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牢笼（一）

“好久不见了，你好像变了很多……”温柔且朦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回来了……我……”面对这位熟悉的医生，昔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像释然了，抛弃了曾经的誓言。”

“以前我或许对这个世界，对所有人深恶痛嫉，但现在我发现，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

“为了她们真的值得吗？以后的道路必定十分艰难，只是为了那短短的快乐真的值得吗？”

“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才是永恒的痛苦……”

医生笑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确确实实在笑：“在你面前，我总是像一个病人一样呢……呵呵……”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我呢？我还没有释然，凭什么你主导着一切……”

窗外的雾渐渐散去，微风吹拂着杨柳，小鸟在枝头高歌，医生的脸变得清晰起来，是他自己！

昔江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惊愕，“你……你是……”

“我是你，曾经的你，孤零零的你，这里也不是什么梦境，是你的精神世界，现在你要踏出一条艰苦的路，咱们也是时候结算了……”他一伸手，一把手术刀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杀了我，你就能获得以前的全部记忆，你如果输了，就不会再存在于世上，身体也会由我主导。”

一把匕首出现在昔江眼前，他狠狠地抓住刀柄，一把刺进医生的胸腔，血液化作七彩的颗粒，不断地喷涌。

“我是医生，你是杀手，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呢……呵呵……”他拿着手术刀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没有任何动作，随着颗粒的喷涌，他渐渐地消失了……

一片漆黑。

“昔江！起床了，一会要去你舅舅家。”陌生且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是妈妈的声音。

微光从身侧照入，照亮了漆黑的小屋，年幼的昔江睁开眼，抱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被破布缠着，不会伤到他。

“你怎么还抱着这个东西啊？！一会你何叔叔要来，要是让他看到，看我打不打死你！”妈妈很生气地夺过匕首，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昔江焦急地跑下床，又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它，依旧把它抱在怀里，脏东西被蹭到了衣服上。

“你……算了，看你还能蹦哒多久！”

出租车行驶在水泥路上，车上拉着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看着昔江，满脸厌恶。

昔江还抱着匕首，呆呆地望着窗外，拐向舅舅家的小路从眼前飞过，显然终点不是舅舅家，不过昔江什么都没有说，依旧静静地望着窗外。

三个人在一家廉价旅馆里租了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昔江躺在床边，那两个人像小动物一样，做着一些昔江不懂的事，破旧的床剧烈地摇晃，不过昔江什么都没有说，装作睡着的样子，紧紧地抱着那把匕首。

上了火车，三个人没有买到座票，站在车厢与车厢之间的吸烟区，男人一根又一根地吸着烟，弄得这里烟雾缭绕。

“你是哑巴吗？”

男人突然对着昔江骂道，昔江什么都没有说，紧紧地抱着匕首。

两个人把他送到了一家“学院”门口就离去了，里面的“老师”都穿着肮脏的白大褂，像是医生。

几个人过来想要拿走昔江的匕首，被昔江打成了重伤，如果是平时，他不会这么依赖匕首，但那个陌生男人的出现让他感觉缺少了依靠。

那把匕首是父亲留下的，父亲从事着神秘的工作，每天都会教他“强化体魄”，虽然很累，但昔江长大也想和父亲一样，因为很酷。

母亲每天都会和父亲吵个没完，突然有一天，几个人找上门来，他们拿着枪打死了父亲，他和母亲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声，随后那些人一把大火烧毁了房子，烧毁了昔江童年里最快乐的地方，他和母亲逃了出去，那把匕首成了父亲唯一的遗物。

“老师”们没有想到一个孩子会那么危险，他们把昔江关在了房间里，四肢都被绑住，匕首也被拿走。

昔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脚上的锁不断地往下移，只知道身体变得伤痕累累，这里只不过是打着学校幌子的地狱。

一场大火吞掉了“学院”，昔江丧失了数年的意识回到了身上，翻出围墙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因为见解独特，他变成了一位心理医生，治好了很多病人，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病了……

他用尽了方法也治不好自己。

直到……

“马汗那计划”……

砰！

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昔江被强制地醒了过来，心月和文祭出现在眼前，担忧的看着他，外面阳光明媚，至少已经是十一点之后了。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一日星期日

