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严浩翔：这谁？

我冷不防一个寒战，觉得他要吃人。姜北见推我

姜北见：快叫人啊！

敖子涵：表哥好。

我鞠完躬抬头边看见了刘耀文，他虽然也不是什么面容和善的人，但是这么一对比刘耀文可真是温柔啊。而且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松软穿着随意，整个人有一种难见的温顺，看起来好好抱的样子……好乖啊！

好想抱，我的心悄悄动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男人还盯着我在看。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刘耀文

严浩翔：你表妹？

刘耀文皱眉，都不看我

刘耀文：不是

严浩翔：那是我表妹？

男人有问。刘耀文没说话，大概是回答烦了。

我赶紧解释

敖子涵：不是不是，我那个……

还不是姜北见表哥前表哥后的把我给喊乱了。

好在姜北见终于憋完了笑

姜北见：介绍一下，这是严浩翔，计院院长，你同学表哥。

然后又看着严浩翔

姜北见：这是我妹，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前提是跟我结一下连理，谢谢。

刘耀文就出来开门的，应该也懒得理这群人，转身就进屋了。而我还沉浸在姜北见刚刚那句话的震惊里，结一下连理是什么意思？

严浩翔：不必，麻烦你少喝点酒再来跟我说话，谢谢。

严浩翔说完“嘭”的一声进屋关上门，一点都不留情也不留面。于是就只剩我和姜北见两个悲惨生命面对着冰冷的墙壁顾影自怜。

我连蒙带猜加上姜北见的倾情点拨大概弄清楚了她和严浩翔的关系。所以，姜北见确实是为了她自己，从大学的时候开始，追严浩翔七年了。

当时姜北见还是一个肆意张扬的社会北姐，毕竟是小时候就掌管了我们整个小区的青少年阶层的人。飞天搅云下地翻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而且也没人敢打她。

可遇见严浩翔就老实了，那时候严浩翔是她的辅导员，以前和现在没两样，冷漠严肃。

开学的时候所有代表人讲话都喜欢长篇累犊，严浩翔上去就两句话“我叫严浩翔，不喜欢话多的人，所以我的发言完毕，谢谢。”

然后姜北见就坠入爱河了——爱情大多数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以前的姜北见也很凶，追人都是大张旗鼓死缠烂打，后来甚至缠到了严浩翔家里了。弄得全校皆知，然后严浩翔就被调走了。

两年后姜北见就考上了那个学校的研究生。后来严浩翔又调了一次，姜北见就考了那个学校的博士。到现在最后一次，严浩翔今年开学被调到这里，姜北见就来应聘了辅导员。

我觉得姜北见的恋爱史简直就是一部“黏着系女子的七八年纠缠不休了”，可我没想到都这个程度了严浩翔居然还不为所动。太冷酷了。

江北见懒得跟我讲，直接给我开了瓶桃子酒企图灌醉我

姜北见：我们成年人谈恋爱都是这么高级，跟你们不一样。

可能真的不一样吧。我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叫《飞天德》，里面有一句话特别适合姜北见。

敖子涵：我是暗夜里飞翔的恐怖，我是凌晨三点把你吵醒的打错的电话，我是黏在你脚底下甩也甩不掉的口香糖，我！就是！飞天德！

我喝多了就有点疯，深夜十一点趴在阳台上诗朗诵。隔壁的灯还亮着，隐约能听见键盘的声音。

姜北见：飞天德你积点德，一栋楼都睡觉呢。隔壁还要赶报告明天比赛用，就数你最吵。

姜北见推开我的房门。

我回头压根看不见人，就嘿嘿笑了两声

敖子涵：好！

然后光着脚跳进去一头栽在床上。床头柜上月球灯的灯光温柔皎洁，顺着床脚淌下来泻了一地。我忍不住想背诗

敖子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情郎！

我大概真的有点醉吧，翻箱倒柜找了我一个压箱底的宝贝。

是小时候经常玩的那种星星投影灯，插上电一打开，灯罩上的小星星就会被放大到墙角和屋顶，不仅会变色还会旋转。

是小时候喜欢敖子逸的女孩让我代送的，但是敖子逸不要，我就偷偷留下来了。

我兴冲冲地找了个插头，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可真幸福啊，星星和月亮都在我的手边。

