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家

“明天，为什么不待会儿就去？”时忆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时铭。

“呃……不睡觉吗？我怕你身体受不了……”时铭无语地看着对方，这家伙的网瘾看起来比自己大得多啊。

“有休眠游戏模式啊，没关系的！走走走，别吃了，现在就带我升级，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打新副本！”反倒是时忆越说越期待，直接夺下时铭刚拿起的饭碗，抓着他就往游戏舱走去。

“诶诶诶！好歹让我吃两口啊……”

…… ……

“15级……”时铭回到沙夜城，看到了依然是那一身巫女服的时忆。

下午还是11级，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也狂飙了四级？

“你这……真的是刷副本升上来的？”时铭有些难以相信，早期副本他相信在完善的攻略和足够的玩家等级碾压下刷起来不会困难，但到了14、15级这个级别，副本对于散人玩家来说应该还是颇具难度的吧？

“没有，12级以后打副本速度就变得很慢了，所以我去野外打BOSS升的级，三四只同级BOSS就能升一级，还挺快的！对了对了，你看看，这些装备有没有你用的上的？”时忆从个人空间里掏出一堆装备。

起初旁人只是对这手持数件装备的玩家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很快他们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姑娘手上拿的不少装备，光是看着就不像凡品，难不成她准备摆摊卖这些东西吗？

“单挑BOSS就为了升级……”时铭骇然地看着她，这事大概也就时忆这种人才做的出来，忽然他注意到身边聚集过来的玩家多了起来，连忙拉着时忆离开了这里。

“怎么啦？”时忆一边走还一边奇怪，为什么突然拉着自己走开。

“没看到有好几个人恨不得冲上来抢劫的目光吗？”

“没关系啊，反正用不上可以的直接卖掉，好用的我们就自己留下……那些敢来抢装备的，杀掉就好了。”时忆经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点时铭也非常无奈。

“那也不用在这边卖，太浪费时间了，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会……喜欢。”时铭忽然神秘兮兮地带时忆走向一条小巷子。

夜之家，本来就是属于他和时忆两个人的家。

来到武器店，老板多看了几眼时铭身侧的姑娘，还特地留意了一下他们亲密的动作，没说什么，让开了通往地下的大门。

“这味道……”时忆皱着眉头闻了闻，刚走下楼梯，一股子腐烂酸臭的味道就传了过来，这味道代表的场所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地下？”

“恩，游戏里的地下。”时铭点点头，此地下当然不止是字面上的地表之下。

“绕了那么大一圈，还是得回这种地方啊，”时忆看了眼前方时铭头顶的“卑劣者”，忽然明白了什么，也明白过来时铭说的“好地方”意味着什么，“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恨之入骨，爱得真切。

他们憎恨黑街，憎恨其带给自己黑暗的童年、扭曲的认知、痛苦的回忆；但他们也唯爱黑街，爱它，就如同爱自己家一般，爱它养育自己至今，爱它……是他们在这世界上最熟悉的地方。

时铭和时忆，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文末注）一样，拼了命想逃离那里，骨子里却早已打下了那里的烙印。每当烙印镌刻骨髓带来疼痛，他们就会想要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阴暗的小窝里蜷缩起来。

这冲动来自不安，是在黑街里每天面临生与死的困境时的不安，以及离开黑街后发觉生与死的话题离两人如此遥远时的不安。

就像叶荆给他们的定位，他们永远都不会是正常人的同类了。

“有些日子没回去看老头子了吧？”时铭走在楼梯上忽然问道。

“说不定已经死了呢？狼头和西瓜天天都盼着他死呢，说不定就把神罚给判下来了。”时忆仿佛完全忘记了老头子对他们的恩情，毫不顾忌地诅咒着他。

“呵，那俩烂货，要罚也是先罚他们？”

“谁知道呢，家里……人人有罪，说不定也会先罚我们……”

时铭沉默了。

半晌后时忆才说道：“回不去了，就当他死了吧！在游戏里找到这种地方缅怀一下也挺好，不过最好是……一把火把这位置烧了，烧得干干净净，烧穿地心，把他们的根基都挖出来烧掉，这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可惜啊，老头子明明啥都不管，却唯独不允许我干这个！”

这时候的时忆，就像一名叼着烟手持刀具的小孩子，任性也成熟，天真却狠辣。

哪怕上次车祸过后自己进行了皮肤移植，背后那个大大的“X”形伤疤已经淡至肉眼不可见，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全都消失了。

但心换不了，心脏处的千疮百孔，也没那么容易补上。

时铭停下了脚步，两人距离黑市的入口不足五米。

“以后……会的。”

…… ……

“夜之家……吗？”时忆眯着眼看向店名，忽然笑了起来，“回家了啊！”

“喜欢吗？”

“到时候烧的话，把这间留下吧，哈哈哈！”

时铭也笑了笑，领着时忆进入店内。

“过来认识一下！这位从此以后就是另一位老板了！”他一边开放了时忆的店主权限一边招呼着两名店员道。

“新老板！”威尔士依然是第一个冲过来打招呼的，小猫女还非常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但她没想到的是，时忆竟突然直接伸手挠了挠威尔士的下巴，然后又摸到了她头巾包着的耳朵处，温柔地“顺了顺毛”。

威尔士本能地发出了“呼呼”的声音表示舒适，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啊”地惊叫了一声，退后了两步红着脸问：“新老板这……这是？”

“猫咪啊！猫咪不是都喜欢这样吗？”时忆从发间摘下头花，用拇指和食指捻住往前晃了晃，发出了“噜噜噜”的声音。

“我！是……不是！”威尔士的眼睛跟着头花晃来晃去，瞳孔逐渐变成竖瞳，似乎心中某些欲望已经逐渐压制不住了。

“好了好了！逗猫的事之后再说，把你的那些装备给拿出来吧，我来选一些有用的留下，剩下的放在这个店里出售就行，虽然可能卖不出多高的价格，但是节约时间，现在赚钱是次要的，升级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是另一位店员，戴森，目前主要负责我不在的时候管理店里的各项事务，”时铭带着时忆走向柜台，戴森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老板，“取钱、供货啥的，找他就行了。”

“还有，后面有个仓库，可以种点草药什么的，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往后面种就行，我设置了个神坛，可以加速种植……对了，之前交代你们的种子，搞定了没有？”

“威尔士已经全……全部种下了，也好好浇过水了……”威尔士本来兴奋地回答着，看到时忆的投过来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怂了下来。

猫咪的直觉，让她感觉这位新老板，比原来的老板可怕多了。

Ps: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称人质情结，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性、甚至协助加害人。

Pps:他们到底在黑街经历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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