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蹲在桌边,道:“四叔也很爱喝酒。他自己会酿,特地酿的。试了很多天。
因为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说话很慢,反而不结巴了。四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还盯着魏无羡,有点紧张。魏无羡道:是吗?那一-定要尝尝!”他坐到桌边,四叔赶紧把瓶子封口打开,双手递给他。魏无羡闻了闻,笑道:“果然香!”魏无羡一个机灵,道:“对了阿菱,上次你用炽菱花酿的酒还有吗?”
魏无羡上次只喝了一次就特别挂念那几坛酒,温炽菱道:“那酒性子很烈,不适合在这种场面喝。我担心四叔他们喝不惯,所以也就没有拿出来,你要是想喝呢明日我再送你几坛。”
魏无羡撒娇道:“可我现在就想喝嘛。”
温炽菱无奈摇头,吩咐温澈去拿菱花酿过来。魏无羡喝了两坛后已经明显有些醉意,但是他还在不断的给自己倒酒。
魏无羡和那位四叔交流他们喝过的酒,热火朝天,最终一致认定,姑苏名酿天子笑和温炽菱所酿的菱花酒为无可争议的绝品。温情和温澈绕着圈子,给几个长辈和他们的下属倒果子酒,没倒两轮就空了,魏无羡道:“怎么就没了?我还没喝多少呢??”
温情道:“还有几瓶,存着慢慢喝,今天你就别喝了。”
魏无羡道:“这怎么行。正所谓使我徒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不要说了,满上谢谢。”
今日特殊,温澈便给他满上了,道:“下不为例。我真觉得你得戒酒,喝的太凶了。”
魏无羡道:“这里又不是云深不知处,戒什么酒!”
温情和温澈不再说话,只有温炽菱知道魏无羡今天的难受。面对无人诉苦的他只能以喝酒的方式而解愁。
不过三天,几乎所有世家的人都知道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叛逃江家、在夷陵另立山头的那个魏无羡,炼出了到目前为止最高阶的凶尸,行动迅速,力大无穷,无所畏惧,出手狠辣,而且心智完好,神智清醒,在夜猎之中所向披靡!
众人大是惊恐:不得安宁了!魏无羡一定会大规模炼制这种傀儡,妄图开宗立派,与众家争雄!而这许许多多的年轻血液,也一定会被他这种投机取巧的邪道所吸引,纷纷投奔,正统的玄门百家未来堪忧,前途一片黑暗!
然而,实际上,炼成功之后,魏无羡感受到的最大用途,就是从此运货上山都有了一一个任劳任怨的苦力。以前他最多运一箱货物,而现在,温宁一个人可以拖一车货物,顺便加个在车上跷着腿无所事的魏无羡。
温炽菱道:“魏无羡,我看这几天真的是越来越悠哉了啊?你多大人了,还让温宁推着你走,信不信我让阿澈她们给你疏通疏通筋骨啊?”
魏无羡闻言从车上下来:“别!别!”
温宁道:“阿菱,我没事的。”
温炽菱道:“什么没事?向魏无羡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魏无羡憋着嘴:“什么嘛……”
这日,他和温炽菱、温宁在山下采购。忽然,前方巷口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魏无羡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随着那道人影,三人人闪到了一间小小的院落。一进门,院子便被关上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出去!”
江澄站在他们身后。门是他关的,这句是对温宁说的,但却看了看一旁的温炽菱也没有说话却直接也让她进来了。
江澄这个人十分记仇,对岐山温氏的恨意无限蔓延至上下。再加上温情和温宁姐弟救治期间,他都是昏迷状态,根本不能和魏无羡感同身受,因此对温宁从不客气,上次更是能下狠手。温宁一见是他,立刻低头退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子,戴着垂纱斗笠,身披黑色斗篷。魏无羡的喉咙梗了梗,道“……师姐。”
听到脚步声,这女子转身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斗篷也解下来了。斗篷之下,竞是一身大红的喜服。江厌离穿着这身端庄的喜服,脸上施着明艳的粉黛,添了几分颜色。魏无羡朝她走近两步,道:“师姐....你这是?
江澄道:“这是什么?你以为要嫁给你啊?”
魏无羡道:“你给我闭嘴。”
江厌离张开手臂,给他看看,面色微红,道:“阿羡,我....马上要成亲啦。过来给你看看.....”
