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了莲奈小姐的委托,与索妃尔参观了教学园区,此刻在神谕骑士学院落脚,事情能否顺利进展,主要就看高文·沃尔夫刚能坦诚地告诉我多少内情了,当然,我对这位年轻人很有好感,只打算如实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也不想强迫他做选择,恋爱这种事本就该是你情我愿的才对,事实上鉴于人家的家室地位,我用强迫这个词未免太过自大了,至于莲奈小姐那边,见招拆招吧。
1.与莲奈共度的童年时光
“现在就算我说不认识,您也不会信吧。”高文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无奈地笑笑,“没错我认识莲奈,在这之前,可否告诉我您的身份,以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我叫乌修,乌修·G·邦尼克斯,是一间魔法杂物店的店长,帮助客人处理一些难题,莲奈小姐就是其中之一。”我自我介绍,然后简单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反正也不是很复杂的事。
高文听完后却有些恍神,神情很落寞的样子。
“我是高文·沃尔夫刚,并非是在炫耀,这是很多人知道的事情,我的父亲是沃尔夫刚公爵,我与莲奈之间的事,也与父亲有关。”高文起身与我握手,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和您详说这种事,这也是为了您好。”
“啊?”
“不过我向您保证,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莲奈的任性不会对您造成任何损失,绝不会,”高文低头向我致歉,“告辞。”
我目送着他的离去,并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那是背负着难言之隐的表情,坚持触碰沉重的往事和他人的隐私,我并不乐意,而且那个落寞的神情,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了。
高文与莲奈之间是被守护与守护的关系,不,更**一些说,应该是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才对吧。
莲奈的家族为守护巫师这一古老而稀有的职业,这个家族的血脉有一个特性,就是必须与血脉共通的家族建立起契约,才能唤醒身为魔法师的才能,可这也意味着必须无条件地为契约的主方奉献一生,这一残酷的现实。
沃尔夫刚家族就是在这样一群魔法师的支持下,在建国战争中立下了赫赫功勋,然而事成之后,莲奈一族的血脉也无可挽回地走向凋零,直到最后只剩两人,一位老者现在是沃尔夫刚府邸的管家,魔法的造诣据说可以排进神谕前三,还有一位少女,就是高文今日要契约的对象。
从女官那里知晓了这段历史,年纪十岁的高文觉得那位守护巫师的始祖简直脑袋有问题,仅仅为了所谓魔法的才能,就奉献上自己和后辈的一生,简直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同时他也无非理解,父亲还有爷爷一直教导的是,骑士的荣耀要靠手中的剑缔造,为什么又要积极促成这件事呢?
可是这些,我都是无法反驳的吧,父亲和爷爷对我很严厉,却都对我很好,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一定不会是错误的,大概……
于是我就这么沉默着,见到了那位宛如人偶般的少女,莲奈·卡玛希娜·海伦,她是那样的精致而缺乏生气,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镜子般的眼瞳中倒映出我的存在,我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以至于忘记了打招呼。
“你好,高文少爷,我叫莲奈。”反倒是比我小一岁的少女提起裙角优雅地行礼。
“你好,我叫高文。”我窘迫地回礼,才发现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一句话,毕竟对方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父亲的表情略带责备,管家的笑意深玄莫测。
契约的缔结很顺利,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习惯流血,匕首划破手腕,殷红温热的鲜血流出时其实是很恐惧的,但是,父亲在我身边,家族的荣耀感让我不敢将恐惧表现出来,但是牙齿在轻微地打颤,然而少女却仿佛毫无感觉似的,鲜血顺着皓白的手腕流淌下来,透出妖冶之感。
“她,还真是人偶呀……”我如此想到。
之后,莲奈在沃尔夫刚府邸居住的几年里,她对钻研魔法的兴趣远大于和人交流的兴趣,沉默寡言,仆人都觉得她很奇怪,久而久之连我也不由得这么觉得了,开始躲避疏远她。
更奇怪的是,即使这样,无论我躲藏得有多好,莲奈都能找到我问安:“高文少爷,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大多数时候我都回答没有,然后尝试着和她搭话,然而莲奈只是机械地回答我的问题,无法交流,这是无数次尝试后我得出的结论,如果我提出要求了,她则一定会满足,有时候是多带一块烤肉,有时候是替我完成日课。
可是我并不喜欢她这样,就算是哪些仆人的孩子,天天陪我骑马打猎也混熟了,而她就像一个与我朝夕相处的陌生人。
终于三年后的某一天,我赌气似的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跑到了秋天爷爷猎熊的后山小屋,晚上外面的风雪很大,黑得什么都不可见,只能喝白水啃干面包,但是我却很开心,直到……
“高文少爷,需要我做些什么吗?”伴随着轻微的叩门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穿过木门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被发现的我没理由的怒不可遏,为什么,为什么即使到了这里你也能找到?
我粗暴的拉开门,漆黑一片的外界只有漫天飞舞的大雪,刺骨的寒冷反而激起了我的火气:“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比我矮了一个头的莲奈头发上,鼻子上都是雪花,小嘴微张,浅黑色的眸子似乎在诉说什么,她犹豫了很久:“今天…还未向您请安。”
“请安?”我冷笑,“那就去捉只小熊来吧,反正它们现在在冬眠,好抓着呢。”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我回到屋内烤火,再也听不到莲奈的声音,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冷静下来的我很快不安起来,那家伙,不会真的去捉熊了吧?天底下不会有人真信这种傻话吧?
