也会受牵连吧。”
“怎么会这样?!!你难道没和她解释清楚吗?”
筱彻的下巴都合不拢了,之前淡然的表情荡然无存,看来他之前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你觉得我的解释她会相信吗?再怎么解释也算作掩饰吧。”
我继续编造着谎言,挑逗着不知情的筱彻。
“这招真阴狠。”筱彻的眼神也变得凶恶起来了,“必须要想个办法,快点解除这个状况!可恶,要是能杀了她就好了……”
真是单纯的人。看来这招效果很好,恢复原形的筱彻又被骗回我这边了。
看着他满脸阴霾的,我的心情却云开雾散般的清爽起来了。
“总之学校里已经相当不安全了,我们分开出校门,然后再去那家餐馆汇合吧。”我迅速拟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这次要个包间,千万不能出岔子了。”
“……这次还有我的份??!!”
还是上次那家餐馆。虽然这次享用了更好的包间待遇,但是对饮食的欲望还不如上一次。面对着一份冒着热气的羊肉锅仔,我和筱彻谁也没有去动筷子。
反正我是没那个心情,而筱彻,估计他才吃过午餐,而且很可能是和那个同行的女生一起吃的。
“什么东窗事发……以后干脆叫东桌事发算了。我们非要到饭桌上来研究对策吗?”
面对着空碗空碟,筱彻无精打采的发着牢骚。
“在学校里找空教室会很容易被自习的同学发现啊,你也别担心你的钱包了,这帐我会先买的,现在先给我当个吃货,不然菜都浪费了。”
“……不是我不想吃,可是我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到现在胃还难受呢。”说着他一口喝干杯中清茶,然后又给自己续上一杯。
看到他如此豪饮,我也觉得渴了。宿醉的效果可不止头晕目眩,它还会持续灼烧咽喉和胃部,逼着你不停的喝水以加速新陈代谢。
“话说会长大人,为什么你一定要找上我呢?对于学生会里的事情,你应该去找你的心**属才更可靠吧。”
话题还没开始,筱彻就先提出了疑问,这家伙倒也不是什么烂好人啊。
“学生会本身比你想象的要简单,但学生会里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稍稍犹豫了下,决定说出真话,“我没有什么心腹,也没有值得托付秘密的同伴。我可不像你,明明自称什么杀人鬼,结果却还有女朋友什么的,搞不好以后还要开后宫呢。”
说着说着就变了调,连我自己都觉得嘴里发酸。
“女朋友?没有啊……”他一脸的诧异,但没过几秒他就反应过来了,“啧,刚才又被你看到了吗?你这偷窥狂骗子学生会长,这都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和熟人朋友一起办事而已,之前我不是拜托你了吗?我的朋友想要组建社团,她现在正忙着呢。”
“哦,原来就是她啊。”我回忆了下那个长发少女的背影,心想筱彻这家伙有够敏锐的,“好吧,这些事怎样都好。时间紧迫,我们立刻来讨论下怎么对付副会长吧。”
“…………”
筱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最后以叹气的方式服从了我。
哼哼,女生可是天生就有任性的权利啊,乖乖听我的吧。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虽然照片在她手上,但是对于她那些诸多不利的曲解,我倒没太在意,关键是照片会动摇其他的学生会成员。所以我们现在要采取的措施有两个方向:一,想办法稳住副会长,不让其他学生会成员看到;二,拉拢学生会成员,以抵抗照片带来的怀疑效应。”
“等下,你已经决定要对抗到底?你就没考虑下听从副会长的警告,就此放弃你那会长宝座?”
筱彻用最没出息的理由打断了我。
“为什么要放弃?”
“为什么不放弃?”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放手?”
“……好吧,你继续。”
筱彻投降一般的捂了捂脸,对于他的建议其实我是能理解的,只是相对于没有理由的坚持,我更讨厌没有理由的放弃。
“副会长那家伙很小心眼,所以就算跪地求她也不会罢手的,当然我也不可能去求她。”我开始逐条分析给筱彻听,“她人缘虽然很广,不过都很浅,毕竟心胸狭窄嘛。所以她对我的各种毁谤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真的相信,但那张照片却是实物。如果有十个学生会成员看过照片,就会产生十种解释,到时候形势就会完全失控了。”
“如此黑对手的你,心胸也宽广不到哪里。至于照片,你也可以骗其他人说那是PS改出来的。”
“那是贱招,只会被人当成是理屈词穷后的胡搅蛮缠。”对于筱彻的吐槽,我毫不示弱的反击回去,“不过直接否认照片本身的真实性,却是我必须要做的事,虽然肯定收效颇微。综合来看的话,我觉得还是先要不动声色,稳住副会长,然后私下给其他的学生会成员打预防针,这样到时候就有了先手优势。但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藏着一手,要是她事先和其他人通好气,我的策略就会在中途被截断了。不好对付啊~看来还是先要向学校领导那边说些话吧,而且细节也要先琢磨琢磨。”
听着听着筱彻就摇头叹气了,他居然自顾自的动筷子尝起了凉菜。
“好好听我说啊。”气愤的我一筷子过去,直接夹走了碟子里大半的凉菜。
“在听呐。只是啊,对于你这些纸上谈兵般的阴谋诡计,我感觉都没谱。”筱彻无趣的放下了筷子,“搞得跟打仗一样,至于吗?”
