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生若只如初
超小超大

晴空

想走到光明的世界,总要被愤怒磨砺,也总要被烈火焚烧,无论是心还是肉体,甚至会在梦想的光明里死去,到什么也没有的死的世界去。

光明是在地狱中的。沉溺于欲望,耽于糜烂的快乐之中又有什么好苛责的,那是美好的世界,至少无论心还是肉体都会轻松起来,人啊,就是这样享受作为欲望无知奴隶的命运的。只是偶尔会在睡梦中,被自己空洞的魂灵惊醒。

但是,当面对命运之时,人宁愿自己是无知的奴隶。比起苦难的命运,人类更愿意选择精神的堕落。那就是这个丑陋世界继续沉沦的理由。

第一次,意识到要拯救,想寻回自在的灵魂,那样的人类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已经完全不可能知道得了了。也许从生命诞生之时,这样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啊。

之后,人类将为自己带来苦难的那一方,那自诩为光明与正义的一方,称之为神。而将欲望的引导者,那些甘心黑暗与邪恶评价的一方,称之为恶魔。人类就是在两者的夹缝里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与空间的。

无论是堕落的光明,路西法大君,还是被刺杀在荒凉的战场上的兵主,蚩尤上君,无论是在深渊里挣扎的泰坦,又或者是寂寞的无首战士刑天,无论是被锁链纠缠直到审判的红色巨龙,还是在喜马拉雅山下撕吼的十首王,在所有被恐惧,被诅咒的恶魔的身后,都存在着唯一的源头,被称之为“欲望”的源头。

而欲望的领域,正如人类第一位觉者所说的一样,无论是神还是饿鬼,都没有谁是可以摆脱的。

“欲界的主人是谁啊?”在那个时候,有人问第一位觉者。

“哦,她啊。”那个人忧郁了,似乎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还有更悠远的时间之前的命运,“第六天,他化自在天的主人啊,就是她啊,就是波旬啊。”说到这话的时候,没有人看见觉者那淡淡的忧伤。

那就是命运,救主与欲界之主相互纠缠无法分开的命运。一同出生,然后一同死去,无论此生还是彼世都无法分离的命运。不知是悲亦或是喜的命运。

“你相信命运吗?”宛如女子般美丽的金发男子微笑着将手伸向了迷惘的少年。

少年的名字是金刚勇,那一年,他十七岁。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未来满是梦想,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自己会成为“神”的一员,会为了因果间的平衡一直争斗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而似乎很遥远的死亡,在那一天,金刚勇还没有过丝毫的思考。

“很抽象啊,我并不想做英雄。我也过了有那种幻想的年龄了。”金刚勇很理智的回答,在他的眼里,这个美丽的男人也许并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但是,一秒之后,金刚勇开始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幻想了,因为那男子却像是光的碎片一样消失无踪迹了,只留下了一句让金刚勇在之后的夜晚常常深思的话语。

“你会找回自己的命运,因为命星已经在注定的轨道上流动了。”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和选择吗?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命运和选择。

之后,金刚勇领悟到了自己应该面对的命运,那才是属于自己的真实,北方金刚夜叉明王的命运。

一砂一宇宙,一叶一如来。

当金刚勇的呼吸停止之时,那个正站在窗前遥望着天空的金发男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那个曾经将手伸向那个少年,让他找回自己命运的人,此时露出了忧伤的神情。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房间厚重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银发赤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愤怒的看着金发男人的面孔。

“金刚勇死掉了!!他死了!!”这个男人用悲愤的声音喊道,“一开始就不应该只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的。这是你的责任,音无。立刻让我见那位大人,我必须要和那位大人商议之后的行动!”