12：24：42

“你醒了！发生了什么？”一看到昔江醒了过来，心月就急不可待地问。

“我也不清楚……”昔江揉了揉头，看到她们心里一下就暖了起来。

“不要紧吧，要不今天你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说好要一起突破轮回。”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突破，现在这个牢笼根本没有一丝破绽。”

“你哥哥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我哥哥？！怎么可能！”心月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哥哥的身份。

“他现在在哪？”

“在协会里……”

“好，我们去找他。”

“怎么回事，找他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

轮回研究协会二楼，这里是协会的主要聚集场所，两个部门被分割在两边，昔江直接走进了渡日部，这里的名字被改过了，是听取了昔江的建议。

各种人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在喝酒，有的在交谈。昔江一路向里走，有人想要拦住他，看见了他身旁的心月，也就放弃了想法。

“部长室”

走到了这个门前，昔江敲了敲门。

“谁啊？”蒂芬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是我，昔江。”

“这……”心月有些发懵。

咔嚓一声，门开了。笑脸相迎的蒂芬看到心月，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不要告诉她吗？”

“我们已经决定了，要一起突破轮回。”昔江平淡地说。

“算了……先进来吧……”蒂芬把他们带进屋内，各自坐好，“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文祭，文祭坐在椅子上，两腿悬空地踢着空气。

“她也是和我们一起的，突破轮回。”昔江答道。

“我妹妹就先不说了，这么小的孩子，你总不会要让她去杀人吧？”

“当然不会，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路上有什么困难全部由我一个人承担。”

蒂芬冷笑了一声说：“那么你们知道怎么突破轮回吗？”

“不知道，所以来找你了。”

“我也不知道……”蒂芬把手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颗奇怪的石头，“以前的说法是，醒来的时间早于早上五点就会突破轮回，呵……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为什么这么说……”

“就在上午，一个从明天过来的人来找了我。”

“明天？”听到这句话，几个人都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错，明天，真正意义上的明天……十二月二号。我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很多东西，虽然他说的很真实，但也不是没有说谎的可能。”

“他怎么说？”

“早于早上五点醒来，就会进入另一片空间，那里有着更疯狂的规则。”蒂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石头，“在那里，不需要进食和睡眠，但时间的规则还是一样，杀掉目标减一个小时，被杀手杀掉加一个小时，加到五点之后就会被打出那个空间，如果那个人没说谎的话，我猜那些先是消失之后变成完全轮回的人就是被淘汰的。”

“然后呢，他是怎么来到今天的？”

“他一开始以为只要早于凌晨零点，就会突破轮回，然后他拼命地把时间提前，提前到今天二十一点的时候，他就来到了今天。”蒂芬叹了口气。

“那就意味着根本没有办法突破轮回了？”昔江问道。

“未必……”蒂芬拿起了那块奇怪的石头，“这块石头是他从那片空间带出来的，石头里有着奇怪的力量，那片空间有着很多这种石头，人们不断地争夺它，这也是那片空间的主要规则之一。”

他紧紧地攥着石头，丝丝白气从手中钻出，竟然凭空生出了一根冰柱！

“这……”昔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就是石头的力量，不同的石头有着不同的力量，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于那片空间的话，我认为突破轮回的秘密也肯定藏在那片空间里，而且听他说那里会发生很多很奇怪的事情……”

“赌的成分太大了……”

“但是现在别无选择不是吗，你要去试试么？”

“我考虑一下……你呢？”

“为了帮助更多人，我需要留在这里，完全地破解掉轮回的秘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目前也只有那里还有希望了，如果你要把时间提前的话，杀掉目标后撕掉照片，会有新的目标。”

夜风吹过，文祭今晚到心月家去住了，昔江一个人回到家里，翻来覆去，久久不能睡着，另一边的文祭和心月也是一样。

“祭酱，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他一个人去那片空间吧……”心月望着熄灭的台灯说。

“嗯……他之前说一切困难都由他承担，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肯定不能让咱们一起去……”

“我也在害怕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深知未来一片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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