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尔城郊临近雪山的旅馆里,看见迦罗娜摇头拒绝的伊利亚撒娇般嗔怪:“怎么不行呀?老师?您可是名强大的共和国战士呀?”
“风险太大,”迦罗娜合上窗户,免得飘飞的雪花落到床铺上,“如果面对一个拥有起源的敌人,我没法确保你的安全。”
“唔…”伊利亚只得拖起腮帮暗自神伤,“果然还是我太弱小了啊…”
默默注视着少女的迦罗娜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伊利亚这般自怨自艾的模样和过去她的某位学生是如此相像,甚至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你和他真像,”最终,半精灵还是说出埋在心底的话,“都是一样的脾性——耐不住寂寞,总爱管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他?”伊利亚的视线转向自己的老师,音调也不由得拉高些许,“谁呀?”
“赵竹,”迦罗娜的声音渐渐低沉,“就是你们常说的共和国死神。”
“哎…”伊利亚也不由得笑了,“小时候,母亲还常拿他的外号吓唬我呢…”说罢,她又泛起那么些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老师?”
迦罗娜没有回复,她只剥开烟盒的塑料薄膜,从中取出根香烟叼进嘴里点燃,平缓地吞吐起几团浓雾,瞅着窗外飘飞的大雪诉说起从前的故事:
“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眼见伊利亚摆出副不怎么相信的架势,迦罗娜抽上口烟,重新组织自己的语言:
“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非常普通的那种。”
……
“来,”赵竹再次举起上好弹的气枪,“接住它,再向我扔来。”
气喘吁吁的赛尔有些晃神,这些天来赵竹一直用同样的方式对他进行反应速度的练习,让他着实感到有点吃不消。
这几天以来,接住子弹都算得上清闲的工作了,因为老人不时要求他与射偏的子弹竞速,将那些擦身而过的弹丸抓住或者击落,弄得赛尔是苦不堪言。
纵使赵竹教授了他相应的技巧,告诉他要瞅准枪口的方向、留意准心的指向,赛尔还是很难跟上老人的节奏,击中或抓紧那些朝未知方向射出的气枪弹丸。
“师父…”赛尔用掌背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啊…我有些累了…”
“试着突破自己的极限,”训练时的赵竹可要比平常严格,“如果这次你能一步到位,那我们就歇息。”
知道老人所言非虚,赛尔只能半蹲着身子,放松起腿部的肌肉,将注意力转移到眼睛,用眼睛死死盯住那晃动着的枪口,靠着自己的直觉捕捉它可能出射的方向,凭借自己的视力判断它将要开火的时机。
终于在某个刹那,老人的手臂停止晃动,扣住扳机的食指猛地用力,将气枪的子弹朝赛尔的右边射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赛尔猛地向右方踏步,凭着蛮横的力量将移动的速度提升至极限,伸出手抓住空气中运动的子弹,拼尽全力将它朝老人的方位甩出。
清脆的响声在赵竹的面前发出。他看得清楚,那枚气枪弹已经深深嵌入法术护甲里,在六边形的晶蓝色护盾中留下了如玻璃破碎似的蛛网状裂痕。
“好,”眼见小家伙如虚脱般瘫倒在地,赵竹取消附着身上的防护法术,走过去伸出手将他拉起,“我们去城里吃些好的吧。”
“嗯。”赛尔将手搭在膝盖上,俯身喘了几口气,然后跟上老人的步伐,向城镇的方向走去。
……
“老师…如果照你所说,”听完迦罗娜的讲述,伊利亚只得闭起眼,笑着叹口气,“那我觉得…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呀。”
“他确实是平凡的普通人,”迦罗娜将未熄灭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只不过是做了些不平凡的事情而已。”
“都已经做了不平凡的事…”伊利亚不大能理解老师的话,“怎么还是普通人?”
“如果你见到他,便没什么可好奇的,”迦罗娜敞开窗户,利用风将屋内的烟气带走,“他真的是很普通的人。”
“是吗?”伊利亚若有所悟,“真想见见他啊…”
“以后有机会的,”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迦罗娜如此感慨,“不愧是雪山之城,终年都充斥着落雪的寒冬,”而后她一转话锋,“还有,别再轻易以身试险,若是你受了伤而我又不在你身旁…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相信老师,相信老师能及时赶到,”伊利亚认真地与迦罗娜对视,“老师也应该相信我,相信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你都施用了哪些魔法?”看到她那真挚的眼神,迦罗娜只得无奈地朝她投降,“除了莫名之矛?”