被称为音无的金发美男子偏过头看着说话者,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大人不想见您,不动尊。这次的事件我会负起责任来的,所以,请您自制。”

“荒谬!你要怎么负起这样的责任,难道你打算以死谢罪吗?那样的话,倒真是件好事了!”不动的愤怒并没有减弱分毫。

“愤怒是没有力量的。”一个冰冷得刺骨的声音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响起来,“退下,不动尊。音无是我的代行,不要再忘记这一点了。”

当这个声音响起时,不动尊不再说话,他只是低下了头,双手紧握住拳,指甲深深陷到手心的肉中。

“是,大人。”这个声音,平静而温和,但是,那是不动尊用尽全部自制力的结果,在他望向音无的眼中依然是不满和愤怒的神情。而对此,那个声音再无回应了。

“不动大人,我了解您的愤怒,但是这样是没有用的。而且,金刚勇的死去,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我们知道自从九年前的那一次之后,那些家伙又行动起来了。”音无并不在意不动敌意的目光,“这一次,我们也许会有更大的牺牲,但是却不会再失败了。”

“是吗?希望你成为那些伟大牺牲中的一份子。”说出这样充满毒气的“祝福”之后,不动尊瞪着音无,“现在,我就再稍微忍耐一下好了!”虽然说是要忍耐,但是在被那位大人斥责之后,不动尊可不想再看到那张美丽的面孔了,他之是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将那扇木门再重重的关上。

在那声响里,音无原本哀伤的神情再回到了他冷漠的脸上,泪水划落。

“如果不想承受的话,就不会有痛苦。这是你的选择,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因为你是我的代行者。”

音无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无言的低着头。

而不动尊并没有看到这一切。他只是带着不忿离开了这里,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现在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为金刚勇报仇了,至少,他知道金刚勇最后一次和自己联系的时候,是在那座城市。

这就已经足够了。

天空中,万里无云,火红的摩托车沿着公路向前疾驶而去。

当金刚勇的呼吸停止的时候,路北寒与费妮希蒂都觉察到了。雨落在两人的发丝上,而两人都没有再走一步,当然,她们是为了不同的理由。

“金刚勇死了吗?他的心念消失了。”路北寒回头望向在雨雾中模糊的电视塔,虽然她并不在意那个人的生死,但是,总觉得那个人不像是会就这样死掉的人。

“快点,难道你不想追到那个家伙了吗?”费妮希蒂催促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费妮希蒂和金刚勇的立场应该算是敌对的,毕竟费妮希蒂的力量是来自于人类口中的“恶魔”的。只是,在这一刻,她并没有对路北寒使用强硬的语气,如果路北寒在这个时候提议回到电视塔那里,她也是不会反对的。

因为当金刚勇的生命断绝之时,费妮希蒂的精神,白蒂羽的精神,都感觉到,似乎有很熟悉的气息在轻轻的触动心弦。就在自己才刚离开的电视塔的那个方向。

不过,无论路北寒还是费妮希蒂都不是会说“回去吧”这种话的人。她们只是在雨里望着电视塔的方向站立着,刹那沉默。

“再不快点的话,她的伤就要开始恢复了。”费妮希蒂终于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而路北寒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于是她转回身来。

“那就快点追上吧。”说着,路北寒循着眼中血的轨迹走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路北寒仍然将金刚勇抛在了意识之外。

费妮希蒂跟在了路北寒的身后。

美丽的血族女子依然可以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敌意,会遇到这样的牲畜完全超出了预料。那些牲畜中的确是有些具有“选召”之力的,但是这次自己遇到的似乎比之前曾经遇到过的更加危险。

“龙瞳啊,原来是龙瞳。实在是很麻烦啊!”轻声的抱怨着,伊莎贝拉加快了步伐,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摆脱那些追踪者,如果被那些家伙,尤其是那个精神似乎相当强势的女人追到的话,自己大约真的会很惨的。

不过,只要对方那边拥有龙瞳,那自己就很难找到逃脱的方法的。

忽然之间,伊莎贝拉停下来,身边的人都在雨中匆匆赶路,但是伊莎贝拉却停下了,毫不介意雨将自己淋湿。一个疯狂的主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只有进攻,才是适合自己性格的防御方式。

从这一点上,她倒是和那个她最想避开的费妮希蒂很相似。

打定主意,伊莎贝拉一把拉过身边一个路人,然后完全不在意周围还有那么多的行人,就在那个人诧异的神情中,吻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

