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嘴上吹着溜溜的哨子,脚下踩着随便的步子。哨音轻松而惬意,加上温炽菱的红炽更是略上一筹。然而,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尸横遍地的观音庙中,这两阵声音纵使清越,却格外诡谲。
魏无羡一边笑吟吟地吹着堪称诙谐的调子,一边负着手,两个人不快不慢地前进着。
温炽菱和魏无羡进第一步的时候,霸下反应冷漠;第三步的时候,依旧无动于衷;而进到第七步,霸下似乎再也按捺不住那股冲动了,朝着二人前进的方向霸下开始移动。
二人驱使着他前进的方向,正是观音庙殿后的那具甚为华丽的棺木。只要让它先进去,魏无羡就有办法封住它。
那些白色的毒烟早已消弭殆尽,稀薄得不成威胁。霸下被引到棺木之前,本能地对这样东西很是抗拒。魏无羡和温炽菱则是绕着棺材走了一圈,霸下这才进入棺木之中。
可就在他们快要把霸下送进去的时候,忽然从蓝曦臣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霸下再次开始异动,只见苏涉一手托着他的腿,左手持着地上捡来的一把剑,剑身见血。而聂怀桑躺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腿痛得打滚。见状,蓝曦臣挥剑出鞘,剑柄朝前,重重击在苏涉持剑的手上。
苏涉满脸错愕,当即松手。那剑已经刺伤了聂怀桑,空气中飘来一丝血腥味,转瞬霸下直接飞到苏涉面前,直穿他的胸膛。
苏涉的这份精彩,转瞬即逝。他甚至没来得及吐出一口血,说句或体面或狠戾的遗言,目光里的生气便瞬间熄灭。
金光瑶便冒着冷汗醒了过来。他瘫在地上,勉力坐起,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是因断手和腹部血流愈发汹涌,痛得厉害,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可没有机会给他喘气或是舔伤口,霸下又转过身,对着他的方向虎视眈眈起来。
金光瑶连眼泪都被吓回去了,声音发颤着道:“…二哥…”
蓝曦臣调转了剑锋,魏无羡和温炽菱也各自催急了调子。然而方才哨音巳被破除,再想重新起效,不可能立刻实现,还得一会儿。
这时,忽听一旁一人叫道:“魏无羨!”
魏无羡立即道:“什么?”
答完才发现喊他的人是江澄,魏无羡微感诧异。江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扬手一扔。魏无羡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
漆黑光亮的笛身,鲜红的穗子。
陈情!!!
手上一摸到这支他再熟悉不过的笛子,魏无羡连惊讶也顾不上了,不假思索地将它举到唇边,正要吹奏,喊了声:“阿菱!”
温炽菱微一点头,不需更多言语,两支笛声齐齐奏响。
笛如飞鸟。一在压制,一在诱导。在相合的二者之下,霸下一个摇晃,终于,半强迫地把它从金光瑶之前挪开了。
它一步一步,在笛音合奏的操控之下,僵硬地第二次朝那口空棺飞去。魏无羡和温炽菱也一步一步随着它靠近。等它一翻进那口棺材,二人不约而同地在地上棺盖两端一踢,沉重的棺盖飞起。
在霸下进去后的同时魏无羡在棺木上画下符咒。
平息了霸下的事情后魏无羡、温炽菱、蓝忘机、江澄以及金凌和蓝思追、温宁坐在一起。
温炽菱从怀里取出五枚炽菱果,这些炽菱果是仅剩下的几枚。温炽菱刚伸出手臂,却被蓝忘机一把握住。
蓝忘机摇头道:“不必了,你和魏婴的伤更为严重。”
温炽菱道:“无碍的。”
江澄道:“你自己留着吧。”
这边稍稍安静了,那边,聂怀桑却开始唉唉痛叫了。
他道:“曦臣哥!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的腿还跟身子连着没有!”