“至于啊,这就是在打仗,学生会战争啊。”我觉得自己已经够认真的了,但没想到筱彻还不当一回事,“听好,所谓战争,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全面对抗,现在人家已经不择手段的进行威胁了,难道我还要继续装聋作哑?”
“说到不择手段的话,你也一样啊。而且退一万步说,在公平状态下你确定你能连任?”
“当然能,因为这是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是从5月份‘小轮’升上来的代理会长,全都会在11月初的大换届中成为正式会长,除非犯下了重大过错。”说到这里,我也不得不心有余悸了,“这届文化活动周算是我的过失吧,历代积累起来的积怨都在这届爆发了,不过并不算是校方追责的大错,只是……”
“只是你资历太浅,而惯例也只是不成文的惯例罢了,很可能会被借题发挥的扳倒,你是想说这些吧。”
筱彻一边吃着椒盐花生米,一边把我的话接下去说完了。
“没错,只要大部分人都对我不满,恐怕惯例就要被打破了。”这下轮到我叹气了,“本来之前我还没那么担心,但没想到居然会多出一张照片,真该死。”
说着我撇了撇嘴,伸手把锅仔的酒精炉关了,反正我和他暂时都没胃口吃。
“要我说,这事从一开始就歪了。你想想看,如果一开始你能爽快的认错,把文化周的那些破事都担起来,那也不需要我们去演什么苦肉计了,更不可能出现现在的窘况。”
筱彻拿起桌上的茶水陶壶,替我沏满了一杯清茶。
“之前为了逃避而去欺骗,如今为了自保还是要去欺骗。为圆谎而谎骗,越做越假,无限螺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虚假叠虚假,谎言堆谎言。
没有尽头的螺旋,真的是这样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开始呢?
我的眼睛被杯中那不断打转的茶叶所吸引,心绪也和茶渣一起渐渐下沉。
“所以我才说啊,就好自为之吧,硬要去做的话只会把结越打越紧。”
很难得的,筱彻这个神叨叨自称杀人鬼的荒谬家伙也会认真的说些现实话题,着实让我吃惊不小。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暂时没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计策了,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之人身上。
对于锅仔里的羊肉和千张完全不感兴趣,他的筷子只是慢条斯理的游离于凉拌菜的碟子之间。不管怎么看他也是很沉稳的男生,应该是思考多过行动的类型才对吧。但是谁也难猜到这家伙私下里却是一个把自己幻想成杀人鬼的狂热中二,而且还真的以这种自欺欺人的状态过着每一天。
越来越想了解他的想法了。
“筱彻,要是换成你,你就这样放弃吗?”
“对于学生会那些官僚组织我根本不感兴趣,所以不存在什么放弃不放弃的选择,因为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选择的情况吧。不过若是你的话,我还是建议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拿和放都该干脆利落。”
“算是对朋友的建议吗?”其实这个问题对我意义重大。
“当然算。”筱彻却理所当然的给予肯定答复,想也没想一般。
“好,既然是朋友的话,那你还是会帮我的吧。”我微笑着顺口向下说。
“…………咳咳。”一口凉拌海蜇皮卡在喉咙里,筱彻的眼泪都被呛出来了,“……搞了半天我都白劝说了啊。”
“要放弃还太早,至少我要当一届正式会长。”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不过我确实有点动摇了,“筱彻,如果我们能顺利闯过这关,你也来学生会的下级组织挂个名吧,这样我们联手就更容易了。”
“我拒绝。”
筱彻放好筷子,摆出一副吃饱了的姿态。
“撇开我个人意愿不谈,根本帮不了什么忙的我本身就没办法进什么学生会吧。你要说联手,难道以后还打算要我替你杀了那些碍事的家伙吗?”
“你要真的能杀那就好了,杀人鬼筱彻。”这家伙又来了,我无趣的揶揄着他。
“受人所托去杀人的是杀手,不是杀人鬼。而且我们又说回来了,你就算把学生会里的人全都给灭了,那也没意义吧。学生会里没人的话,谁推选你这个会长呢?”