那不只是吻,而是初拥。

这不只是第四代的初拥,而应该是第一代,先祖的初拥才对。不过在这个时候,就连伊莎贝拉夫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有着什么样的意义。而这在未来命运的星轨之上,却有着重要的影响。

“去吧,传播死亡和憎恨。” 伊莎贝拉轻声在那无辜者的耳畔说道,她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因为初拥消耗了她很大的体力了,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追踪者,那么就将那些人的视线移开就好了。一个肆意杀戮的血族就是很好的道具,那些人一定会被更多的恐惧还有血腥所蒙蔽的,就算是龙瞳也一样。就算是龙瞳,也无法窥见一切,当太多的负面精神弥漫的时候,也一定会被混淆,而那个时候,只需要在那些人类的身后,发起攻击的话,就可以结束一切,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变得正常了。

在雨中,那无辜者的身体微微战栗着,但那并不是因为寒冷,恰恰相反,那是因为热,那黯淡的阳光已经足够刺疼他的血液了,而他的血也因为这样的疼还有出杀戮的渴望而变得更热,变得难以抑制的热,快要沸腾起来了。他的双眼已经充血得好像要流出血泪来,而他的犬牙也露出来,那是对他人血管里流动的液体渴望的疯狂。

此人已经不再是人。

在意识里,唯一的理智,就是来自伊莎贝拉的命令,传播死亡和憎恨的命令。

可是,周围人,却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变化,在雨中,行色匆匆的人从他的身边走过,而伊莎贝拉也早已潜入人流之中,她现在只需要等待自己创造的后裔与追踪自己的那两个女人间发动的战斗,将一切再归回自己的计算中。

“告诉我,到底金刚勇最后调查过的事件是什么?”

当手机里传出不动严厉的声音时,那个年轻人并没有被那语气吓到,灿烂的金发下那张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的动摇,蔚蓝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流动。

“不在控制中的血族。”回答的声音很是优美,但是却像是用机器合成的那样,没有一点生气,“这是最大概率推论结果。”

“血族吗?哼,那正好,将那些家伙全部烧成灰烬吧!”不动的语气依然严酷,不,应该说是残酷了,这才是不动对于正义和信念的坚持,没有动摇的坚持。

道路上,不动鲜红的摩托车仿佛是火流星一般驰过,划出一道炽热的轨迹,在晴朗的天空下,似乎就要燃烧起来。

眼前出现了更多的血腥,路北寒再次停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费妮希蒂:“她很聪明,而且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力量。她已经为自己增加了后裔,应该是要用那个家伙来阻止我们。”

“你知道吗?一只蚂蚁和两只蚂蚁,对于人类的力量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费妮希蒂依然是这样悠闲自信的样子,“不过,如果她聪明一点儿的话,不就更有趣儿了吗?我都快笑出声来了。哼~”显然,这位小姐对于猎物的计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我很好奇,血族可以在白天里活动的吗?”虽然有着超越普通人类的经验和智慧,不过对于传说,路北寒还是有着固有的知识。

“当然可以。这有什么关系吗?”回答相当简单,费妮希蒂走到路北寒的身边,轻轻抚摩路北寒沾湿雨水的脸,“不需要考虑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家伙本人,反正都是需要解决的。”

“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因为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已经来了哦。”路北寒冰冷的退开一步,她不喜欢费妮希蒂的手指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然后她转过身去,眼前,一个被血的气息包裹着的男人出现了,他也正看着路北寒与费妮希蒂。

“我想,她应该不会只为自己增加一个后裔才对,但是新生的后裔在第一次宴会之前是没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血欲的。”费妮希蒂说着,走到路北寒的前面,她倒是相当清楚对于这些没有理智的非人者,龙瞳的战斗性并不是那么突出。

听到费妮希蒂的话,路北寒越发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同盟似乎更像是非人者。

不过,费妮希蒂可没有时间去考虑路北寒的心情,她已经走向了那个新生的血族。路北寒的眼中,看到费妮希蒂的身体慢慢的伸展开漆黑的双翼,在那无法看透的深邃黑暗之下,费妮希蒂的手中似乎握住了一把长戟,同样是深沉的黑暗颜色。