蓝曦臣走过去,按住他一番察看,道:“怀桑,没事,不用这么害怕,腿没有断。只是刺破了一处。”
聂怀桑恐怖地道:“刺破了!刺破了还不害怕。刺穿了没有啊,曦臣哥救命啊。”
蓝曦臣道:“没有那么严重。”
聂怀桑还是抱着腿满地打滚,蓝曦臣知道他最怕痛,便从怀中取出药瓶,放到聂怀桑手里,道:“止痛。”
聂怀桑连忙取药来吃,边吃边道:“我怎么这么倒霉,莫名其妙被那个苏悯善半路抓来,他都要逃跑了还刺我一剑!不知道对付我直接推开就行了吗,用得着动刀动剑……”
蓝曦臣起身回头。金光瑶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微微散乱,额头满是冷汗,狼狈至极。大约是断手处痛得太厉害了,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两声。
他抬眼去看蓝曦臣。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光是这幅捂着断腕的样子,还有凄惨无比的眼神,无一不很难让人心生怜悯。蓝曦臣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一声,还是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粉。
他道:“金宗主,你听到了。请你不要再做些无谓的举动了。否则为以防万一,你有任何动作,我都会不留情面。”
金光瑶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微弱的一句:“多谢。”
蓝曦臣俯下身,谨慎又小心地给他处理断腕的伤口,金光瑶-路发抖。见昔日风光无限的义弟落得此时这般下场,蓝曦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摇头。
蓝曦臣给金光瑶处理完了,见金光瑶疼得快晕过去了,原本想借此惩戒他一番的蓝曦臣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回头道:“怀桑,方才那瓶药给我。”
聂怀桑吃了两粒止了疼便把药瓶收进怀里了,忙道:“哦,好。”低头一阵翻找,摸出来后,正要递给蓝曦臣,突然瞳孔收缩,惊恐万状地道:“曦臣哥小心背后!!!”
蓝曦臣原本就对金光瑶一直提防着,绷着一根弦,见了聂怀桑的表情,加上他这声惊呼,心中一凉,不假思索地抽出佩剑,往身后刺去。金光瑶被他正正当胸一剑刺穿,满脸错愕。
魏无羡和蓝忘机还有温炽菱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
魏无羡道:“怎么回事?!”
聂怀桑道:“我我我....才看见三....不是,看见金宗主把手伸到身后,不知道是不....”
金光瑶低头看着贯穿自已胸口的一剑,嘴唇翕动,想说话,却因为已被下了禁言,欲辩无言。
温炽菱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发问,金光瑶咳出一口血,哑声道:“蓝曦臣!”
蓝忘机解了他的禁言术。
金光瑶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左手被毒烟灼伤,右手断腕,腹部缺了一块,周身血迹斑斑,刚才连坐着都勉强,此刻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竟然靠着自己就站了起来,又恨声喊了一次:“蓝曦臣!!”
蓝曦臣失望又难过地道:“金宗主,我说过的。你若再有动作,我便会不留情面。”
金光瑶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道:“是!你是说过。可我有吗?!”
他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面孔,这时居然露出了如此市井凶蛮的一面。见他这幅大为反常的模样,蓝曦臣也感觉出了什么问题,立即回头去看聂怀桑。金光瑶哈哈笑道:“你看他干什么?别看了!你看得出什么。连我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呢。怀桑,你真不错啊!”
聂怀桑瞠目结舌,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金光瑶恨恨地道:“我居然是这样栽在你手……”
他强撑着想走到聂怀桑那边去,可一把剑还贯穿着他的心口,走了一步,立即流露出痛苦之色。蓝曦臣既不能给他致命一击,又不能贸然拔剑,脱口道:“别动!”
金光瑶也确实走不动了。他一手握住胸前的剑锋,定住身形,吐出一口血,道:“好一个‘一问三不知’!也难怪....修为差怕什么,会写信送信煽风点火不就够了!”
聂怀桑哆嗦道:“信?信?什么信?曦臣哥你们信我,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他……”
金光瑶面色狰狞,喝道:“你!”
他又想朝聂怀桑扑去,剑往里又插了一寸,蓝曦臣也喝道:“别动!”
由于之前他已经吃了金光瑶无数个亏、上过他无数次当,这一次也难免心怀警惕,怀疑他是因为被聂怀桑拆穿背后的动作,情急之下才故意反咬,只为再次使他分神。
金光瑶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怒极反笑,道:“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
他的肺似乎被刺穿了一片,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蓝曦臣怔然。
金光瑶又喘了几口气,抓着他的剑,道:“…当初你云深不知处被烧毁逃窜在外,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是谁?后来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鼎力相助的又是谁?这么多年来,我何曾打压过姑苏蓝氏,哪次不是百般支持!除了这次我暂压了你的灵力,我何曾对不起过你和你家族?何时向你邀过恩!”
听着这些质问,蓝曦臣竟无法说服自己去对他使用禁言。金光瑶道:“苏悯善不过因为当年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就能如此报我。而你,泽芜君,蓝宗主,照样和聂明玦一样容不下我,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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