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酉时，暮色降临，街上行人渐渐稀稀落落，秦凝才慢悠悠的回去。

还未踏入客栈，一名江家客卿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客卿道：“这客栈已经被我们宗主包下了，你要去就去别的地方。”

秦凝道：“我若执意要进去呢。”

其余客卿也围了上来，那客卿道：“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正打算上前擒住她时，自己的佩剑却被一道白光砍断半截，被砍断的那一截已冻成了冰块，不敢想象的望向秦凝，她的佩剑回鞘，没人看得清她出剑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若她没有恶意，恐怕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秦凝没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客栈。

来到她早上包的那间客房，刚刚推开门，就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

江澄，又是他？怎么哪哪都有他，如今江澄都是随便种吗！

她气愤的摔门，走向走廊最后一个房间。

江澄也是很懵的，他就是随便找的客房，竟然是她包的，意料之外。

秦凝死死的关上门，脸都快拧成一团了，她是不是之前做事太顺溜了老天这回要考验考验她，也好，我就不信了，正怕那江澄不成。

那些门生来跟江澄汇报刚刚的那件事，江澄也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去管，既然来到这，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敢造次。

夜晚，江澄他们来到森林里，最近这林子时有人失踪，江澄原本不打算来，可金凌死死要求必须来，若他不来，就和蓝思追他们去，江澄无奈，跟着去，蓝家已经拱了魏无羡，可不能再拱了金凌。

这种事怎么可能少得了秦凝，就在江澄他们出去半会，她便跟来了，也想瞧瞧，这个冷厉矜傲的江宗主是如何夜猎的。

秦凝点着树枝跳跃，从一棵树跃到另一颗树，随后在一颗树上停下。

金凌踢了一旁的石子，道：“舅舅，这里就是个林子，有什么邪祟？”

江澄看了金凌一眼，道：“你自己找的地方，我怎知道。”

金凌像是吃了黄莲一样，说不出话。

江澄又道：“阁下跟我们这么久，就不打算下来吗？”

秦凝早就知道江澄会发现自己，也没隐瞒，从树上跳下来，道：“江宗主还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我会跟来。”

江澄道：“难到阁下来此不是为了夜猎吗？”

秦凝道：“我一个女子，夜何猎，有何物可猎，只是房内空气污浊，出来透气，呼吸新鲜空气。”

江澄算是见识到了，他自诩修真界毒舌第一人，如今来一个比他还毒舌的，不给人留余地，他江晚吟，遇到对手了。

金凌对秦凝的态度也一转而变，能这样跟舅舅说话的，只有外公外婆，大舅，娘和爹，好像没有第六个人了，看来第六个人应该是她了。

说到这，江澄扬了扬那紫发带，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其余的江家门生也为她的勇气点赞，要是别人对宗主说这话，可能已经被电成一个烧焦的干尸了，她竟然毫发无损，厉害！

人都走关后，秦凝找了一块隐秘处，也跟了去。

去到一半，金凌和江澄似乎闹矛盾了，两人兵分两路，各走各的。秦凝嘛，江宗主很帅，她选择金凌这边，金凌虽有岁华这把名剑在手，可要看看它在谁手上，若邪祟是高阶的，凭金凌那点功夫没栽在邪祟手上就不错了，跟过去看看。

金凌误打误撞来到了邪祟聚集处，刚开始只是比较低阶的凶尸，可慢慢的凶尸越来越多，金凌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秦凝就在一颗树上看着，慢慢的她感觉哪不对劲，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凶尸，眼看凶尸快被金凌杀完时，前方却传来了一声低吼，似笑非笑，似悲非悲，似怒非怒。

那些凶尸的尸体仿佛听见命令似的，往声音的那个方向去。

秦凝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在使用聚尸阵！

聚尸阵，顾名思义，凝聚尸体的禁术，此阵以活人血肉滋养百日，时机成熟，便可获得尸体的怨念，从而提高自己的修为，也可获得一大批的死士。

此阵早已失禁，为什么会有人使用？

秦凝困惑着，才反应过来，它需要修仙之人的身躯，平民百姓它已经不能满足，它需要更强盛的，更有活力的，金凌，就是它的养品。

难怪这里会有人频繁失踪，难怪半夜总会传来哭声，难怪这林子毫无生气，原来是被它吸干了精气。

秦凝跳下树，拉着金凌往山下跑。

金凌甩开她，道：“你做什么？非礼呢？你不是走了吗？”

秦凝道：“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是要命还是不要？”

金凌道：“什么意思？”

秦凝正打算发话，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传来，这声音不似人不似凶尸，更似妖兽。

秦凝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拉着金凌跑。声音更加急促，更加响亮，更加发狂，跑到一半，遇上了来到的江澄。

江澄他们原本想原路反会山下，听到一阵怒吼声，朝着那边望去，正是金凌去的地方，他暗骂了一声，跑上山来。

秦凝将金凌甩给江澄，道：“看好他，山上的这东西，不好对付。”

金凌大怒：“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我……”

秦凝将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江澄也看出来，这山上的，的确不好对付。

不知何时，声音似乎安静下来，周围静得恐怖，只有沙沙的风声袭来。

众人拧紧了剑柄，密密的细汗流了下来，江澄的剑，也出鞘了几分。

片刻，他们只觉得这阵阴风刮得更猛，更强烈。忽的，一直阴白的毛茸茸的大手掳走了一名客卿，那客卿惊叫一声，随后便弱了下去，又有一名客卿惊叫，众人慌忙的聚集一起，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死的人。

一道灵力从天而降，秦凝江澄金凌反应快，及时避开了那道灵力的冲波，那些客卿便被拍得四散，倒的倒，死的死。

那声尖叫声又响起，一只阴白色的巨大狐狸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只狐狸还叼着一名客卿的半截身体，明显它还没吃完。暗绿的眼睛中发出幽幽的绿光，死死的盯着三人，仿佛下一个就是他们在自己腹中。