“很厉害吧~?我的力量可是连天使都可以击落的哟~呵呵呵呵~”知道路北寒正看着自己,那位小姐发出了骄傲的笑声来,这样的气魄就连她面前的血族也恐惧得后退了。如果那个家伙有自己的意识,一定会逃跑的才对,可惜,他的心是属于创造了他的伊莎贝拉夫人,超越本能的节制使他在恐惧中也依然站立在费妮希蒂的面前。

“上一个面对我而没有逃跑的家伙啊~就是那位乌利叶。你也可以自豪的死掉了~”说着这话的时候,黑色的双翼已经将那血族包裹了起来,而费妮希蒂手中那肉眼无法看见的黑戟也穿过了血族的身体。

新生的血族是没有力量的,就算是一个最平庸的猎人也可以轻易的将之杀死。

路北寒眼中的费妮希蒂身后的双翼飞散在了空气中,而她手中的长戢已经变成了鲜红,那个血族的身体战抖着,身体里的血被费妮希蒂的力量一点点的吞噬。

“瞧,很容易~只是一两只蚂蚁而已。”松开握住的手,长戟也消失掉了,费妮希蒂回头对路北寒说道,“现在,继续吧~全部都要解决掉。除了我已经预定的小宠物。”

“还没有解决掉。”路北寒却这样说,然后指指费妮希蒂的身后。后者回头的时候,只见那个理论上应该已经被消灭掉的家伙正咬向自己的喉咙。

周围的路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来。

费妮希蒂的右手扣住那个血族的左眼,眼球应该已经被彻底破坏掉了才对,然后用力的向外拉去,将那颗正在靠近自己雪白脖颈的头颅硬生生的拽开了。血,这次是用肉眼也可以清晰看到的血顺着费妮希蒂的手指滴下,而那个血族却已经再次扑向了这位小姐。

这绝对不是平常的新生后裔!

就连路北寒都有了这样不安的预感。只是那高傲的笑意却依然挂在费妮希蒂小姐的嘴角,她全不在乎自己穿着的裙装,一脚踹在那个血族本来就已经流满鲜血的脸上,然后传出了头骨破裂或者是牙齿断裂的声音来。

“真是有意思啊~如果是在我自己的领地的话,一定要将你好好的解剖研究一番的。”说着这样的话,费妮希蒂已经一个侧踢将那个血族的身体踢开几米远去了,四周已经有了围观的人群,在这个时候发出一阵的骚动。毕竟,这算是很可怕的暴力事件了。

可是,对于那个“有意思”的血族来说,这种程度的打击还不足以致命,他再次站了起来,然后自己伸手,将左眼已经破裂的眼球取了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吐出十来颗牙齿,再用手把歪掉了下巴扶正。

诡异得令人觉得恶心的笑声从这个家伙的嘴里发了出来。就好象是在嘲笑费妮希蒂无力的攻击一样。

“为什么不再使用那种力量?难道那也是有限制的吗?”路北寒这样说道,她只是因为没得选择才会和费妮希蒂站在同一边的。

“一开始是想快点解决掉,不过现在我忽然想要好好玩玩了。”费妮希蒂回过头看着路北寒,依然是若无其事的嚣张笑容,“你等一等吧,等把那个家伙捉到以后~就会有很多这样的玩具了。”

“对于你的玩具,我没有一点儿的兴趣。”路北寒立刻这样回答。

“哼~真是古板的家伙啊。”费妮希蒂说着,身后再次扬起了羽翼,将阴沉雨时本已暗淡的阳光完全驱散的黑色双翼。

“你,杀我。不会。”而在那个时候,这个新生的血族却开始说话了,作为人类的理智已经从血的疯狂里醒来。他还有着作为人的记忆,但是却被伊莎贝拉的血所压倒而变得混乱,当他从血中重生以后,就开始新了生命。

