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明争暗斗（二）

皇后听金玉妍说完，不觉叹道:

富察.琅嬅：同样的穿衣打扮，本宫一直就觉得嘉贵人精细，如今看来，果然她是一个细心之人，竟然能察觉本宫的心意。今早起来，本宫查看内务府的账单，竟然发觉后宫女眷每年费制衣料之数，竟然如此庞大。本宫身上的衣衫虽然绣花，但花枝疏落，不仅宫中婢女会绣，而且京中普通衣匠也能绣。而你们身上所穿的，越是轻软，一定就是江南织造苏州织造所进贡的，加上织金和泥金的手法昂贵，其中花费也不少，两者相差悬殊。而且宫中所有的衣饰，往往被民间追捧，蔚然成风，使得京城之中江南所来的衣料翻倍而涨，连绣工也越来越昂贵。如此这样下去，宫外宫中，奢侈成风，可如何了得。

琅嬅一句一句说下去，虽然和颜悦色，但众妃如何不懂其中意思，都垂下头不敢再多言。唯有纯嫔不知就里，赔笑道:

苏绿均：皇后娘娘说的对，只是皇上一向都说，先帝与康熙爷励精图治，国富民强……

琅嬅淡淡一笑，取过茶盏定定望向她道:

富察.琅嬅：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即使是国富民强，也经不起后宫如此的奢华与挥霍。否则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又能经得起几代。不过话说回来，纯嫔你毕竟刚诞下三阿哥不久，皇上看中，自然是与大家有所不同的，就算是要靡费些也是情理之中。本宫只不过是拿自己说话罢了。

素心会意，往皇后杯中倒上茶水说道:

素心：可不是呢，昨儿皇后就已经吩咐了内务府，以后哪怕是长春宫的饰物，也只许用鎏金和珍珠，最好的是银器或是绒花通草，赤金和东珠、南珠可是一点儿都不许用的呢。

馨怡听了笑了笑，然后吃了一块点心说道:

钮祜禄.馨怡：皇后娘娘果然节约。可是皇后娘娘的要求，臣妾怕是做不到了。毕竟臣妾的储秀宫最为豪华，而且臣妾还要亲自抚养三个孩子，要是再节俭些，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琅嬅听了馨怡的话，冷然道:

富察.琅嬅：贵妃妹妹可是皇上的心尖尖，自然与大家有所不同。

高晞月闲闲一笑，看着手上的白银镶翠护甲，

高晞月：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自然是要听的。臣妾哪里比纯嫔妹妹，有了三阿哥，说话做事都有底气，更是比不上淑柔贵妃姐姐，不仅有三个可爱活泼的孩子，还有皇上的宠爱，到底与我们是不同的。

纯嫔虽然单纯，但话至于此，哪有不明白的。她不觉苍白了脸，腿下一软便跪下了道:

苏绿均：皇后娘娘恕罪，还请娘娘明鉴。臣妾虽然诞下三阿哥，但没有皇后娘娘的福泽庇佑，臣妾不敢居功自傲，更不敢靡费奢侈。

琅嬅淡淡一笑，

富察.琅嬅：好了，别动不动的就跪下，倒像是本宫格外严苛你们似的。起来吧。

纯嫔这才敢起身，怯怯坐下。

馨怡看着纯嫔坐下，又说道:

钮祜禄.馨怡：皇后娘娘，虽然你为后宫之主，可是臣妾也被准许协理后宫，皇后娘娘怎么就不和臣妾商量商量。

金玉妍很是得意，扫了一眼众妃，上山一步笑道:

金玉妍：臣妾觉得皇后娘娘的话说的极是。只是如今风气已经形成，别说宫里宫外了，就连皇上赏赐给朝鲜的衣料首饰，都奢丽精美。臣妾听来往朝鲜的使者说起，朝鲜国中也很奇风靡呢。若是咱们改了入关时的衣饰，也这样赏赐亲贵女眷或者属国，岂不是让外人惊异？

她这一番话，自以为是体贴极了皇后，也能顾全自己喜好。馨怡与海兰对视一眼，当下只是笑而不语。

琅嬅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方才徐徐说道:

富察.琅嬅：嘉贵人的话自然有理。皇上怎么恩赏外头，那都是免不了的。只是在内，咱们深居六宫的，凡事还是以简朴为好。

她微微正色，

富察.琅嬅：更要紧的是，如今天下安定，咱们也不能忘了祖宗入关平定天下的艰辛。咱们身为天下女子的表率，更是要时时记得自己的身份，事事不能忘了列祖列宗才是。

这番话极有分量了，饶是金玉妍伶牙俐齿，也只得低头称是。

馨怡笑了笑，觉得有些好笑地说道:

钮祜禄.馨怡：皇后娘娘说的对，咱们是不能忘记祖宗入关时的艰辛，可也不用时时挂在嘴上，只要谨记于心就行。

高晞月第一个站起来道:

高晞月：淑柔妹妹这话可说错了。既然皇后娘娘做出表率，臣妾等定当追随。今日起，不再华服丽饰，一定效仿皇后娘娘，追思祖宗辛苦，简朴度日。

琅嬅颔首，轻叹道:

富察.琅嬅：本宫一凡良苦用心，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是本宫有心苛责了你们。后宫人那么多，若是人人多花费些，家大业大，总会有艰难的时候。

