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刀堂（三）

聂怀桑接着道:“因为修炼之道与别家不同，立家先祖又是屠夫出身，难免血光。我们历代家主的佩刀，戾气和杀气都极重。每一位家主，几乎都是走火入魔，暴体横死。而他们性情暴躁，也与此也有很大的关系。”

魏无羡挑眉:“这可接近邪魔歪道了。”

聂怀桑忙道:“这可不一样!邪魔歪道之所以是邪魔歪道，是因为它们要索人的命。但我们家的刀要的不是人的，而是那些怨鬼凶灵、妖兽魔怪的。它们斩杀一辈子这些东西，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给它除，它就要自己作崇，搅得家里不得安生。刀灵只认定一个主人，不能为旁人所用。我们这些后人，又不能把刀熔了。一来对先人不敬，二来熔了也未定能解决。”

魏无羡评价道:“可真是大爷啊。”

聂怀桑道:“可不是。跟随诸位列祖列宗披荆斩棘、寻仙问道过的刀，本来就是大爷。”

聂怀桑继续道:“随着家主的修炼一代比一-代精进，这个问题也一代比一-代严重。直到我家第六代家主，想出了一个办法。”

故重道:“所以，就是建造吃人堡?”

怀桑道:“不不，虽然有联系，但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这位六代家主是这么做的。他给他父亲和爷爷的刀，打了两幅棺材，挖了一座陵墓。在陵墓里没有放什么贵重宝物，但是却镇压了数百个妖魔鬼怪。”

蓝忘机微微皱眉，聂怀桑吓得立刻道:“含光君，你听我解释!我们收集这些并不是为了作祟。而是六代家主说了，这些刀灵想与邪祟争斗，那么就给邪祟让它们争斗不休。所以我们才把邪祟和刀棺一同下葬，就是把它们当作刀灵的陪葬品。用于缓解刀灵的狂气，这样一来，才换来我们后来几代人的安宁。”

魏无羡道:“那后来又为什么建成了石堡?要把尸体埋在墙壁里?还有你说它吃过人?”

“聂怀桑道：“也不是吃人就算它吃过人吧。但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家一开始修的其是个刀墓，就是修成了一个很常见的坟墓，可是后来被一帮盗墓贼给挖了。”

魏无羡道:“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聂怀桑道:“可不是嘛？那伙盗墓贼听说行路岭上有个前朝大墓，所以他们早就踩好了点，有备而来。他们在里面东翻西翻，找黄金珠宝，却惊动了这里面镇压的刀灵。”

故重道：“所以刀灵就觉醒了？”

聂怀桑无奈：“可不是嘛……”

魏无羡道：“也就是说，邪祟破壁而出，祭品少了，那群盗墓贼被当做了祭品？”

聂怀桑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说着：“所言不错，那帮盗墓贼进了行路岭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尸骨也就不见了……”

还未等聂怀桑说完，故重道：“于是外面就有了行路岭和吃人堡的传闻。所以，你们就把吃人堡的传闻闹大了，这样也就不会有人靠近祭刀堂了。可你没想到今天金凌会突然闯到那里去，而且惹怒了刀灵。”

“嗯……”聂怀桑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巾与一块蒜头大小的白石。手巾拿来抹汗，白石则递过去道:“三位可以看看这个。”

魏无羡接过那块白石，仔细一看，发现石粉之中露出一点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指骨。

他心下雪亮，聂怀桑抹完了汗，道:“那位....金小公子....不知用什么法子在墙上炸开了一个洞，与此同时还炸碎了一具刀堡里面盗墓贼的尸骨。因此他进去后不久，刀堡里的迷阵就启动了。将他迷晕之后，让他自己把自己埋进墙壁里面。我是定期都会去那边察看一番的，今天一去就看到了这个。我刚捡起这块石头，就有一条狗追过来咬我，我，我……真的是……那个祭刀堂跟我们家祖坟也差不多，一般的修士知道这是我们家地界，根本不会来清河这一带夜猎……谁知道……”

魏无羡道：“谁知道这么倒霉，碰到一个不守规矩的金凌。”

聂怀桑：“可不是嘛……”

闻言，魏无羡笑了笑。

聂怀桑道：“含光君，还有这两位，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今天可全都说了，你们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啊。”

蓝忘机：“定当遵守诺言。”

聂怀桑见蓝忘机答应了，连忙作辑，再次得到蓝忘机的允许后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魏无羡发了会儿呆，忽然发觉蓝忘机又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认真地卷他的裤腿，忙道:“等等，又来?”

蓝忘机道:“先除恶诅。"

魏无羨三两下挽起裤腿，道:我自己来!”含光君一天之内三番两次用这种姿势半跪在他面前，虽说対方依旧一本正经，甚至还有些严肃，但他实在看不得这幅画面。

恶诅痕遍布整条小腿，爬过盖，蔓上大腿。魏无美看了看，道:“上腿根了。”

蓝忘机扭过头，没答活。魏无美又说了一次，依旧没反座，他奇怪道:“蓝湛?”