此刻的敌人,变得更加危险了。

不过在费妮希蒂看来也就更加的有趣了。

伊莎贝拉很清楚自己的后裔正在进行的是场什么样的战斗,她可没有指望那个家伙可以获得胜利。此时的她正绕路要去到那两个女人的后方,确切的说就是她们追踪自己来的那个方向。

当她们被自己的后裔纠缠的时候,就可以轻易的找到杀死她们的机会了。

伊莎贝拉是这样子盘算的。

不过,无论是拥有龙瞳的路北寒,又或者是完全超越了人类常识的费妮希蒂,甚至是伊莎贝拉自己,都是难以计算到未来的存在。

就在那一秒钟,伊莎贝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跳动了一下。血族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居然动了一下。

新生的血族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不到三秒的时间之后,就被粉碎了。

当路北寒看着用单手将那个血族的头颅摘下的大小姐的时候,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之情。而警察现在应该正在往这边来才对,毕竟,在普通人眼里,这真算是恐怖的谋杀了。在极端的恐惧下,四周的路人有的发出尖叫逃跑,有的却是呆立当场一动不动,就在他们的面前,费妮希蒂轻易的杀掉了一个“人”。

倒下的血族的躯体已经碎成灰烬了。

“你有试过龙瞳真正的力量吗?”但是费妮希蒂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遇到麻烦,只是这样问路北寒。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是现在的路北寒却这样问,在她看来,这个问题也许更重要一些,就在刚才,费妮希蒂表现出来的力量,绝对不是人类的肉体可以拥有的力量,而且,那也绝对不是仿佛“龙瞳”这样精神性的超越人类,而是纯粹在物质性的程度上超越了人类。就算这个叫做“费妮希蒂”的灵魂再怎样强横,但是那个叫做“白蒂羽”的肉体终究是无法产生这种力量的。

费妮希蒂完全无视了路北寒的问题,她继续说道:“总之啊~你最好修正一下这些人的记忆~真正的龙瞳,好像这样大小的一座城市,是完全可以控制得了的哦~”说到这儿,她将手中的首级扔掉,“快点,我可不希望在休息的时候~被人当作杀人狂通缉。在修正了这些人的记忆以后,让我们继续去追我的宠物~”

但是路北寒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没有能力改变控制整座城市里居民的精神记忆。”

“做不到?”显然这是在费妮希蒂意料中的回答,因为她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情来,“好吧,就让我来教你好了。那个人没有给你的力量就由我来给你好了。”

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伊莎贝拉已经从一整条街区外的一栋大楼顶上跃向了这两人,就在她的后裔被摘下首级的那一瞬间,就是她等待的追踪者放松的时机。

血之枪刺向费妮希蒂的后脑,速度不比子弹慢,空气里只可以感觉到风的颤动。当血之枪从手中掷出之时,伊莎贝拉的身影已经在龙瞳之上留下了印记,但是,路北寒作为人类的身体并没有办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就做出反应来。

费妮希蒂几乎是本能的稍微偏了一下头,然后,几缕发丝被削落,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血之枪际落在地上,发出破裂的声音,然后消失掉了,地面只剩下一个细小的圆洞。

此时,站在费妮希蒂身后的伊莎贝拉手中已经出现了第二柄血之枪,那是她用血所凝成的武具。就在费妮希蒂避开了第一次攻击的瞬间,伊莎贝拉一枪刺过了费妮希蒂的后心,枪尖带着费妮希蒂的鲜血穿透了她的身体。

“开玩笑的吧?”路北寒已经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被穿刺的费妮希蒂与那个冷笑着的非人者。

只可惜,血族的美女并没有将笑容保留太久。

“这样会死的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回头看着伊莎贝拉的那张面容让人觉得恐怖,费妮希蒂居然活着,被穿刺之后也依然活着!

