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疏蓦然想起了很多进宫前发生的事,他出身贫困的农家,幼而丧父,无奈之下,娘亲带着他投奔了舅舅家。
然而,舅母甚刻薄,舅舅性格软弱,舅舅对舅母言听计从,娘亲带着他跪了很久,求了很久,才堪堪得了一个暂居的处所。
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纵然再苦再累,至少和娘亲相依为命。但,寄人篱下的日子,岂能好过?
后来,娘亲在舅舅家积劳成疾,生了重病。他卑微地苦苦求着舅母给娘亲请位大夫来看看,舅母却不耐烦地说,“真晦气。请什么大夫啊?费钱。”
娘亲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娘亲的尸身也只是被草席一卷,也便这样了。
再后来,他在舅舅家的日子就更不好挨了,仅仅在柴房蜗居着巴掌大的位置,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即使这样,舅母稍有不顺心就拿他来出气,用竹竿打他,用指甲掐他,用针扎他,以及骂他是丧门星之类的话。
舅母根本不在意他还只是个年幼的小孩子,恨不得把他身上的所有价值都给榨干,然后再一脚踢开。
舅母是有一个儿子的,即使是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但受到却是截然相反的待遇。
舅母的儿子是被舅舅家费尽心思地宠爱着,吃的那是家里最好的,喝的是那是家里最好的,穿的也是家里最好的。
舅母让他吃的是连猪狗都不吃的糟糠,经常吃不饱,甚至有时被舅母罚跪在门口,不许吃饭。舅母不给他好脸色,小表弟也跟着舅母有样学样,以欺负他为乐。
有时候,他真羡慕舅母的儿子啊……
后来,忽然有一天,舅母一反常态,竟然笑眯眯地给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即使面里什么油汁都没有,即使面里连根小白菜都没有,但他还是受宠若惊。
因为在那之前,他从没有过吃面条的资格。
继而,他吃了那碗面条便昏迷了过去。之后,他再醒来时便是如同猪崽一样和其他的男孩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简陋的马车里中无间隙。
随后,他们被送进了宫中。厥后,便是白刃当前,下体传来犹如摘胆剜心一般的痛,疼得他死去又活来,不得解脱。
自后,他懂得了一个道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面条,什么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的……
良淳负手伫立,抬眸睥睨着他,高高在上,不辨喜怒。
安良淳:你在想什么?
他伏在她脚侧,姿态仿佛低入尘埃之下,言语恳切真实。
梅清疏:奴才是殿下的人,虽一介无用之躯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梅清疏说的是肺腑之言,他没读过书,也没什么大学问,这些话都是他绞尽脑汁才能想出来的。
他在宫中最底层反复辗轧过,他吃过苦头,挨过责骂,受过折辱,他知悉在这宫里能活着已是不易。
虽然他不知道在众人口中尊贵单纯的公主为何在他面前露出迥然不同的一种性情。但,他考虑到的更多,他想,殿下一定经受过很多不可为外人言的事情,或悲或苦,方才使她锤炼成这般模样。
在他眼中如殿下这样的人儿啊,必定是立于云巅之上俯视苍生啊……
安良淳:是么?
安良淳:但本公主不信。
白云苍狗,人心易变,信任二字最是难得。有的人却是身不由己,不愿信、不能信、不敢信,连这世上能够信任另一个人的资格都失去了,譬如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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