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骤然而至的风暴

正午，弥漫空中的浓烟渐渐消去，尸身和遗物也基本回收完毕。白天，丧尸会因为太阳的缘故不敢大举行动，在下次炮击之前，我有充足的时间回去修整。

“今天就到这里吧。”

望着蛰伏在地平线深处，那抹黑压压仿佛无止境的存在，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滴，轻声呢喃。在麻利地捡起最后一件物品时，开始呼唤不远处待命的“拾荒者”。

“喂，伙计，该回去了！”

听到我的声音，“拾荒者”立刻起身，咔嚓咔嚓的扭动着身体，小跑过来。就在这时，地面传来类似众多物体经过时的震动，很有节奏地向这边行进，听声音离这儿至多只有五公里左右的路程。

不会吧！莫非是......丧尸？！

一想到这，心里不禁有些发麻，虽然我的内心并不因为他们其貌不扬而心生厌恶，但他们讨不讨厌我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只是抓伤倒还好，但若是被整个撕碎，恐怕就是调用最高级别的血清也回天乏力。正当我准备催促“拾荒者”加速过来时，身后的震动越发激烈——

来不及了吗？

就在我准备掏出自卫手枪殊死一搏时，一个鄙夷的笑声从身后响了起来。

“什么呀，我说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破铜烂铁”存在呢！原来他的操纵者就是废材啊，哈哈！”

啊，真是比丧尸的嘶鸣还要难听百倍的声音呢，如果不是知道身后大概是一整个机甲分队，我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回身开枪吧。

转过身，视野内映出的是一个表情极其嚣张的男人的面容，他身穿黑色军装，帽檐不修边幅地歪在脑后，他最大的特征莫过于右脸上那一道淡淡的抓痕，似乎是军校时期留下的伤口，一直被当做荣耀的象征保留了下来。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无能造成的损伤罢了。

“呐，我说你啊，从那里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当个清道夫吗？真能给母校丢人啊，垃圾。”

从复合式驾驶舱中探出身形，壮硕的体魄和身后高大的新型作战机甲“铁骑Ⅶ”如出一辙。可以的话真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这个自大又狂妄的男人是我以前就读的军校——世界第一所机甲培训学院“艾德尼亚”的同期生，弗尔曼·凯文。自那所以严厉著称的世界一等军事名校毕业的学生都会被分配到特殊作战部队任职，成为国家重点培养的专业人才。

不过，那种一等一的学院竟然会培养出这种人渣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呢，果然，中途退学是个明智的选择。

“有什么事吗？”

我尽力保持冷静，视线越过他向后看去，目力所及是七台流转着蓝白色光影的“铁骑Ⅶ”，足有七米的高大躯体无一例外都搭载着杀伤力可怖的等离子炮和无限填充式充能机枪，看来是隶属于特殊作战部门的小分队 。与之相比，守候在我身边待命，只有一门自主型火炮的“拾荒者”确实有些不堪。

刚刚地面的震动估计就是他们发出的吧？

“倒也没什么，就是执行任务，准备凯旋而归时正好碰到老同学，想要好好叙叙旧罢了，你说对吧，晨晓，啊，你的‘破烂’捡完了吗？”

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但若是为了这家伙浪费我宝贵的午休时间可不合算。

“走吧，伙计。”

我冲“拾荒者”招招手，他也很有灵性地俯身打开机舱，谢天谢地，要是在这里被他用那种抛物线方式丢进去可就溴大了。

“喂，等等，本大爷可是在跟你说话呢！”

一边说着粗鲁的话语，一边向机甲下达命令。前行的道路瞬间被小山一般的“铁骑Ⅶ”拦了下来。

“你这家伙，是想再被我修理一次吗？”

这么说着，我抬起“拾荒者”头部搭载的火炮，准星毫不留情的锁定他胸前的核心部位。

“哼，现在的我可不会再输给你这混蛋......今天，就用这新式的机甲彻底打败——”

“到此为止吧。”

七人小队里，像是队长的家伙拦在了剑拔弩张的我们中间。他打开机甲舱门，上半身随着机甲头部的后移暴露在空气之中。

“联邦的军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点，对于后勤官也一样。”

说这话时，他特意打量了我一眼。

“哈？你这家伙最好少管我的私事！况且，他可不算联邦的军人......顶多......顶多也就是杂兵罢了，对，杂兵！”

似乎对此很不服气，弗尔曼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嘛，说到最不像联邦军人的人，这个连戴正军帽这一最基本的军人素养都不具备的人不是更应该被踢出队伍吗？真是令人莫名的火大。

“唉，弗尔曼又开始顶撞队长了而且说这话可有点过分了。”

“明明才吃过苦头不是吗，这家伙，搞什么啊？”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但连队长的话都不听也未免太肆意妄为了吧......”