蓝忘机这才回过神，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见状，魏无羡心里有点想使坏，眨了眨眼，正要出言嘲笑句，扳回一局，忽然，桌边传来碎裂之声。

蓝忘机正在为魏无羡打散恶诅，一旁无事的故重望向桌上的乾坤袋，一手拿起身侧的竹笛吹奏起来，竹笛镇压住了剑灵。这时魏无羡腿上的恶诅也被打退了。

一曲奏毕，乾坤袋缩回原样，静卧不动。这些天来，剑灵从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今天却格外急躁。

魏无羨站起，道:“它反应这么强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

蓝忘机道：“而且是你身上的东西。”

魏无羡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今天多出来的东西，只有一样一那片从金凌身上转移过来的恶诅痕。而金凌身上的恶诅痕，是在行路岭上的石堡被留下的。

故重道:“难道说，聂怀家的祭刀堂就是剑灵要带我们去的地方？”

第二日清晨，三人一齐出发，重返行路岭的祭刀堂。

聂怀桑昨日被抓了现行，将老底都交代出去了，今日召集了家中的心腹门生，来收拾闯入者们留下的烂摊子。魏无羡与蓝忘机走上来时，他刚刚指使人填补好了魏无羡挖出金凌的那面墙壁，埋了一具连夜找来的新尸进去。看着白砖被一-层--层砌整齐了，连连抹汗，长舒一口气。岂知一回头，脚底一软，赔笑脸道:“含光君.....还有这位.....公子，和姑娘……”

魏无羡摆手笑道:“聂宗主，砌墙呢?”

聂怀桑拿着手巾擦汗，都快把额头擦掉一层皮了:“是是....”.

魏无羡十分同情且羞涩地道:“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待会儿再砌一次了。”

“好好好……”聂怀桑刚反应过来，连忙阻止蓝忘机：“等等！”

话音未落，避尘出鞘。

聂怀桑眼睁睁看着他刚刚补好的石砖裂了。

破坏总是比建造更容易。魏无羡拆砖神速，比他们砌砖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聂怀桑捏着折扇瑟瑟发抖，满心委屈。蓝忘机对他言简意赅说了两句，他立刻脸色大变，指天指地发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家祭刀堂用的尸体都是肢体完整的，绝对没有什么缺臂男尸。我也不知道什么吸人血气的左手，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一概不知!不信我一起拆砖自证清白，不过拆了可千万得马上填回去，不能耽搁久的，这可是我家祖....”

数名聂家门生加入，魏无羡便退出，在旁等着看结果。半个时辰之后，金凌埋过的那面墙壁，已经被拆下了大半的石砖。

黑色的泥土里，偶尔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或是一只青筋暴起的足，还有满是纠结污垢的黑发。凡是男尸都被粗略清洁一番，排排平放到地面上。在场者有的拉起了面罩，有的吃下了秘制红丸，以防呼吸和人气诱发尸变。

这些尸体有的已化为白骨，有的正在腐烂过程中，有的还十分新鲜。千姿百态，然而，无一不是四肢齐全。并没有发现一具没有左臂的男子尸身。

聂怀桑小心翼翼地道:“只用拆这面墙壁就够了吧?还要再拆吗?不用了吧。”

确实已经足够。金凌身上的恶诅痕颜色极深，留下它的东西当时应该和他埋得很近，绝不会超出这面墙壁的范围。魏无羡在一排尸体边上蹲下，凝神思索片刻，蓝忘机道:“取封恶乾坤袋?”

故重和魏无羡查看刚被挖出的尸骨，故重道：“先不要，我们还不清楚剑灵指引我们的究竟是何物。如果现在开封太过于凶险。”

聂怀桑好奇道：“你们，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魏无羡托腮思考：“难道是我们想错了？这剑灵指引我们来并不是指认凶手……”突然魏无羡一个机灵，对着一旁的蓝忘机和故重说：“指认它的主人！”

聂怀桑连忙否定了魏无羡的想法：“不会，不会！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们聂氏没人用剑的，我们都是用刀的呀。”

“刀？”故重再次开口：“那剑灵恐怕并非剑灵吧？被附在剑上的不一定说明是剑灵，只能说它是有灵兵器。但谁又能保证它一定是剑灵呢？”

魏无羡听后，对聂怀桑说：“聂宗主，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一下。”

聂怀桑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就答应了，但下一秒十分惊恐的样子说着：“啊？还有事啊？”

于是魏无羡让聂怀桑把祭刀堂所有的佩刀都拿出来，聂怀桑听后更是震撼，不可思议。

故重事情一步，面带微笑道：“聂宗主就当行个方便呗。事后我们一定好好祭拜一下聂家的先祖的。”

聂怀桑破罐子破摔的答应了。

在经过一番查看后，三人发现刀灵的主人十有**就是聂明玦的佩刀，霸下。

在与聂怀桑告别时，聂怀桑突然叫住了故重，而此时蓝忘机和魏无羡身影早已走远。

只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支红笛，交给了故重，道：“这位姑娘，我看这支红笛似乎很配你，不如把它送给你吧。”

故重接过红笛，上下打量一番后，缓缓开口：“这支笛子很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

语音刚落，红笛在故重手里突然泛起阵阵红光，仿佛红笛认定她为主人一样。

聂怀桑道：“这支笛子是我无意间找到的，姑娘喜欢便好。”

故重没有多想，道谢一番后就去找魏无羡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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