“法师护甲,还有贴身的力场护盾,”提起魔法,伊利亚尤其自信,“我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即使对方是极端虔诚的天赋者,老师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倒也是,”迦罗娜肯首夸赞起学生的谨慎,“双重的防护是最好的保险。”
并非伊利亚自夸,而是她的天赋确实非比寻常——能同时在身上预设两种强有力的防护法术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再者,确实没什么人能突破双重施加的防护保险,对她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
“但你的身体还是过于虚弱了,”轻轻抚过学生白如落雪的肌肤,迦罗娜的眼中写满了怜爱的神情,“你需要进入共和国,修习神力——即真气,才能彻底缓解你当前的病症。”
身上流着王室血液的伊利亚不仅获得了魔法方面的天赋,更是背负着王族病的折磨——若无迦罗娜伴她左右,哪怕最细小的创伤都会对她的生命产生足以致死的威胁。如果能加入共和国,在魔网的辅助下修习那能够延年益寿的真气…她的身体定会健康许多。
“都是以后的事情,”伊利亚也开始幻想那神秘莫测的国度,喃喃低语,“未来啊…希望你能以最美好的面貌将我们迎接。”
……
“起源?”赛尔转起自己的小脑瓜,“那个科博拉…拥有起源的力量?”
“是,”赵竹半蹲着身子,与小家伙的双眼平视,“所以你得学一些技巧,一些能够试探出他起源能力的技巧。否则你很容易被对方戏耍,甚至于陷入劣势。”
“怎么…试探?”赛尔挠挠头,不解地问。
“如果是我,”赵竹站起身,变出把通体漆黑的巨大枪械,“我喜欢用大口径反装甲狙击枪远距离攻击他,以此试探他的起源为何物。”
赛尔眨眨眼,嘴角的肌肉止不住抽搐:这哪里是什么试探,分明就是狙杀嘛!
“换作是你就简单的多,”让狙击枪消失的赵竹继续与小家伙解说,“你那操控物体的能力就是优势,你大可以利用好它们,在隐蔽处发动袭击,进而观察、乃至分析出对手的起源能力。”
“我可以…”老人的话让赛尔有几分明白,“我可以操控树木…鞭打他、砸他、缠住他!”
“对,”赵竹转过身,向森林的方向走去,“接下来,让我们进行实战演练。”
“演练?”赛尔赶忙跟上去,“什么演练?”
“我来当你的对手,”赵竹头也不回地踏入森林深处,“给你二十秒的时间藏身,一,二…”
“啊?”赛尔被老人弄得措手不及,“现在?!”
“三、四、五…”赵竹没有理会孩子的问话,只是背对着他计数。
眼见老人彻底摆出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赛尔识趣地跳上树梢,在林木间飞速穿行,那身手比久居森林的木精灵还要矫健娴熟。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数完数的赵竹环顾四周,像猎犬似的捕捉着赛尔的气息,试图找出他的藏身之处。
忽然,老人身边的大树仿佛鞭绳般柔软,猛地扭曲着树干砸向漫不经心地走着的他。
“一。”
赵竹的话音未落,那颗粗壮的大树已被他拦腰斩开,旋转着朝远处飞出,将阻拦的其他树木重重砸成两段。
“二。”
老人猛地向前跳跃,避开四周向自己拍来的树木。他的双脚猛地发力,直直蹬上最高的那棵大树的顶端。
“三。”
老人脚下的高大树木猛地甩动,将他扔向覆盖着青草的地面上。
此时赛尔正藏在远处的灌木从后,他比划出胜利的手势,开心地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定会被摔得狼狈不堪的老人。
“四。”
赛尔自豪的笑容瞬间僵住,因为老人那熟悉的声音已在他背后响起。
“你输了,”赵竹用铜质的烟斗敲起赛尔的小脑瓜,“我只用了四秒便找到你,而整整二十四秒内你都没能伤我分毫。”
“师父?”被敲打着脑壳的赛尔苦恼地埋着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的视力和我的嗅觉,”赵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虽说我常常抽烟,但我的鼻子可比猎犬还要灵活可靠。”
“唉…”赛尔蹲下身在地上画起圆圈,“还是我太弱了…”
“你并不弱,”赵竹靠住大树,如此宽慰,“只是没学会如何掌控自己的力量罢了。”
闻言,赛尔抱住自己的双膝,仰起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候老人进行详尽的解说。
“你藏得不够隐蔽,”赵竹抽起烟来,“当我站上高处,便很容易发现你的踪迹。”
“再者,你的预判也不够精准——在我登上大树之前,你就该将它弯曲、甚至折断,免得我居高临下观察到你的藏身之所。
而且你的攻势也不够狠辣,如果我是你,定会调动那些树木交叉合并,编织出牢笼将自己的敌人囚禁其中。
还有,就算你被我发现,照样可以出手还击,而非蹲下来就地认输。”
听完老人的教诲,赛尔连连点头,实在钦佩不已:“我记住了,师父。”
“对你而言,试探对方的关键莫过于隐蔽,”赵竹收起自己的烟枪,接着说,“击败对方的关键即限制他的活动范围,自身安全的关键在于与对方保持距离,”他顿了顿声,缓口气继续,“记住这三点,并将它们灵活应用于实战中,才能帮助你屡战屡胜,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明白了,师父。”赛尔眨眨眼睛,将老人的告诫牢记心间。
“好,”赵竹欣慰地嗯了声,“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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