这时，坐在一旁闷声不语的怡贵人小声说道:

黄琪莹：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多年，皇后娘娘一直都不喜欢奢华，直到如今，连衣襟上用的珍珠纽子也不过时内务府里最寻常的那种，连用点儿珍珠都觉得太过浪费了。

纯嫔忙赔笑道：

苏绿均：怡贵人从前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自然无事不晓。看来臣妾们一直都是太粗心了，都不曾好好追随皇后。

皇后笑盈盈看着怡贵人说道:

富察.琅嬅：好了。你如今可是被皇上正式册封为贵人了，怎么还一口一个奴婢，成和体统呢。

怡贵人忙恭恭敬敬道:

黄琪莹：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高晞月忽地转首，看了如懿一眼，

高晞月：娴妃妹妹一直都不言不语，难道不服皇后所言，还是娴妃妹妹你另有主张？

如懿抬了抬眼帘，徐徐道:

乌拉那拉.如懿：慧贵妃，难道不知道所谓言传身教？皇后娘娘身体力行，咱们自然只有听其言随其行的份，臣妾为什么再多多置喙呢

海兰也忙低低道了，

珂里叶特.海兰：是。

又道:

珂里叶特.海兰：臣妾不敢妄加评论，怕自己蠢笨失言。所以仔细学着皇后，不敢多言

如懿笑了笑，

乌拉那拉.如懿：可不是嘛，皇后的意思，也就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只要好好听着学着，也是受益无穷啊！

高晞月秀眉一挑，似有不忿。

馨怡听了笑了笑说道:

钮祜禄.馨怡：皇后娘娘真可谓是后宫的表率啊！昨儿皇上歇在储秀宫，臣妾也没有听皇上说过，要缩减宫中用度。

金玉妍听了，说道:

金玉妍：皇上可真疼淑柔贵妃啊！这册封后宫的第一晚，就歇在了储秀宫。

馨怡听了并没有说话，琅嬅说道:

富察.琅嬅：好了。昨夜皇上虽然眷顾了淑柔贵妃，说明皇上宠爱贵妃，来日方长，你们都精心准备着，皇上自然会一一来看你们。

众人答了是，如懿举起手腕上的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道:

乌拉那拉.如懿：这镯子虽然是臣妾刚入潜邸不久后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但是如今宫中节俭，臣妾也不敢再戴了。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她这般一说，高晞月也忙站了起来

皇后神色微微一沉，如秋日寒烟中沾上霜寒的脉脉衰草。然而旋即秋阳明艳，那寒意便蒸发得无影无踪。皇后还是那样无可挑剔的笑容，

富察.琅嬅：既然是本宫从前赏的，那也无妨。更何况你们俩到底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娴妃，是万万不能委屈了你们。

二人答应了，方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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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秋色明丽如画卷，苏绿筠与海兰陪着馨怡走出来，三人都是默默不语的。金玉妍与怡贵人走在前面，犹自有些埋怨，

金玉妍：哎呀，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穿这样江南的软缎子了，我一想到皇后娘娘身上的满绣旗袍，虽然好看，却一点儿飘逸之妹也没有，唉……

馨怡听了，笑了笑说道:

钮祜禄.馨怡：呦，嘉贵人怎么这样说，刚才在长春宫好像嘉贵人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出长春宫，嘉贵人就变了。

怡贵人淡淡笑道:

黄琪莹：嘉贵人生呃呃美貌，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再不济，你你一向在梳妆打扮枪用心，我相信皇上一定回留意的。

金玉妍轻轻“呀”了一声，便说道:

金玉妍：怡贵人在皇后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皇后的心思。有皇后娘娘这个榜样在，我哪有不跟随的道理么。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前头去了

馨怡安慰地拍了拍苏绿筠的手，说道:

钮祜禄.馨怡：今日的事情，你可不要放在心上。皇后太注重规矩了，她不是有意指责你。

苏绿筠愁眉不展，

苏绿均：皇后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明白？虽然大阿哥现在由贵妃抚养，可大阿哥的生母毕竟是皇后族人，虽然已经殁了，但是身份和地位依然高贵。二阿哥的生母是皇后娘娘，那可是尊贵无比的嫡子。只有我，身份不高不低，我的阿玛只是一个笔贴式，要不是我侥幸生了三阿哥，皇上怎么会给我嫔位。我自知我出身不高，平时已经小心翼翼了，没想到皇后仍然在意……

她再说下去，眼里已经含了几分泪意。海兰赶紧拿娟子挡在绿筠口边，轻声说道:

珂里叶特.海兰：我的好姐姐，你对皇后是恭谨安分，只是姐姐心思单纯，喜欢直言直语。这儿幸好是在外头，叫人听了又要说是非了。

绿筠吓得一噤，忙取了绢子赶紧擦去泪痕。四周静寂无声，连陪侍的宫女也只远远地跟在后头。

馨怡赞许地看了海兰一眼，说道:

钮祜禄.馨怡：好了。有什么事情回自己宫里再说，如今，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彼时秋光初盛，御花园中各色秋菊开得格外艳丽，姹紫嫣红，颇有春光依旧的绚美繁盛。美景当前，三人也少了方才的沉闷。一路绕过斜柳假山，馨怡见前头亭中玉妍和怡贵人正坐着闲话，便与绿筠和海兰看着池中红鱼轻跃，自己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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