可是这种浪漫没有持续多久，我醉呼呼的打翻了桌上的啤酒罐，没喝完的酒淅淅沥沥的浇到插线板上。

然后“刺啦”几声之后“嘭”的一声，灯灭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宛如“非X勿扰”灭灯现场，最后只剩一盏自己会存电的月球灯。

姜北见：敖子涵！

姜北见的声音响起来。

门被猛地打开，一束光毫不留情地照过来，姜北见举着手机灯照我

姜北见：你没事吧？

完了又吸吸鼻子

姜北见：什么味？

我酒醒了一大半，可是眼前似乎还是刚刚插线板连着我星星灯火花带闪电的情景。幸好我扔的快，要不我现在就死了。

我张了张嘴，有点不会说话

敖子涵：我……看刚刚星星呢。

姜北见看了看地上被炸焦的塑料，又照着墙上被烧黑的一片，大概明白了什么事。

她应该是被气到没脾气，过来把我扶起来扔到床上，然后走到阳台上，楼上楼下看了一圈

姜北见：敖子涵你还挺会玩的，一栋楼都给你炸停电了。

敖子涵：我……

姜北见：你躺好。别大半夜的瞎演讲了。

姜北见打断我

姜北见：刘耀文实验报告不知道写完了没，待会儿不来电估计要上网吧通宵，这还关系到我的职业生涯。

姜北见出去的时候又给我关上门

姜北见：我去物业看看。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自己胸口突突的声音，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生死之间的恐惧当中。我侧过头看着这个房间唯一的灯光，忽然又坐起来。刘耀文怎么办，作业写完没，这么晚了去网吧多不安全。他们家难道没有台灯吗？

心里的愧疚自责不仅没有让我安分老实一点，还激励我做出了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我抱着月球灯，蹑手蹑脚跑出去找了姜北见晒衣服的顶衣杆，然后找了个绳绑西瓜一样把灯绑起来挂杆上，就这么挑着跑到阳台。

天边寥寥几颗星星黯然无光，校区漆黑一片，偶尔有车灯闪过。

我贴着墙壁，心跳的频率比起刚才有增无减，深呼了几口气之后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地把杆子升到隔壁阳台上。

古有凿壁借光，我有撑月送光，美得我甚至完全忘了是谁搞的全区停电的，也完全没考虑刘耀文是不是住这间房。

敖子涵：嘿嘿……

我傻笑了一会儿，然后又听“嘭”的一声，绑瓜技术太烂，灯掉地上了。随即是拉开落地窗的声音。

刘耀文走出来，就站在边上看了眼地上的球，有看着我。

我压根儿动不了，有一种我把月亮摘下来了的错觉

敖子涵：晚，晚上好呀。

刘耀文：你在干什么？

刘耀文的声音和夜色一样沉，见我没回又说

刘耀文：黑夜里飞翔的恐怖？

敖子涵：不是，我在……在发光

我想说在发电来着，但是人一紧张就容易口胡，而且我完全没想到刘耀文还听到我刚刚背台词了。

我跟小学生要挨打一样的表情，看着刘耀文弯腰捡起地上的月球灯。灯光照着他的脸半明半暗，像是电影里精心制造出来的光影。

他看了一会儿，侧过头来。不等他问，我赶紧解释

敖子涵：这是我送你的！

我努力瞎扯

敖子涵：送你一个月亮。

刘耀文没有说话，垂着眼睛。他手里拿着我的月亮，于是我的夜空就没有月亮了。

夜风丝丝沁入心扉，好像有春天的铺满路的粉色花瓣，夏天的傍晚带着凉意，秋天飘下来的银杏叶子，还有冬天融化在手心的雪花。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到了这一刻。

我看着刘耀文，偏着头

敖子涵：满天星光，满屋月亮，全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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