“啊!这是!”而拥有着龙瞳的路北寒却已经看出了端倪,在她的眼中,费妮希蒂的身体已经和那双羽翼一样化成了完全的黑暗,精神和肉体已经几乎无法分辨了,“人类可以做得到这样吗?这个家伙……”

巴布利克和李愚燚都在注视着这边的战斗,当伊莎贝拉要攻向费妮希蒂之时,李愚燚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过去了。但是他的手却被巴布利克拉住了。

“不要担心,我认识大小姐的时间比你长得多。她不会有事的。”中年人说道,“不过要怎样为费妮希蒂小姐善后,这才真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啊。”

“人间界啊,那种问题其实并不是很难解决。我说,大叔,你应该努力使自己跟上进步着的这个时代才是啊!”

“诶?”

“在过去将近五千年的时光里,我一直保持着记忆和神识,所以,我一直在做一些和人间界同样在前进的事情。”小李说道,然后带着坏坏的微笑看着在视觉年龄上似乎比自己要成熟很多的那个男人的脸,“至少有五家资本集团间接的为我所用有,而其中一家,最近正好在投资娱乐行业。”

“哦!”中年人一副了然的样子。

“我们灵魂的拥有者啊,她占据在几乎每个凡人的精神啊。”这一句话,却显得有些莫名的轻佻,在小李的眼里出现了些许阴暗的光。

雨点落在了不动的摩托车面罩上,他抬起头,天空在瞬间居然就成方才的晴空万里变做了现在的乌云压顶,雷就好象是扭曲的巨蛇在云层深处翻腾盘旋。

“异像?魔罗!”他吐出这句话,就在自己要去的那座城市,似乎有黑色的巨龙要从那里升起一样。

“终于到时候了,血从血中死,血在血中生。唯一完美的夜族的王者,终于要回到这个世界了啊!”望着远处的景象,贝西巴布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兵主,这次善后就拜托你了,我想我要先离开了。在这个时刻,似乎有人想要打扰那个人的复活啊。他们总是这样麻烦。”

“啊。”但是似乎对于这一切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李却没有回答。

费妮希蒂手中出现了一柄漆黑的斧头,而这把斧头已经斩下了伊莎贝拉的首级。黑色的气从死去血族的身体里涌出来,那是肉眼所无法看见的,但是却依然让天空的呼吸变得压抑而沉重。也是在这个时候,死去血族女人的身体也开始不断的崩溃,就好象是海浪面前的沙堡一样,瓦解分裂。

路北寒一言不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开了一步,然后再退开了一步,身体贴在被雨淋湿的冰冷的路灯柱上,但是她自己却清楚的知道,身体发出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路北寒已经无法在摆脱这种发自灵魂的恐惧记忆了。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在路北寒的精神世界,死亡的恐惧已经扩散开了,费妮希蒂的眼神,她杀死血族时候理所应当的眼神,还有她的笑容,仿佛是天使一样纯洁的笑容,还有在空气里弥漫到让她窒息的死亡的气息。这些都将路北寒几乎已经封闭的心给破碎了,得到龙瞳之日的恐惧再次出现在了心里。

将两个哥哥残忍分尸的男人们的笑容,那群将自己和母亲一次次**的人型野兽的声音,还有父亲最后愤怒的挣扎,还有母亲被刺透胸膛的模样。

然后是自己被刺穿手脚在火炎的包围里,在亲人的尸体中间等待未知死亡的景象。

黑暗的火焰将自己一点点吞噬掉,被死者拖住自己的身体向死者的国度拖去的恐惧。

“主是我的灵光,是我的救主,是我生命的保障;我还有什么需要害怕?邪恶的人攻击我,要伤害我,但是他们必然失败。纵使敌营重重围困,我一无所惧;纵使他们大动刀兵,我依然信赖上帝。”

但是一个冰冷得和这天气一样的声音却在路北寒的身旁响起,那个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就好象是机械合成一般的优美声音渗进了路北寒的心里,让她再次恢复了理智,从死亡的恐惧里逃脱出来。

一个穿着牧师服的男人挥洒着手中的圣水瓶,缓缓走向了费妮希蒂,他蔚蓝色的眼眸有一瞬间似乎正望着路北寒,充满了怜悯。

“这是我们上帝胜利的时刻!是他显示他的力量和主宰的时刻!他所立的弥赛亚展示了他的权力,那日夜在上帝面前控告我们兄弟的人已被扔了下去。他们用羔羊的血和自己的见证打败了它。他们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因此,诸天和住在地上的人民,快乐吧!”那个牧师样的男人念着这样的话,然后在费妮希蒂的面前停下来,直视着费妮希蒂的双眼,“曾经熄灭太阳的公主啊,是什么使你再回到这个幽暗的世界?”

