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虚假黎明

太阳从东方的山峦中开始升起，月亮开始消逝，时间已经到凌晨了。

魏彦吾——这位龙门的主人，此刻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品着红茶，即便他现在已是有些慌忙。

他的面前正坐着一个萨卡兹男人——整合运动的战略总指挥官——默。

魏彦吾才刚刚接到陈击退整合运动的报告，然而，现在整合运动的战略总指挥官，就坐在他的面前。

现在的战况对于龙门并不乐观，龙门现在没有绝对的胜算战胜整合运动。也就是在这时，这位默先生，前来与他谈判。

“已是过去这么久了，” 魏彦吾放下手中的红茶，“阁下也该说明来意了吧。”

“也是。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默自信地微笑着，“我要您向乌萨斯宣战。”

“……”

即便魏彦吾早已猜到他的来意，然而亲耳听他说道，还是不免有些震惊的——他魏彦吾，竟被眼前的这个人算得死死的。

现在国家的概念越发流行，各个独立的城邦都在寻找投靠的对象。龙门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龙门找到了炎国。虽然说龙门确实要投靠炎国，然而，魏彦吾却不愿将龙门的主人这一身份交出去，于是，炎国派来了三位监察司，来评判魏彦吾的能力，而试金石，自然就是这一次龙门对抗整合运动。

而结果，却并未如魏彦吾所料的一样——他之前以为整合运动不过乌合之众，也只能歼灭几支乌萨斯的杂牌师。但现在却是势均力敌。

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正不断接近龙门，这并非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座城市的城邦认证码不断地发送着，这代表着——一旦魏彦吾对这座城市动手，就代表着龙门向乌萨斯开战，即便他不动手，他面前的人也会诬陷他，到时候就是龙门被迫开战。

偏偏是挑在了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退路了。炎国的高层有的是想要排挤他的人，如果整合运动与龙门死战的话，那龙门即使赢，也是惨胜。这般，他就将不再镇守龙门，不再是龙门的主人。

并且他之前为了罢免龙门地下势力的主人——鼠王，不惜将自己的护卫交给现任鼠王的女儿——下一任鼠王——林雨霞，去屠杀贫民窟，他本以为这将会一石二鸟。而现在，林雨霞的背叛，使自己屠杀贫民窟的痕迹留了下来，一旦这些东西交给炎国的高层的话，龙门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到炎国的庇护。

届时，刚经历完一场大战而元气大伤的龙门，定会被附近的其他城邦觊觎，又没有炎国的庇护……

魏彦吾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胜负已分了，他魏彦吾，根本没有破局之法。这个可怕的男人，是要拖龙门下水，甚至，他是要拖炎国下水。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魏彦吾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但是你必须……”

他的话并未说完，就被默打断了——

“放心，我将会做出一副惨败的模样撤退，”默说着，突然语气一转，“不过，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我可不能撤地太远。”

魏彦吾沉默了一会，最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然后互相伸出了手，握在了一起。

默收回了手，然后就离开了魏彦吾的办公室，临走时，他说道:“祝您好运，魏长官。”

在两人谈话的期间，龙门近卫局与罗德岛仍在和整合运动战斗，谈话结束差不多半小时后，整合运动开始节节败退，而龙门近卫局与罗德岛自然是乘胜追击，但是，大部分的警员都没发现一件事情——他们杀死的许多敌人中，都是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他们都是龙门外环的那些平民。

而整合运动的主力部队，自然是在有序地从龙门市区内撤退，前往龙门外环的指定地点会合。

“大姊！你说先生是怎么想的？我们都快把龙门打下来了，为什么又撤退啊？”

撤退的途中，雪怪部队的一个士兵对着霜星问道。

“不要妄议先生，先生所作所为，自然有他的道理。”

霜星一脸严肃地对着那士兵说道。

“哈哈！你看，我就说吧——大姊一定会这样回答的。”

旁边的另一个士兵搂着问话的那个士兵的肩膀说道。

霜星看到此景，没有说什么，而是望向了天空，阳光微微有些刺眼——黎明来了。

“那我们就先退下，不再打扰了。”

魏彦吾的会客室里，三位来自炎国的监察司如此说道。

“嗯，来人送客!”

随着魏彦吾的回答，三位监察司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接待员一起离开了。

“你们也察觉到了吧，事情有些不对劲。”出了会客室，待到接待员离开后，其中一个略显瘦削的监察司说道。

“嗯。整合运动的溃败，不合常理，”其中最强壮的那个监察司说道，“而且，为什么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会突然停下，这太蹊跷。”

“他们这些长官不都这样吗？反正这一次的结果本来也几乎是板上钉钉。”那个女监察司说道。

“我感觉，马上就会有大事降临了。”话题的开启人说道，然后摇了摇头，就与其他两位监察司彻底离开了。

但是，魏彦吾的客人，不止他们。他们几乎前脚刚走，后脚，另一位客人——龙门的高级警司——陈，就来到了魏彦吾的会客室。

“魏彦吾!你都做了什么？!”