江澄他们惊讶的是，这只狐狸有八条尾巴，体型巨大，幽幽绿光，通体雪白，很像上古神兽九尾冥狐，可它现在就是头食人血肉的妖兽！

看它才有八条尾巴，应该是没进化完，若是它进化完，那这里就该血流成河了。

白狐将口中食物吐出，一掌扇出灵力打向江澄他们，金凌受不住这猛烈的攻击，后背撞到树上，吐了一口鲜红的血便晕了过去。

江澄将金凌交给那些客卿后，走向了正在与白狐兜转的秦凝。

白狐似乎停止了攻击，想通人性一样，让他们做完最后的遗言。

江澄对秦凝道：“你带着金凌走，这里我来对付。”

秦凝咬了咬牙，呼了一口气，将佩剑上的黑布扯掉，一把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剑出现在江澄面前，他震惊道：“寒霜剑？你是寒霜散人。”

那白狐看见寒霜剑，似乎更兴奋，更急促，更可怖，抬起头高吼了一声，连周围的树都被震得倒了下去。

秦凝道：“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死它一起走；要么成为它的食物。”

江澄哼笑一声：“不错的主意。”

寒霜出鞘，紫电出鞭。

白狐的一声尖叫，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十双甚至几百双的绿幽幽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空中满是狐狸的叫声。

秦凝道：“三、”

江澄道：“二、”

两人同时道：“一、”

忽的一瞬，周围跳出百只狐狸包围二人。

紫电挥舞之时，如同劈出了一道迅捷无比的闪电；寒霜出鞘之时，如一水凝结成冰，空气弥漫着寒霜剑留下的冰霜。

被紫电打到，化为焦炭；被寒霜砍到，冻结成冰。

夜色中的山林上空，时而紫光大盛，时而亮如白昼，时而绿光显盛，时而雷声轰鸣，时而冰川崩裂，时而细如尖音。

江澄道：“寒霜剑，果真名不虚传。”

秦凝道：“紫电鞭，同样也是。”

白狐和它的那些小狐狸轮流攻击二人，感觉这些狐狸杀都杀不完。

打了一阵，江澄道：“怎么这些狐狸杀都杀不完。”

杀不完？

秦凝忽然想到刚刚这狐狸肯定用了聚尸阵，聚尸之阵功力虽强，却又一点，那就是以假乱真。怎么说，就是有一个人，他用了分身术，变成几个或几十个，难以辨别真假，但只要找到施法的那个人，那么就能破解僵局，聚尸阵也一样，只是比分身术还要高等，灵力还要强盛，曾经就有一人用聚尸阵在玄门百家中腥风血雨，虽被镇压，却已有不少残阵在世间。

似乎找到突破口，秦凝对江澄道：“江宗主，借用我的寒冰，将你的紫电导流出去，让它们尝尝被电焦的滋味！”

江澄道：“好。”

二人同排站起，秦凝将剑挥出去，顷刻之间上空落下了拳头般的冰雹，江澄趁此将电导出去，被砸中的狐狸在下一刻便被电成焦炭。

不一会，只剩一些在那残喘的小狐狸。

那只白狐不知怎地吐了一口血，面色极其难看。

聚尸阵一旦被破，不仅被害者会连累，连施法者也会损失大半功力，这只狐狸一定是受到反噬了，趁现在就是除掉它的好时机。

江澄曾在古籍上看过：若除此白狐，需砍断九尾。这只狐八尾，最好砍。

趁白狐虚弱之际，江澄御剑绕到它后面，紫电缠住它尾巴，它痛呼了一声，跪倒在地。

江澄喊道：“快，砍它尾巴！”

秦凝来到后面，毫不犹豫的砍向它。

九尾狐，断一尾，如剜心之痛，八尾也一样，就这一下，足以疼死它。

两人松了一口气，来到那只白狐面前，秦凝先道：“若在让它猖狂几十年，恐怕就是祸害一方的妖兽了。”

江澄道：“死有余辜。”

那些客卿们看得是胆战心惊，又是目不转睛，毕竟有机会能看到两位名士合力斩杀妖兽，死也无遗憾了。

正打算看金凌，那只白狐尚有一口气在，朝着江澄猛的一抓，秦凝看到，急忙推开江澄，自己承受了那一掌。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只知道推开江澄。

只觉后背皮肉绽开，一股剧烈之痛传遍全身，喉间一股腥甜，猛的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江澄接住她，咬牙朝白狐打去，这一鞭，白狐已命归黄泉了。

江澄摸了一下她的后背，有些凉，还有些黏，细看，她身上全是血，顾不得男女有别他直接抱起秦凝往山下去。

秦凝迷迷糊糊中，只是感觉有个人抱着自己，往山下跑去，好像他很着急一样，怀抱也好温暖，好像也有过这种温暖……

金凌悠悠醒来，看着那些门生一脸惊讶的看着白狐，又看着山下，金凌好像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金凌道：“你们在看什么？”

那些门生指了指妖兽，指了指山下的路。

金凌瞄了一眼妖兽没被吓死，如此巨大，是何方神圣斩杀的，要是知道，拜他为师。

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舅舅不见了，金凌道：“舅舅呢？他去哪了。”

一名客卿道：“宗主和一位女子合力斩杀了这只妖兽。”

另一人道：“那女子受伤了，宗主将她抱下山。”

再一人道：“还是公主抱。”

这个消息，堪比杀妖兽还劲爆，修真界第一直男竟然抱了人，还是公主抱，说出去，那还有多少人嫉妒。

金凌命几人在这守着白狐，自己率领其他弟子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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