我起身快步冲向木门,也许她还在门外站着,也许可以喊她进来烤烤火,然而真如我害怕的一样,再次打开的门外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2.逐渐拥有的色彩
薇尔薇特本院的图书馆内。
监视完那个完全不像话的魔法师的一举一动后,莲奈又回到了这里,一周有七天的话,至少有六天她是在这里度过的,虽然每年都有新的书籍补充,但还是看完了总数的七分之一……不,六分之一了呢,不知道毕业前能否看完四分之一。
虽然面庞一如既往的平静,手指有节奏地翻书,然而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如果非要确切的话应该是很烦躁,纯粹的只是想给那个靠近好友的魔法师出难题,可是为什么时至今日,还是鬼使神差一般提起了那个,厌恶自己的男人的名字呢?
记忆又回到了那个雪夜。
从他那里收到“去捉一只小熊”这种命令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高兴的,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也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在高兴,他能够像样地下达一道命令了,偷带一些食物,喂喂小马这些事情实在……守护巫师所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回应契约者的命令,这是拥有非同凡响魔法才能的代价。
至于凭借现在的魔法水平,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务呢?我心里没底,只要尽可能去做就可以了。
御寒的魔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耗越来越大,熊窝到底在哪里呢?
还未来得及让我细想,雪林间十几个轻敏移动的影子已经将我包围了,虽然看不清它们的形状,但我清楚是狼群,这些家伙擅长团队行动,在包围猎物前会悄无声息的靠近,等到发现时多半已经逃不掉了,更糟糕的是,冬天是缺少食物的季节,饥肠辘辘的它们绝不会放过落单的猎物。
怎么办?对了,应该先用火焰魔法威慑,再用魔弹射击开路,这样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该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又或者仅仅是我思考得太慢了,快到连一个魔咒都来不及念,一个纹路都来不及画,我的眼中就映出了第一匹奔袭而来的野狼的身影,尖锐的獠牙泛着森然的白光,幽绿的眼瞳中是纯粹自然的杀机。
啊,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所学的东西完全没有用得上……对不起,高文少爷。
“你这畜生,滚开!”少年嘶哑的吼叫响彻雪林,十五岁的高文已经拥有了远超普通成年人的体魄,手中的短匕顺着野狼的嘴角横划,蛮横地撕开一道伤口,再飞起一脚将它踢远。
血珠顺着短匕滑下,高文急促地喘气,靠着野外追踪的技巧一刻也不敢停地找到莲奈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更糟糕的是武器太差了,刚才爆发的一击也仅仅只是重创了一匹先锋,至少还有十七只潜藏在黑暗中,这些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的生灵拥有难以想象的顽强生命力,换做平时高文会对它们抱有敬意,可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本来已经接受了死亡命运的我木然地看着挡在身前的人,反过来了,明明我应该是保护的一方才对,高文全身的肌肉紧绷,在用火炬威慑狼群的同时也用眼角扫了我一眼,用令我感到陌生,却又无比可靠的声音说:“算是命令吧,和我一起杀出去。”
此刻的高文不再是身份高贵的少爷,俨然是一位发号施令的年轻将领。
“嗯。”我仿佛本能一般,下意识地应道。
我和高文沿路返回木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高文秉承着保存体力绝不主动出击的方案,严防死守,一旦有野狼发起进攻,首先由我发射魔弹拦截,再由高文击退,开始的一只,三只,到了后来一次五只,如此不容一刻分神的车轮战,我的魔力渐渐枯竭,高文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甚至血已经从伤口渗出来,连我都开始在想要不要给他施加一个治愈时,他却牙关紧咬,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这样下去,狼群的消耗是远小于我们的,可是一开始就殊死一搏的话,就凭我们两个人一定必死无疑,这种拼命榨取体内每一丝魔力想活下去的感觉,是我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的,生存。
“你跑吧莲奈,”高文忽然轻声说,“离木屋不远了,用随便用个加速的魔法,应该能跑掉的。”
我才发现这个人已经徒有强横的架势,剩余的体力甚至不足以支撑他站稳了,害怕,这是我今夜第二个体会到的感情,害怕这个人倒下,那样我也没有继续向前的勇气了,明知只是徒劳,我还是抱住支撑着他,否定了他:“不要。”
这场战斗,是狼群的胜利。
所有的野狼一起,发动了最后的进攻,就在这时,一道坚韧的银光划破黑寂,飒爽的剑刺将受伤最少,却最为强壮的头狼一击击毙,顺势挑飞了狼尸,与此同时,已经落在雪地的火把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猛烈地高涨,腾飞幻化成一头巨兽席卷吼叫,失去头领的狼群吓破了胆,四散逃跑了,巨兽也随之消失了,如果不是融化了一大片的积雪和树木上烧焦的痕迹,一定会被以为是幻觉。
英武的沃尔夫刚公爵收剑回鞘,走到已经昏迷的高文身前:“虽然擅自离家要罚,但是干得漂亮,高文。”
随后现身的叔父静静的看着我,眼神复杂,雪花在我们之间落下,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在我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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