陈怒气冲冲地踏进了魏彦吾的会客室，如此质问道。

“你要说什么？陈警司。”魏彦吾有些恼火地说道。

“贫民窟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陈质问道。

“你在说什么？陈警司。”

“呵，”陈不怒反笑“你真应该与鼠王换一下种族!你甚至不敢留下痕迹，没有你的允许，姓林的她根本就不敢动手!就因为他们都是感染者，踏不进你的高楼大厦，所以就可以去死吗!？”

“陈警司，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希望你的解释能令我信服。”

“……”陈看着眼前依旧装傻的魏彦吾，怒从心来，说道:“好，那我开门见山的说，”她顿了一下，“是不是你杀了塔露拉的父亲!？”

“……陈警官？”

“是不是你逼我们的母亲嫁给那个懦弱的男人!？”

“是谁向你灌输这些的!？”

“要猜猜看吗？”

“请注意自己的语气。”

“掌控了龙门一切的魏大人突然发现，自己所掩藏的秘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陈警官，不要逾矩。侍卫!”

“是塔露拉告诉我的。”

“……”

“当然，塔露拉所知道的一切，本来也就没几个人知道。你会恼怒，只是因为你发现这可能会再次威胁到你的统治……那个老头，那个科西切公爵，始终是你的噩梦。”

“而你到塔露拉，从始至终就没有哪怕一点点歉意，对吧！”

这句话，几乎是陈喊出来的。

“陈警官，不要揣测你没有权限了解的事实，也不要轻易相信来源不明的信息。”

“你很累了。”魏彦吾打算就此打住。

“我当然不会相信那个公爵老头，”陈却依旧在说着，“他差点毁掉了整个龙门，就是他掳走了塔露拉!”

“那么——”

“可我也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个晴天。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陈打断了魏彦吾，“老头抓着塔露拉，就站在断桥的那一边。而你的背后……你的背后，站满了穿着黑色雨披的人。”

“……”

“我相信塔露拉，一直相信她。虽然我也觉得，她可能会被谎言蒙蔽，但你也确实就是这种人，”她抬起头，盯着魏彦吾的眼睛，“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陈晖洁!够了！我为龙门做的一切……”

“你难道不才是那个威胁龙门生存发展的人吗!？”

“陈小姐，你对我为龙门所做的一切，几近一无所知。”

“……好啊，好啊，”陈将自己的警徽摘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既然你觉得我一无所知，那我就此退出龙门近卫局!”

说完，陈就转身离开了会客室。而魏彦吾只是目送，一言不发，也没有追上去。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还要说回半小时前。

那时，龙门近卫局终于击溃了整合运动，正在搜捕那些漏网之鱼。陈那时在贫民窟里，遇上了一个漏网的整合运动，于是她便追了上去，经过一段追逐，陈与那个整合运动来到了龙门的排水系统。

排水系统位于地下，常年黯淡无光，但是当陈一踏入那里时，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微弱了光源，照亮了整个地下。

于是，那毕生难忘的一幕，就进入了她的眼帘中——血流的到处都是，有一些甚至已经凝固，尸体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这些尸体都是龙门人，其中不乏老人与孩子——有一个孩子她曾经就见过——那个给了她一个玩偶的小姑娘，她是一个感染者。

他之前追逐的那个整合运动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面对向陈。

那个整合运动赫然就是默。

“怎么样，陈警官。”

他开口问道。

陈微微向后挪了一步——看着如此可怕的惨剧，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您也注意到了吧，”默又说道，“这里有着黑蓑，你的顶头上司的人。”

陈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刀刃，对准默——在找魏彦吾之前，她要先抓到整合运动的总指挥官。

“你的刀刃固然厉害，”默一步步地向着陈走去，“但也只是在你心智坚定时。”

一直到默走到陈的身旁，陈都没有将刀刃挥向默。

“塔露拉她，”默拿出一封信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默把信件用匕首钉在了墙上，然后就离开了，而陈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究其原因，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龙门不适合你!陈警官。”临走时，默如此说道。

陈收起那封信，然后赶紧追了出去，但是哪还有默的影子。

不远处的一栋楼上，默看着追出来的陈，她找不到默，于是就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这样的话，我也该走了，”默点燃了一根烟，然后转身离去，“唉，迟早过劳死啊。”

冷风吹打着陈的脸庞，她看完内容后，久久无语，原地站立了许久，接着就前往了魏彦吾的会客室。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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