只是说着玩玩啊,筱彻竟就这样的说开去了。
杀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只不过我也想让那些书记啊副会长啊之类的全部消失一阵子。
等下,全部消失……
我突然间有了模糊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像一颗种子一样,慢慢在心中吸收营养,剥开种衣,生根发芽,迅速成长,最后完美的长成一棵树苗。
“有了!!我有绝招了!!”
我猛的敲了下桌子,把筱彻吓了一跳。
“什么?你要干嘛?难不成你真的要雇凶!”
“怎么可能,我突然想到一招密计,可以一口气摆平所有人!”我兴奋起来了,手上的筷子都快要变成鼓槌了。
“要有这种方法的话,对方也会想到吧。等下,该不会还要我和你演戏吧?”筱彻却用怜悯的视线打量着我,同时身体还往远处躲了躲。
“我一开始还只是把目光死盯着那个恶劣的副会长,完全没想到还有其他的方法。这次交给我就可以了,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了。”我将座椅搬到了筱彻身边,连拍他的肩膀表示感激。
“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的那句‘把学生会里的人全都给灭了’提醒我了啊,原来还有这一招呢。”
此时此刻兴奋的作用已经超越了精神范围了,我连宿醉造成的胃痛都感觉不到了,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你打算怎么灭,难道你也有什么特殊能力?”
筱彻这家伙好像怎么都绕不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常识何在啊?
“哼哼~很简单,副会长不是拿照片当人质,以此来威胁我退出换届吗?那么只要让她的目的就好了吧。”
我随即说出了我的对策。
“对换届选举本身进行改革,这次换届的选举不再局限于学生会内部的选举,我要想办法把它改成全校性质的大选举!!”
没错,完全的民主选举,这下就好了。
副会长想要用那张照片来让学生会成员对我产生怀疑,进而干扰他们的换届选择,那么我就直接换掉他们的选举权好了!这下那张手机拍到的照片就毫无用武之地了吧!
“你要搞全校大选举??!!你果然是发疯了啊,你觉得你的那些反对派会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吧,我现在可是会长啊。现在还有很多时间,我们再使用一些真真假假的小手段,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自信爆棚的我都开始拍胸了。
你这阴谋家。筱彻看着我的眼神里明确带着这样的意味。
“……好吧,就算你成功举办了全校大选举,那你的优势——按照惯例的连任,也一起消失了吧。这简直是同归于尽的自爆。”
“啧啧啧。”我满是轻蔑的咂着嘴,“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大选举呢?我可没打算真的来一场公正公平公开的选举,准确的说是只有公开而已。”
“……连真正目的都隐藏了,这还能叫公开吗?而且公正和公平呢???”筱彻也开始用筷子敲碗了,看来他也较上劲了。
“选举期间我们还需要做场秀,嗯,看来还是要做秀的。”我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筱彻说。
“拜托你别再干那种欺骗大众的危险事了,总有人能看出来的,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筱彻恐怕还是对上次的事情留有阴影,“大规模选举这种事情根本难以控制,你也不能保证最后获胜的一定是你。”
“不,世间本来就没什么事能得到保证,我们所作的只是取一个近似值而已。而且实际上,我的赢面要大得多。”我打断了筱彻的话,“下面是天才学生会长的猜谜时间~请问筱彻同学,在本学年你们班级推选班委成员之时,你所投票的内容是什么呢?”
筱彻一时半会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为此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样他才终于理解清楚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还用猜?我投的票当然我最清楚了啊。”
“那票面上所写的人名,和上一届班委有多少不同呢?”
“呃……”筱彻一下卡壳了,“还真差不多……其实一个班上常办事的人不就那几个吗?不选他们选谁呢?换来换去的也没必要吧。”
“没错,就是这个原理。”我得意的笑了,“学生会里的人,常露脸的除了身为会长的我,你说还有几个人?最关键的是:在没有明确意识导向的情况下,维持原判的结果占大多数。因为很多人都会想:本来这样就挺好,何必再换呢?”
“你还真是……”
筱彻叹了口气,算是服了我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做秀的问题了。我们要打着补偿文化活动周的旗号,来举行一个略带功利性和竞争性的活动。”我按捺不住心情,立刻接下去往深里说了,“只要利用这个活动在全校同学面前取得良好的正面形象,那接下来的选举根本就是囊中之物了。只是这个活动到底该是什么呢……”
说着说着我就犯难了,而这下我也能理解了,那些在校园文化活动周里绞尽脑汁拼凑活动的班级和社团到底有多痛苦。
“而这个活动最好还是你擅长的,对吧?”筱彻不冷不淡的接了一句。
“没错,但……”
“我已经想好了,就用刚才那个吧。”
“刚才?哪个?”
现在轮到我一时半会听不懂他的话了。
“天才学生会长的猜谜时间,就用这个决胜负吧。”
筱彻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了那么久的话终于让他乐了一回。
“知识抢答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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