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死亡与「死亡」

“真实的……游戏……”

艾莉西亚低声呢喃着，眼底却充满了茫然与恐惧。

“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罗斯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抬头望向宛如神明般俯视众人的潘朵拉。

“想必各位玩家还不清楚目前的状况，那么就由我为大家好好解释一下－－”

“如各位所了解的，《幻想圣域online》之所以能够诞生，根本的原因在于「圣域α」引擎所拥有的意识传输技术，正因为这个技术的诞生，让玩家们能够切身地体验到堪称真实的游戏世界。”

“但是，这项技术是并不完善的，意识传输其实存在着风险，如果传输的程度过深，让玩家的意识深陷其中，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因此，所有的意识传输装置都被装上了「限制器」，从而保证在意识传输后，玩家的意识与肉体还能保持着一丝联系。”

“同时，「痛觉抑制器」的存在，也让玩家们在游戏中受到伤害时不会产生真实的痛苦，这也是为了玩家们的人生安全，否则，如果感受的痛苦如果太真实，那么在意识回到肉体后，很可能会因此出现后遗症，导致不良的后果。”

“但是，那是不完善的，是不对的，这样的游戏才不是真实的游戏，如果连痛苦都感受不到，又怎么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随便受伤呢？”

“因此，我明白了，想要游戏能够达到真正的真实，只让玩家感受到喜悦是不够的，同时也应该让各位感受到痛处，感受到在生与死之间搏杀所带来的恐惧，这才能被称之为真实。”

潘朵拉话音刚落，积累的恐慌立刻在玩家中爆发了。

“开什么玩笑！谁……谁要玩这种游戏啊！”

“游戏运营商疯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设计！”

“退出退出！等我退出就去投诉这个游戏！”

玩家们激动地喊着，立刻调出控制面板点击退出键。

然而，无论怎么尝试，也无法成功退出。

“无……无法退出！”

“强制退出键也不起作用！”

“到底怎么回事！？这游戏怎么会变成这样！？”

令人难以理解的异变让恐惧的氛围开始扩散，人群出现了恐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退出游戏，恐慌的范围被进一步扩大。

阿罗斯愣愣地站在骚乱的人群中，抬头望着潘朵拉的身影－－

这种情况绝对不是运营方想看到的，再荒唐的运营方也不可能干这种触犯法律的蠢事，因此，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

“潘朵拉……失控了。”

AI失控，这是阿罗斯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虽然AI失控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据新闻中报道的，潘朵拉的智能是目前最接近人类的AI，某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越了人类。像这样拥有高度智能的AI一旦暴动会发生什么？阿罗斯当然不知道，但他已经切身的体会到了这种超乎常理的恐惧。

“请各位停止无用的尝试，《幻想圣域online》的退出功能已经被我封锁，各位玩家在达成通关条件之前是不可能脱离游戏的。”

潘朵拉用清脆的嗓音断绝了玩家们最后的退路，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的目的，是为了给大家创造出最真实的游戏，所以中途退出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哦。”

“另外，有一点我必须告诉各位，由于游戏的「限制器」已经解除，因此，游戏中所受到的伤害会以最真实的痛感反馈给玩家，而当受到的伤害达到了极限－－也就是生命值归零之时，玩家的意识会被抹除－－当然，这并不是退出了游戏，而是意识层面的，真真正正的「死亡」。”

“没有了意识的肉体只是一具空壳，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这就是在游戏里死亡的玩家在现实中的结局，因此，还请各位能够了解，这里同样是真实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死亡也即是现实中的「死亡」。”

这句话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玩家们在短暂的沉寂后陷入了无法遏制的恐惧，五十万人成了受惊的羊群，在狭小的空间内无助地奔走。

混乱并没有影响潘朵拉，她的话语仍在平静地继续－－

“想必各位已经了解了在游戏中也要保证生存的重要性，那么接下来，我会告诉各位游戏通关的条件，希望各位能够牢记－－”

“《幻想圣域online》的通关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抵抗「七炼狱」的冲击，成功地活到最后。”

“「七炼狱」只是抽象的说法，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艾洛尼尔大陆的七次浩劫，所有玩家将共同面对这七次浩劫，最后幸存的玩家即是达成了通关条件，将获得离开游戏的权利。”

“关于现实中身体的问题，各位并不用担心，在我通知各位玩家之时，也已经将消息发布到全世界，很快各位玩家的身体就会被送入医院，以现有的医疗水平，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生存二十年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因此各位玩家有充足的时间来通关游戏，尽情享受游戏的乐趣。”

“最后，祝各位玩得愉快。”

潘朵拉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微微鞠躬行礼之后，身体就化为了光芒消失在众人眼前，随即，玩家们的身体也亮起了光芒，一个接一个地从岩洞内消失。

当光芒散去，阿罗斯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启蒙之城」那座巨大的风车，他重新回到了城中。

阿罗斯身边站满了玩家，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惊骇与恐惧，还有一小部分人则是满脸的茫然，似乎还无法理解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混乱在城内爆发了，无数人开始发出哀嚎，承受能力差的在受到刚才的惊吓后，无助地跪坐在地上哭泣，更多的则是打开控制面板疯狂地点击退出键，却一次次显示错误操作。

“无法退出！真的无法退出！！”

“什么方法都好！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退出吗！？”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哀嚎声、谩骂声、哭泣声……刺耳而杂乱的声音充斥在阿罗斯的耳中，宛如一场演奏着混乱的音乐会。

阿罗斯站在混乱的人群中，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轻轻划过自己的食指－－

好痛……

食指上出现了一条浅浅的伤口，虽然并没有血液，但疼痛感却真实到让人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游戏世界。

潘朵拉说的话是真的……阿罗斯确定了这个事实。

“游戏中的死亡，即是现实中的「死亡」……”

全身早已被冷汗打湿，阿罗斯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就连长剑也无法继续握住。

勉强将剑收入剑鞘中，抬起头时阿，罗斯看到了商店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那副面孔的表情苍白而扭曲，上面写满了恐惧与不知所措，难看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于是，他逃跑了。

阿罗斯越过混乱的人群，如同发疯一般跑向城外。

城外的美丽的草原，此刻却如同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荒野，处处都迈着可怕的尸骸一般，让阿罗斯感到了发自心底的胆寒。

但他的脚步没有停，熟练的越过了所有的怪物刷新点，阿罗斯极速地向远方奔去。

我……还不想死啊！！！

此刻，这个绝望的信念在他心中是如此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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