魏无羡的眼眶热了。
他在江江厌离礼成那日不能到场,看不到亲人穿喜服的模样了。所以,江澄和江厌离就特地悄悄赶到夷陵这边来,引他进院子,给他一个人看看,成亲那天,姐姐那天会是什么样子。
半晌,魏无美才笑道:“我知道!我听说了.....
江澄道:“你听谁说的?”魏无羡道:“你管我。”
江厌离不好意思地道:“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新郎啦。”
魏无羡作不屑状:“我可不想看什么新郎。”
他绕着江厌离走了两圈,赞道:“好看!”
江澄道:“姐,我说了吧,是真的好看。”
江厌离一向颇有自知之明,认真地道:“你们说了没用。你们说的,不能当真。”
江澄无奈道:“你又不信我,又不信他。是不是还要她说好看,你才信啊?”
江厌离询问一旁还未说话的温炽菱:“阿菱,你觉着怎么样?”
温炽菱怔住身形,半饷才回应:“很,好看……很适合江姑娘。”
闻言,江厌离道:“阿菱,你不要和我们这么见外。阿娘和何昕姨是姊妹,不用‘江姑娘,江姑娘’的称呼我。”
温炽菱木讷点头,一句“表姐”从她嘴里叹出,江厌离笑了笑道:“好了,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众人坐下后,江厌离道:“阿羡、阿菱,来取个字。,
魏无羡和温炽菱互看了对方几眼后,魏无羡不解道:“取什么字?”
江澄道:“我还没出生的外甥的字。”
礼还没成,这便想着要给未来的外甥取字了。魏无羡却不觉有异,半点也不客气,想了想就道:“好。兰陵金氏下一辈是如字辈的。那就叫金如兰吧。”
江厌离道:“阿菱觉着呢?”
温炽菱点头“嗯”了一声。
江厌离道:“既然阿菱也觉得好听,那就叫金如兰吧。”
江澄却道:“一点都不好,听起来像金如蓝,蓝家的蓝。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后人,为什么要如蓝?”
魏无羡道:“蓝家也没什么不好啊。兰是花中君子,蓝家是人中君子。好字。是不是啊,阿菱?”说完还不问问身旁温炽菱。
江澄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魏无羡道:“是让我取不是让你取,你挑个什么劲儿。”江厌离忙道:“好啦,你知道阿澄就是这个样子的嘛。况且让你们取字这个建议还是他给我的呢。都不要闹了,我给你们带了汤,等一等。”
她进屋去拿罐子,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须臾,江厌离出来分给三人一一人.一只碗,又进屋去,拿出了第四只小碗,走到门外,对温宁道:“不好意思,只有小碗了。这个给你。”
温宁原本低头站着守门,见状,受宠若惊地又结巴起来了:“啊...还、还有我的份?
江澄不满道:“怎么还有他的?”
江厌离道:“反正我带了那么多,见者有份”
温宁讷讷地道:“谢谢江姑娘....谢谢。”
他捧着那只给他盛得满满的小碗,温宁喝了一小口,然后道谢。温炽菱也不想打扰魏无羡和江澄的叙旧,就去找温宁了,于是和门外的两个人聊起来了。魏无羡和江澄则站在院子里。江澄举了举碗,道:“敬夷陵老祖。
听到这个名号,魏无羡又想起了那条:迎风招展、甚为霸气的长旗,满脑子都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那八个金光璀璨的大字,道:“闭嘴!”
喝了一口,江澄道:“上次的伤怎么样了?”
魏无羡道:“早好了。”
江澄道:嗯。”顿了顿,又道:“几天好的?”
魏无羡道:“不到七天,我跟你说过的,有温情和温澈在,不在话下。不过,你他妈还真捅。”
江澄吃了块藕,道:“碎我手臂的。你七天,我手臂吊了一个多月。”
魏无羡嘿嘿然道:“不狠点怎么像?反正是左手,不妨碍你写字。伤筋动骨一百天,吊三个月也不嫌多。”
江澄道:“你和阿菱今后就这样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魏无美道:“暂时没有。那群人都不敢下山,我和阿菱下山别人也不敢惹我们,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是非就行了。”
“不主动?”江澄冷笑道:“魏无美,你信不信,就算你和阿菱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招惹上你们的。要救一一个人往往束手无策,可要害一个人,又何止有千百种法子。”
魏无美埋头道:“一力降十会。管他千百种法子,谁来我弄死谁。”
江澄淡淡地道:“你从来就不听我任何一点意见。该有一日你要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
他一口气喝干剩下的汤,站起来,威风了不起。不愧是夷陵老祖。魏无羡吐出一块骨头,道:“你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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