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笑道:“是可以,不过能解尸毒的不是粥,是糯米,-一个土法子。一般是把糯米敷到被抓咬出的伤口上,万一你们今后遇到这种情况,可以试试,虽然会很疼,但绝对管用,立竿见影。不过他们不是被抓咬,而是吸入了尸毒粉,所以只能煮碗糯米粥喝喝了。
蓝思追恍然道:“难怪您一定要进屋,还要进有人的屋。有人住的地方才有可能会有厨房,厨房里可能才会有糯米。”
金凌道:“谁知道这米放了多久还能不能吃?而且这厨房至少一年没人用过了,全是灰,肉都臭了。那个老太婆这一年难道不用吃东西?她又不可能会辟谷,怎么活下来的?”
魏无羡道:“要么这间屋子一直没人住,她也根本不是这里的店主人。要么就是,她不用吃东西。”
蓝思追低声道:“不用吃东西,那就是死人了。可这位老人家,分明是有呼吸的。”
魏无羡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怎么会一-起到义城来?没可能这么巧,刚好又遇上我们了吧?”
两名少年的脸色当即凝重起来。金凌道:“我,他们蓝家的人,还有其他家族的几个,都是追着一个东西来的。我是从清河那边追来的。”
蓝思追道:“我们是从琅邪追来的。”
魏无羡道:“什么东西。”
金凌道:不知道。它一直没露面,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又或者是许多人。”
金凌当时在背法诀,还没休息,一听敲门就警惕起来。门外没有人影,喝问是谁,也不见应答。不去理会,过了一阵,又有人敲门。
金凌便从窗子里翻了出去,绕了个圈,从楼下转.上来,要背后出击没来出其不意,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夜半捣鬼。谁知他悄悄守了一阵,仍是没在自己房门前看到任何人。
他留了个心眼,一夜没休息,这一夜却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直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第二日清晨,却被门前的尖叫声的惊到了。金凌踹门而出,一脚踩进了一片血泊之中,一样东西从门上方摔落,金凌往后一躲,这才没被砸到。
一只黑色的猫!
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在他的门前上方钉了死猫的尸体,他半夜听到的水滴声,就是这只猫的血在往下滴。
金凌道:“换了好几间客栈和好几个地方,都是如此,我就主动追击,听到有什么地方莫名出现了死猫的尸体,我就追上去,一定要揪出是什么人在捣鬼。”
蓝思追道:“我们也是。每晚夜半,都会有一只猫的尸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有时是被子里,有时是汤里。追到栎阳,和金公子遇到了一-起,发现我们在查同一件事,便一起行动。今天才追到这一带,在一块石碑前的村子里问了-位农夫,被指了义城的路。”
魏无羡道:“一位农夫?”
小辈们路过石碑口的村庄的时间,应应该比他和蓝忘机晚,而他们当时明明没看到什么农夫,只有几个害羞的喂鸡农家女在看家,说家里的男人砍柴去了。是刚好这群小辈路过的时候,农夫砍柴回来了?
魏无羡越想,神色越是凝肃。
听讲述,无论对方是人非人,除了杀猫没有做别的举动。而杀猫并乱抛尸体,这件事虽然听上去和看起来都很恐怖,但并不造成严重的实际伤害。
而这种事,最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和刨根问底的欲望。金凌和蓝思追等人,果然就追在猫的尸体后面跑了。
简直就像是被引过来的。而且,他们是在栎阳碰到一起的。魏无羡与蓝忘机,刚好也是从栎阳那条路南下蜀东。
看上去,仿佛在刻意引导他们与这边的两个人聚头。
魏无羡细细整理思绪的线头。
如果杀猫者的目的,真的是要把这群小辈引到义城,那么他很有可能,和把好兄弟的剑灵投放到莫家庄的是同一个人。莫家庄里,蓝家小辈全身而退,蓝忘机带回了尸手,投放者多半会继续留心蓝家的动向和采取的行动。不管他知不知道义城里有好兄弟剩余的躯体,如果他一直在监视,现在也该知道了。
引一堆懵懂的小辈到一个危险未知的地点、面对一具杀性十足的剑灵这和莫家庄事件不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吗?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在跟踪监视他与蓝忘机行程的,就不止一个掘墓人,还多了一个杀猫者。说不定还有更多双尚未被觉察的眼睛,想来真是有些毛骨悚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
杀猫者也许并没有跟着进义城。但阴虎符,他有八成能确定,就在义城里。而且掘墓人不会是阴虎符的持有者。掘墓人的目的是藏尸,让好兄弟的尸体不会被他们凑齐。而如果他持有阴虎符,一开始就根本不会害怕一具凶尸,还要大费周章把好兄弟分尸拆解投放到各地,想尽办法分别镇压,防止他作祟。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座义城里的活人,至少有三批。
但愿蓝忘机能顺利生擒掘墓人吧,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解开谜团之一。
糯米粥煮好之后,魏无羡让金凌与蓝思追端出去,分别喂给一动也不敢动的中毒少年们吃。只吃了一口,蓝景仪喷了:“这是什么,毒药吗?”