穿投黑暗绝望的云层,一束阳光居然投落在了那个牧师的身上,他露出了神圣的样子,逼近了方才杀死血族的少女。

“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当到尽头时,毁灭也无妨,只要还有我的灵魂,那就足够骄傲。”费妮希蒂说着,轻松的微笑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和愤怒的神情。

在路北寒的眼中,那位牧师正背负着光明的羽翼,要将黑暗驱散。而在他的前面,最深邃的黑暗天使费妮希蒂小姐却没有退缩,反而向他走近。

就好象是一出华丽的舞剧。

而那位仿佛雕塑一样优美的牧师与骄傲的费妮希蒂小姐就是最完美的舞者。

无法用人类肉眼看见的漆黑长剑被那位小姐握在手中,每次的舞动都将空气卷起沉重的旋涡。她的步伐就好象是春天的蝴蝶一般,在名为大地的花瓣上翩翩起舞,灵巧而轻盈的跳跃。

这位小姐现在的神色却格外的认真,绝不想浪费一分力气似的,只希望每一次剑锋画出的漆黑痕迹都可以将对手杀死。

刚才,费妮希蒂会将自己本来想留做宠物的血族女子杀死,应该就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牧师来到了自己身旁吧。所以,她才会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而杀死那个女人的。而那从她的黑色气息中生出的武器,现在也似乎更加的清晰了,路北寒几乎可以看清费妮希蒂小姐手中长剑剑柄上刻着的家徽文饰。

在无限深邃的黑暗中,那繁复的文饰却散发着柔和的光,随着费妮希蒂小姐一同舞动。

在路北寒的眼中,费妮希蒂小姐的剑舞就如同无尽夜空里的星辰一样闪烁着美丽的光彩,美丽得会夺走人的生命一样。

至于那位牧师,他的身体随着费妮希蒂小姐的剑风而舞动,一手挥洒着圣水,而另一手却捏着一把金色长剑的尾端,这把人类无法看见的剑也仿佛是风中荷叶一样摇曳不定,但是那耀眼的金色剑痕却总是一次次将那位小姐的黑暗驱散。

一种圣洁的光辉似乎正从那牧师身上溢出,但是,当他的剑每次快要斩在对手身体上的时候,那牧师本来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却会出现一种好象孩子那样期待的微笑,一种纯洁却残酷的笑容。

如果说费妮希蒂是夜空里的星光,那这名牧师的剑舞就应该说是在烈日之下依然保有清新气息的荫凉暗影了。无论费妮希蒂的剑如何的炽烈,牧师也不为所动,始终用轻快的步调舞动不息,将剑锋舞出的光芒一点点的扩散开去。

两人的剑间或会有撞击,伴随着两人的舞步而动,虽然无法看见那两柄华丽的长剑,但是在剑与剑撞击的时候,却可以听见清脆的鸣响,而无数的光就从剑与剑撞击的空气里放射出来,在冰冷的雨中散落。

交错的身影,交错的剑锋。这两人都很认真的在战斗着啊!

路北寒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战斗,所以她只有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都不晓得自己是在期盼谁人胜利。

大概,谁人胜利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当眼前的两人战斗的时候,自己的注意会被那两人吸引住。

忽然,就像是暴风雨中的闪电,两人的舞步停住了,牧师的额头渗出血来,从他的额上一直划落。路北寒眼中,那位牧师握着的长剑已经消失,他用右手沾了些自己的血然后仔细的看着。

“主说:‘天是我的宝座,地是我的脚凳,你还能为我建什么样的庙宇,造什么样的安歇之所?我亲手创造了世上的万物,所有这一切都属于我。’”

这一次,背出《圣经》的人不是那位牧师,而是费妮希蒂小姐,在她的手腕上有着一道伤痕,鲜血正从那里流出来。

“我否定这样的上帝,我也否定这样家伙的所有无能走狗哦~就好象你这样的。”费妮希蒂小姐冰冷的说着挑衅的话,她手中的剑并没有消失,至少在路北寒的眼中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哟~那个家伙比你顽强得多啊!”

