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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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亮，我伴着第一缕晨曦微笑地对歆禹道了声“早啊！”，他有些惊讶地从书案前抬头看着我，平时我不赖床赖个个把时辰是不轻易起来，在这方面我的恒心可表日月。

我火速地梳洗了一下，拉开门抬脚便要走，歆禹唤住我。我停下脚步，回头奇怪地看着他，他起身走了过来，经过衣架顺手取下了狐裘。我愣愣地望着他，他信步而来，将狐裘轻轻搭在我身上，为我系好。我在心里暗暗感动，顺便抒发一下感情，他的手又抬起来，细细端详我一会，将我头上的钗子重新摆弄一番。此刻我脸上的神情定然随着我的心情百转千回。他温柔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摸摸鼻子，傻笑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歆禹，你说，我上辈子肯定烧香拜佛，行善积德，直到把人家的庙给烧到着火，把地板给磕破了，才能求得今世你这样一个好郎君吧！”

他眼里霎时盈满笑意，嘴却愣是扯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半晌，方淡淡道：“这本是极好听的一句话，可是，这比喻着实.....嗯，想从你口里听到一句正常化怕是可遇而不可求吧！”

我瞧着眼前这张俊颜，那个赏心悦目啊，那个心满意足啊，那个情难自禁啊，踮起脚尖，很是响亮地在他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而后屁颠屁颠地溜走，快出院门时，回过神来的歆禹低低喊道：“你不同我一起用早膳？”

“不了，我急着去当红娘！这种事，要趁早！”我是典型只污染不处理的，其实我脸早就红了，这会子哪有再回去给他取笑的道理。

一边往玖夜住的阁楼走去，一边在心里想着歆禹的话，记得我在大学的时候，同学便是这么评价我，我不正常是常态，我正常了是偏态，而我的人生经常不在状态！

然则，越是笑逐颜开，喜怒越是强烈的人，伤痛必然也比他人深刻几分！所以，我也很是情绪化，偶尔还自嘲精神不稳定，可自从来到这，那简直就是一神经病！经常说些不着边的话，也难为他们能够吸收消化照单全收！

胡思乱想中已经来到玖夜院子里，甫一进门，便被一阵凌厉而来的剑气*得连连退避，我几番闪躲，对方却玩得兴起，不断进攻，铮亮的剑身在挥舞中闪出夺目的光辉，晃得我有些心烦意乱。终于，我干脆不顾一切地在挺身迎向剑峰，玖夜神色一变，急急收势，连连退了几步方以剑撑地站稳。我嗤笑着：“我都明摆着一副不想玩的样子了，你还这么不识趣！没事吧？”我走过去，拉过她的手一同进屋。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又自倒了一杯，神色有些清冷，不过比起刚开始见她那会，此时她已经是温暖的阳光了！

她和紫棋不同，紫棋喜好穿淡紫色的衣服，而她向来都是拣深色的穿，今日正是一身墨绿的衣裙。

见我上下打量她那么久，悠悠道：“就算秀色可餐，看这么久也该吃饱了吧？”

“呃......”

“那个....这个.....嗯.....你觉得我那啥怎么样？”

她有些不悦地挑了挑秀眉，“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哦！”我低下头，沉思着怎样能够不拐弯，突然灵光一现，拍案而起，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从了我怎么样？”

“咳咳咳咳.......”此言一出，玖夜猛烈咳了起来，显然被呛到了。

我赶忙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你别急，不是从我，我的意思是从了美人！”

她又是一阵咳，脸也跟着一阵红一阵白！

我坐了下来，很是认真诚恳地问她：“我是说真的，你喜欢我哥吗？”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飘忽地望向门外，忽然脸跟红烧鲜虾一样，我不耐地道：“当着我的面你羞涩个毛，喜不喜欢你倒是给句话啊！”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看来妹妹是闲得发慌皮痒得很，竟替月老*办起姻缘的事！”

我讪讪地赔笑转过头，“那个，嗯，我只是比较乐于助人，没有恶意啊！”

“那有劳妹妹费心了！你还是去管好你的小郎君吧！他正在找你呢！”说罢眼光越过我，看向囧在位子上的玖夜。

美人哥手从袖子中轻扬，一个红盖小瓷瓶便落入玖夜的手中，他美眸一闪，眉毛一扬，道：“这个药很管用，谢谢！”

转身出门前，又瞪我一眼，“他在正厅等你一块用膳，还不快去！”

我傻傻应了一声，快走几步走在他前面出了院子！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在出门之前，我听到他对玖夜说：“其实，我妹妹刚才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捂着嘴偷笑着悄悄离开。