魏无羡道:“什么毒药,这是解药!糯米粥。”
蓝景仪道:“先不论糯米为何会是解药,我可从没吃过这么辣的糯米粥。”
其他入了口的纷纷点头,都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魏无羡摸了摸下巴,他长在云梦,云梦人很能吃辣,魏无羡的口味更是重中之重,做的吃的辣到江澄都会受不了摔碗骂难吃的程度。
但他总觉得:不辣的那能吃吗?”永远都会忍不住往锅里加一勺又一勺的花椒,刚才好像又没管住手,加了点料。蓝思追好奇之下,端碗尝了一口,脸都憋红了,抿着嘴忍住没喷,道:这味道......居然有点似曾相识的可怕呢。”
魏无羡道:“是药三分毒,辣--辣出一身汗,好得更快。”
众少年“噫”的纷纷表示不信,但还是苦着脸把粥喝完了,一时之间,人人满面红光满头大汗,个个仿佛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魏无羡忍不住道:“至于吗。含光君也是姑苏人,他也是很能吃辣的,你们何必如此。”
蓝思追摇头道:“含光君口味最是清淡,他从来不吃辣的。”
魏无羡怔了怔,半晌,才道:“是吗。”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竹竿敲地声突兀地响起。这声音是紧贴着一扇窗传来的。而这扇窗被黑色的木板一条条封起。堂屋内所有世家子弟的脸色都变了,他们进城后就不断地被这个声音纠缠骚扰,已闻之变色。
魏无羡比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魏无羡站到窗边,
在门板之中,找了一条极细的的木缝,向外望去。魏无羡一靠近那条木缝,就看到一片白色,他还以为是屋外的白雾太浓看不清。忽然,这片白色向后退去。
他看到了一位身形矮小的少女,少女手里拿着一根盲杖,在白雾之中探索,手里的盲杖不断地敲打地面,仿佛是在警告。
金凌见魏无羡看了半天也没有说话,出于好奇,道:“你肯看到什么了?门外什么东西?”
魏无羡扯动嘴角,似乎有了坏主意:“嘘,不要说话,我在看她。”转瞬之间又道:“哇!好厉害啊。”
金凌被魏无羡激发了好奇心,一下子跑到窗户旁,看了起来。但是瞅了一会并没有看见什么,正当他觉着没劲时,一道瘦小干瘪的身影挡在了木缝之前。
猝不及防把这个东西的全貌看了个正着,金凌感觉整片头皮都被炸掉了。他险些大叫出声,但不知怎么的,一股劲儿憋在胸口,竟然生生憋住了。他僵硬地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等着头上那阵麻感过去,忍不住去看魏无羡。只见这个可恶的人靠着窗板,站在一旁,勾着一边嘴角,对他挑了挑眉,诡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金凌狠狠瞪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故意作弄人,咬牙切齿道:.....勉强吧....”
他心念一转,直起身子,状似满不在乎地道:“也不过如此,勉强能看罢了!”
说完之后,便退开站到一旁,等待下一个上当的人。被这两人一前一后一糊弄,剩下其他人的好奇之心被引到了顶峰,蓝思追思追按捺不住,也站到那个位置,弯下腰。
刚把眼睛凑过去,他便很是诚实地“啊!”的叫了出来,跳了回去,满脸受到惊吓的无措,晕头转向地找了两圈才找到魏无美,向他控诉道:“莫莫莫莫前辈,外面有个.....有个.....”
魏无羡一脸了然地道:“别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惊喜了。说出来就没惊喜了,让大家自己去看。”
其他人见蓝思追被吓成这样,哪还敢凑上去,什么惊喜,惊吓才是吧,连连摆手:“不看了、不看了!”
金凌啐道:这个时候还骗人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魏无羡道:“你不也一起骗了?不要学你舅舅的口气。思追,刚才那个东西吓人吗?”
蓝思追点头:“吓人。”
魏无羡道:“那你再看看。”
魏无羡话刚说完,蓝思追面露难色:“啊……”
魏无羡道:“这可是你修炼的好机会啊,就是因为吓人你才要多看看,你看仔细一点,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瞳女子突然渐渐远离了那扇窗户,可是她的样子着实吓人。白瞳少女走了没多久在一块空旷的地方再次敲起竹竿。
每个人看的时候嘴里都发出嘶嘶的吸气声。等一圈人轮了一遍,魏无羡道:“看完了?那每个人来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细节。我们总结一下。”
金凌抢先道:“白瞳。女的。很矮矮很”瘦。长得还行。拿着一根竹竿。
一名少年道:“这位女孩子可能只有十五六岁,瓜子脸,很是清秀,清秀之中还有一股活力,木簪的尾巴上面雕着一只小狐狸头。虽然瘦小,但体态纤细。虽然并不整洁,但也不算肮脏,如果整理一番,一定是一位可爱的美人。”
魏无羡一听,登时觉得此子前途无量,大力赞道:“不错不错,观察细致而且着落点独特,这位小朋友将来一定是个情种。
那少年面上红了,捂着脸转向墙壁,不理同伴的嬉笑。
蓝思追想了想,道:“这女孩子大概到我胸口,衣衫褴褛,并且不太整洁,像是街头流浪乞儿的打扮。那根竹竿,似乎是一根盲杖,可能白瞳并非死后才形成的,而是她生前就是一名眼盲之人。而且她不断用竹竿敲击,像是要表达什么却说不出来,还有她的脖颈上好像有黑色纹理。”
魏无羡评价道:“不错不错,金凌看得多,但是思追看得细。”
金凌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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