“……阿门。”那个牧师似乎默默祷告了什么,然后他转过头望着电视塔的方向。

这时候,一束雷正好击落在了电视塔上,就好象有智慧一样避开了避雷针,直接轰落在塔体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和刺眼的光芒。路北寒也不由回头向电视塔望去,火焰已经将塔顶的观景层吞噬掉了。

“胆小鬼。”嘟囔着这样的话,费妮希蒂走到了路北寒的身边,就在她的注意力被那声惊雷吸引住的时候,那名牧师却已经离开了,有着被轻视的不**觉的费妮希蒂小姐却并没有去追那个家伙。

当听到费妮希蒂的声音而回过头来的时候,路北寒看见那位小姐已经倒在了地上。

属于过去灵魂的时间已经到头了。

仿佛火炬一样燃烧的电视塔屹立在那里,火光有些刺眼,但是依然有着诡异的美丽感觉在吸引着路北寒,这个时候,她已经觉悟到,金刚勇已经死去的事实。而这样的事实,似乎已经与自己之后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了。

雨停之后,天空无比清澈。不动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当他将摩托车停在一间小教堂的门前的时候,教堂里那位毫无表情的牧师已经在等待着他了。

“这里,已经变做魔都了吗?”不动这样说道,他并不需要答案的,因为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牧师依然是用那不带一丝感**彩的声音说道,那声音美丽得令人觉得虚伪。

不动却并不在意,他笑了笑,说道:“这里将成为战场。”

“一如您所言,时间是无情的血沙漏,一刻也不停留……”

“你说什么?”正要步入教堂的不动回头问道。

“没什么,请不必介意了。”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跟随在不动尊的身后进入教堂,然后将教堂的门封上了。

当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救护车上,似乎自己是被卷进了发生在电视塔行的爆炸意外里所以昏倒了。白蒂羽一把推开那个好象自己已经死掉了一样而扑在自己腿上痛哭的男人,探头从救护车里向外望去。

在蓝色的天空下,被烧毁成黑色的电视塔显得相当的丑陋刺眼。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着电视塔的惨状,少女问那个才被自己推开的男人。

“这就是爱的力量了啊!”李愚燚的回答换来了又一记直拳,但是,似乎并没有用上全力的样子。

“算了,我现在可没有力气教训你了。”大概还是有浪漫注义得到满足的心理,白蒂羽并没有再对自己的男友进行严苛的教育,而是很认真的对小李说道,“你知道吗?作为男人来说,你哭起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美型诶~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是!我的公主!”这样没有诚意的回答换回的自然又是一记直拳,不过某人似乎是甘之如饴的样子。

将失去意识的白蒂羽再送回到电视塔下,对于路北寒来说已经是体力的极限了。

她对于现在正和自己的非人类的男友打情骂俏的白蒂羽已经没有什么责任了,此时,在路北寒的心里,只是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要如何才可以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抽身而出。

“这次,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有种微妙的不安感,不期然的涌上心头,路北寒抬头望着无边的蔚蓝色天空,“绯羽啊,难道我真的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活下去吗?这样寂寞的活下去吗?你所看到的答案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绯羽早已成为回忆。

忽然之间,路北寒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决定留在这里,留在费妮希蒂的身边,那个顽强的贵族小姐,应该是可以帮助自己看透自己的心的。

在做出这样决定的瞬间,路北寒就已经记起了关于白蒂羽的灵魂的细节来,那些东西在从现在开始的未来,会很有用处的。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而命运就是偶然的变化里引导出的唯一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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