进了正厅，中间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早点，两个丫鬟侍立在旁，歆禹则是坐在右侧靠近门的第一张椅子上，一只手端着水轻轻啜饮，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甚是随意地敲着旁边的茶几，他似乎正在凝神思考着什么，以至于我站在门边看着他这么许久他还察觉。不过我也不愿打破这美好的画面，无论他身在何处，周围一切都浮为背景，或落寞，或凝思，或低笑，或高雅，或贵气，或高洁，世界都盈满他的身影。

如此气定神闲，我轻轻咳了一声，他侧头看我的一刻，两位偷眼一只瞄着他看的丫鬟也做贼心虚般的红了脸，他却似未有所觉，只对我笑笑，“一大早就跑去牵红线，可是碰了一鼻子灰！”

我跨过门槛，径直在餐桌边坐下，笑得一脸高深，“你也太瞧不起你的夫人吧！”

“哦！愿闻其详！”歆禹搁下杯子，几步过来，撩起袍摆，在我身旁坐下。一旁的侍婢见我俩已经入座，想要上前伺候，给我们添汤，却被歆禹挥挥手谢绝了。他自己端起我眼前的碗，给我盛了一碗。

我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贼兮兮道：“我觉得他们有奸情！”

“嗯？”

他把碗推给他让他也喝，他却只摇摇头，“等他们来！”

“哦！那我也一起等吧！”

“你难得起得这么早，刚刚又跑了一趟，先喝吧！”

“我告诉你，我本来正在问玖夜来着，你猜谁来了？”

他低头一笑，却不答！

“我哥啊！他竟然给了玖夜一个小药瓶，想来两个人肯定是彼此仰慕，惺惺相惜，以剑传情，然后美人哥被玖夜迷倒，不小心晃了神被刺了一下，这下可把玖夜给心疼的，急忙拿出什么家传秘方或者江湖奇药给他用上，据说不留疤！然后便这么一来二往的，彼此搞不好已经暗通款曲许久了！只是我们迟钝没发现而已！”

“啪啪！”几声掌声，而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顿时起了一地鸡皮疙瘩，“你不去写话本着实可惜了！”

歆禹朝他们点点头，眼角噙笑，嘴角微扬：“确实迟钝！不过不是我们，是你而已！刚才说的那些你可是亲眼所见！”

“禹少主，您当真信她的话！”玖夜气鼓鼓地坐下，脸上的颜色怎么说，白里透红，很不一般的红。

歆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坐在玖夜隔壁面色如常的美人哥，又看着一脸窃喜的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吖，他学得还真快嘛！

见他俩都莫名其妙，笑得意味深长：“若是真的，我倒乐见其成！”

美人哥闻言盛汤的手顿了顿，而后端起汤碗在空中微举，颇有以汤为酒的意味，歆禹的碗空空如也，便径直拿过我手中的，很是随意的一扬，端到唇边一饮而尽。我瞪着眼看他，心想那可是我喝的！而美人哥挑眉一笑很是潇洒也将碗送至唇边，我随即明白过来歆禹那有些狡黠的笑是意味着什么，掩住笑意也直勾勾地瞧着他等着他将这热腾腾的汤给灌下去。

堪堪碰到唇，玖夜早就喊停，随后嗔怪地看了我和歆禹一眼：“有你们这么欺负人吗？也就他糊涂，被你们夫妻俩这么唬着！”

我瞧着她那一副小媳妇模样，真情流露，毫不掩饰。我和歆禹相视一笑，却发现美人哥也在眼里闪动着某种叫邪恶的光芒，嘴角明明也含笑，面上却故作无辜，和玖夜同仇敌忾。

算了，他这点心思，我们不揭穿也罢。

吃过饭，我和歆禹携手在花园里散步，正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行至半道，他问我：“宁儿，过两天我可能得去趟京城办事！”

“嗯！去多久？”

“快则两三月，迟则可能要一年！”

“什么？”我停住脚步，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才相聚多久，又要分开。

“你是去做什么？”

“我娘生病了，我得回去！”他轻搂着我，头搁在我发上，话里我听不出情绪。

可是他这话一出我心里却是一个咯噔，想起上次云夏慕就是因为云老爷病重才回去，结果呢？

“我和你一起去！”我几乎脱口而出，尽管我并不想离开柳镇，不想放弃这安逸的生活。

他将我推开一些，微低了头，直视着我，“宁儿，这次恐怕不行！我也想你能尽快和我娘见上一面，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而且，此行可能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