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河的孩子们可算找回了领头羊。
琳达和赛尔昨晚刚回家,精疲力尽的他们,美美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现在呢,琳达正被一群小精灵围住,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在晨星的见闻。
赛尔在一旁乖巧地聆听,回忆旅程风景之时,顺便指正姐姐的一些谬误。
“姐姐,是传播信号,”赛尔伸手戳戳姐姐,“不是传声。”
“嗯?差不多啦,”反正听不懂弟弟说什么,琳达也没在意措辞,“就是能传声。”
听到这话,赛尔倒不再纠结:姐姐又把一些概念混淆了。
离开晨星后,卡尔选择带家人到新城去。赛尔在那里见到很多只写在书本上的事物。
譬如移动电话——赛尔既搞不懂它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它如何运作。
直到艾丽莎和卡尔用被淘汰的无线电视作类比,赛尔才恍悟移动电话的工作模式。
至于名为计算机的复杂造物,和承载信息的光碟、查询信息的数字网络…在赛尔眼中,这些甚至比魔网还复杂。
到现在,赛尔还奇怪,为什么共和国不推广这些新的事物——要知道,瑟兰的那些产品,全由共和国制造。
不管妈妈还是叔叔、阿姨,都告诉自己:共和国认为这些产品会诱导帝国式享乐,因此对它们管制严格,暂时不允许私人使用。
就算无视相关规定在瑟兰购买这类产品,也不可能逃避检查将它们带入共和国。
艾丽莎也告诉儿子,这些电子产品中心广场就有,公共娱乐设施里也有,等回去以后他们仍然有机会体验。
赛尔也想起来:每次去中心广场,依依姐都免不得去玩所谓的电动游戏。不过自己太小,还不被允许进去。
只是向伙伴们描述新奇事物,琳达并没有同弟弟一样,发现蕴藏其间的矛盾。
旅行的时候,艾琳娜和卡尔敲定主意:申请入学不能再拖了,现在琳达比赛尔更幼稚,根本没有姐姐的样…
还在小伙伴面前侃侃而谈的琳达要是知道父母的想法,肯定会懊悔这些年只顾着玩,没认真看过书。
……
孩子在玩耍,大人在忙活。度过今天的守岁,迎接旧历的新年。
其实,在木精灵向夏洲迁徙前,夏人已有岁首祈天,祭祀神仙的传统。
夏朝覆灭后,生活在中洲的木精灵,才成规模向夏洲迁徙:一支顺霖河上行,前往定远,在夏洲的西陲生根;一支乘船渡东海,抵达江南,在夏洲的南荆发芽。
木精灵那沟通自然,促进植物生长的能力,让他们很快融入夏洲的农耕文明。他们的习俗,经五千年演变,与夏人融汇。
新禧,自然是扎根夏洲的他们,不可或缺的节日。清河村东几十户人家,早开始用花草妆点起木屋。
正在屋子里布置的艾丽莎也在此列。屋外那些草圈花环,早让儿子给折腾整齐,只剩屋内还需要艾丽莎布置。
虽然工作量也不小,但已经轻松了许多。不说别的,光是使用能力做好星光灯,赛尔就替妈妈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有些时候,看到赛尔对植物近乎完美的控制,艾丽莎有时都会疑惑,自己和儿子谁才是正牌的木精灵。
不过,今天可在杂货店买了不少花炮,儿子应该能玩得很开心吧,艾丽莎想:还有,姐夫可跟他们去布置宴会了,今晚的守岁餐,一定很丰盛。
清河弯的草地上,正被艾丽莎念叨的卡尔,确实在忙活置备大锅菜。
今年,牛老伯穆尔浒拗不过儿子,早早去往北边草原,搬到那里生活;至于张老头,自半年前离开清河,至今未归。
临行前,张老头还给卡尔一家发过讯息,委托他们帮忙照看书屋——从而导致这半年里,赛尔每一回来,肯定会跑树屋待上老半天。
除这两位缺席外,其他的村民都在。
村东几十户人家,用四十余张长桌,围成规整的方形,并在中央安放好一盏巨型星光灯。
两章长桌恰好够六人坐,不紧不弛,恰到好处。
厚实长桌也颇有玄机,乘菜的部位其实是电炉——若是追求传统,还可以换成煤炉。
当然,通常不会有精灵这样做,毕竟电炉要方便得多。
卡尔将菜乘入碗碟,交由别的精灵端上桌,等到准备齐,用巨叶封桌,晚宴加热即可。
老实说,自己挺想念煤炉,卡尔有些怀念那老旧的用品:虽说麻烦,但晚上够暖和。
不过,现在自己也不怕冷,笑了笑,卡尔继续掌勺,倒是得劳烦孩子们多穿些衣服。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然降临。大人们正带着孩子,从家里带走准备好的东西。
“花炮!”一把抱起桌上粗长的纸筒,琳达可劲地蹦起来,“还是这个最好玩!”
“老妈,咋不弄点爆竹呢?”琳达可怜巴巴地看向母亲,“砰地一声,更好玩啊。”
“唉,”艾琳娜提起三盏星光灯,“你呀,也不嫌吵。”
“走吧走吧,”琳达又变得急不可耐,“赛尔他们都到啦!还笑话我像蜗牛。”
……
夜晚的清河,笼罩着眩目的荧光。它们拥有着金色的光耀,将原本漆黑的草地照亮。
这些明亮,源于各式样的花灯。此时此刻,真好似在散播星光。
其实,这一切都来源于星菊,产生于这种形似菊瓣的真菌:自然中的烛光,能将黑暗照亮。
此时,被它们点亮的四十多张长桌边,坐着不下一百二十位村民。
他们大多是精灵,只有几家才是人类。
成天拿“种族平等”当招牌的外洲、商洲,其实都难看到这样的和谐景象。
在他们的认知中,十几个人类组成的小团体,怎么可能融入精灵为主的大团体?