小队内部也传来讨伐弗尔曼的声音，听到这，自知讨不到好处的弗尔曼愤愤地用鼻孔哼了两声，而后面带不甘地放下了武器。

“好了，归队吧。我们还有下一个任务......”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队长的视线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与此同时，身形快速地缩进机甲内部。

“警戒，有什么东西接近！”

话音刚落，小队人马立刻四散而开，用巨大的钢爪攀上附近的山崖，不愧是联邦的精锐部队，果然训练有素。我也顺势规避到最近的掩体，毕竟不同于战斗系的“铁骑”，“拾荒者”虽然拥有一定的人工智能，但想要飞檐走壁还是太过勉强。

“喂喂，等，等一下，这到底是——”

似乎是对于瞬息万变的情况感到惊愕，弗尔曼有些呆滞地愣在原地。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混进部队的呀。

“快躲开！”

我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吼道，一边操纵“拾荒者”的主炮台对准机甲旁的空地位置开了一炮。

“砰！”

“你这家伙！”

轰鸣的炮声在弗尔曼身侧的空地炸响，机甲携带的自主防御系统自动开启，以迅疾之势关闭舱门，纵身跃上山崖。

几乎是在一瞬间，弗尔曼之前所处的位置被密密麻麻的绿色液体填满，它们有如烟火般在空中扩散，袭向我们所在的角落。

“防御！”

七台机甲在低空中变换着阵型，组成一个规整的六边形，周遭展开的防御领域抵挡住了大部分袭来的攻击。

“喂，快到这边来！”

坐镇中央的队长出乎意料地冲我挥了挥手，嘛，我倒是很想去那里，只是这么密集的攻击让“拾荒者”寸步难行，防御系统也不可能做到他们那般出色。偶尔穿透掩体的攻击只能靠精湛的炮击技术抵挡。所幸，军校里学习的实践操作还牢记于心。勉强算是挡住了第一轮攻势，但根据“拾荒者”的机甲数据和弹药储备量，击毁只是时间问题。

我望着依旧铺天盖地袭来的“绿雨”，心揪到了极点。看来，它们才是之前大地震动的元凶——是丧尸的远程部队在通过调整位置投掷粘液进行攻击。

这种粘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虽然单个对于钢铁制的机身不会造成太大伤害，但如果一定数量的粘液汇聚在一起，哪怕是“铁骑”装备的钛合金机身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想到，他们会在白天，选择丧尸活动力较差的情况下进行突如其来的打击。不得不说，迄今为止坚守岗位时长两年之久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等大规模的袭击，也难怪弗尔曼会如此失态。恐怕，目前情况的严峻程度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小队队长也始料未及。

事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队长，我们快撤退吧！”

弗尔曼高声请求道。

可恶啊！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这家伙，逃跑的时候倒是意外的尊敬上级呢。接下来就只有看对方怎么选择了。

“这......”

显然，队长也对此时的情况犹豫不决。在地区辐射的干扰下，想要依靠无线电设备传递消息简直是天方夜谈。而且，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铁骑”搭载的简易雷达能第一时间察觉攻击的袭来已经相当出色，实在不能指望它能做出更有价值的事情。如此一来，凭借速度将情报迅速传递出去比单纯地在这里挨打要明智许多，不过这样的话......

我不就彻底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了吗。

敌人的攻势越发猛烈，经历前几轮的试投，丧尸已经初步掌握了我们的位置，“绿雨”的密集程度和精度也在有条不紊地提升，仅靠七台机甲支撑的防御网显得岌岌可危。

“可恶！撤退！全员撤退！......那边的，撑住，联系指挥部后我会立刻带人来救你的。”

察觉到形势的严峻，队长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嘛，果然是被抛弃了呢，毕竟他们也是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若是再腾出力量掩护我撤退的话可能都得留在这里也说不定。

看来，只剩突进一条路了呢。

虽然投掷丧尸的前排不可能没有尸海组成的屏障，但对白天行动弱势的丧尸来说，想要强行突破也并非没有可能。丧尸的主要目的是摧毁阻挡在前方的地雷阵和迫击炮防线。“绿雨”的范围会逐步向前推进，只要抵达这个范围之外，就能躲过这一波进攻，之后再慢慢考虑返程的问题。

至于撑到援兵抵达......先姑且不论有没有这回事，要是有坚守到底的能力，我也不至于连撤退都成问题吧。

打定主意，我将“拾荒者”剩余的全部能量调往动力推进系统，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契约一样。

如果能活下去，如果......真的有那个机会的话，到时，我一定会拆掉你......然后，我会将你组装成比“铁骑Ⅶ”还要酷炫的存在，所以——

“所以，撑住啊，老伙计！！！！”

前进的操纵杆压到几近崩坏，在一阵“哐啷哐啷”像是快要散架的声响中，我趁着攻击的间隙火速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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