自负的外、商两洲人,常常忘记,联邦的某位大总统,告诉过他们——
共和国没有种族之分,只有魔网的人。能其乐融融、共坐一起的精灵和人类,就是这句话最好的佐证。
在村子里,在城市里,他们不会想着抱团,也不会想着排外:他们都是共和国人。
就像现在,即使没有主持人,没有指引者,这场来客如云的晚宴,依旧举行的有条不紊。
没有组织,大家是互相联系,自发交流,将晚宴的一切逐步安排妥当。
这种自觉,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就像现在,注意到时间将近,大人小孩都自觉站起,手牵着手、肩并着肩,面向中央、环绕成圆。
等浮现眼前的魔网,提示时间新旧交界,他们才拿起花炮,对准繁星闪烁的天。
轻轻的砰砰声响起,漫天花抛向高空,飞散飘落,轻柔绵长,一如落雪。
晚宴中央固定的巨型灯盏,开始散发夺目的光芒——宏大不失柔和,耀眼而不刺目,彻底照亮整个晚宴的会场。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平日最恬静的木精灵也彻底释放开来——欢呼声、雀跃声、交谈声、嬉笑声,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随着片片巨叶揭开,长桌升起腾腾热气,清河村东的守岁晚宴,越发沸沸扬扬,显得好不热闹。
卡尔取出果醋和果汁,分发给身边的家人。当然,深谙妻子的习惯,他还特地带来一瓶果酒。
虽说酒精度数很低,艾琳娜还是没有给张牙舞爪的女儿来上一杯,开瓶仰头,一饮而尽。
被逗笑的艾丽莎,给绕到自己旁边的侄女夹了些菜,招呼起两个孩子。
准确说,只用逗逗琳达就好。毕竟,儿子可是十分的乖巧。
坐在艾丽莎另一旁的赛尔,开心夹起菜来,要知道,大锅饭可有大锅饭的好处——热热闹闹,食欲更好。
不过,即使深受夏人影响,木精灵依然偏好素食,相较于城区的餐馆,还是显得不够荤腥。
溪水旁的晚宴,清河边的大餐,是赛尔对新禧的唯一印象。不知道,城里的大家,是如何度过今天?
赛尔不知道,相较此时城里的热火朝天,清河简直不能再静谧淡然。
在大部分夏人心中,新禧就该更加热闹。
……
大清早,女孩一如既往从床上爬起,梳洗干净,换好正装,绕着挂满住宅区开始晨跑。
街边的路灯都与以往不同,包起红色外壳,格外喜庆,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热好身,女孩前往贴起红色门联的商店,用信用点兑换几盒“火炮”,揣进口袋,准备待会儿搞点破坏。
到达同样被红色妆点的公园,女孩无比惊讶,因为她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哥?!”李依依可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陈应龙,“你今天咋了?吃错药?不像啊…”
“出来锻炼下,”陈应龙十分和善,向堂妹亲切地回应,“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没那个胆,”果断挥手表态,李依依递出随身的暖瓶,“不过你都冒虚汗啦,要不先来一口?”
“…”犹豫片刻,陈应龙还是接过暖瓶,仰起头,隔空接了口水。
“啧啧啧,我都不在意,你还装个锤子,”开始嘲讽的李依依,眼中写满了鄙视,“我身体健康,没传染病,你直接喝,行不?”
“我说,这属于个人习惯,”陈应龙清楚,堂妹又在膈应自己,“不要纠结这些,懂?”
“开个玩笑,”从堂兄收拾拿过暖瓶,李依依走向长椅,坐下喝水,“我是奇怪,你今天起这么早,不会就为了锻炼吧?”
“是的,就是锻炼。”陈应龙回答得干净利落,“感觉自己不够健康。”
“你体子弱,能多锻炼,也是好事,”这次,李依依没有怼堂兄,“记得坚持啊。”
“难得,”陈应龙也在长椅上坐下,模仿起某人的语气,“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哦。”
“不都一个…不对,”捉摸清堂哥的意思,李依依有点恼火,“啥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是。”
“靠!”
“都懒得反驳我,”早已看穿这一切的刘应龙翻起白眼,“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可清楚。”
“哈?!”沉默良久,吃了瘪的李依依决定,不能这么放过堂哥,最起码得搬回一城。
印象里,这家伙最怂什么?嗯…李依依的心里,已经有些眉目。
“哥,”瞪大眼睛,学起小赛尔那萌萌的神情,李依依向堂哥凑近,“人家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嘛?”
嗲嗲的声音钻过耳膜,那一刻,陈应龙感受到一股,比大冬天穿短裤在公园里挨夜风还要瘆人的恶寒。
陈应龙警惕地移向长椅另一头,和堂妹保持起安全距离。
“有必要吗?”这效果意外的好,好到让李依依无语,“躲那么远,怕我一口吞了你?”
“没有,没有,”陈应龙果断摇头,“没有。”
“我寻思,小赛尔卖萌,你不还挺喜欢,”李依依回复坐姿,意味深长地看着堂兄,“莫非,你被…”
“那个,容我解释,”陈应龙冷静地打断堂妹,“你刚刚装可爱的样子,其实…”
“其实啥?”
“就像一个大汉卖萌。”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哥,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
听到这里,陈应龙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是决定打死你。”
一个起身,陈应龙拔腿就跑。
“哇,陈哥,你怎么在?”刚进公园,刘刕就看见气喘吁吁的陈应龙,“我去,你这…”
“别问,挡一下,我先撤。”
“哈?”
没等刘刕反应过来,陈应龙便奔出公园。
还在疑惑的陈刕殊不知,很快,自己就要挨上一顿熟悉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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