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前半夜的舞厅（1）

赛克恩德闭上眼睛，感知在一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楼下的大厅

那独特的一点红光在他这里异常显眼，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戴着，不过那人还在宴会中

他稍稍放心

至少在结束之前，还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所以，到底是谁?”他把身子放在靠背上，放松下来

“一个挺好玩的小丫头”阿尔芒塞轻轻笑着“不过貌似她还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呢”

“喔?那是你为我选的人吗?”

“看你喜欢咯”

“……”

赛克恩德默默的起身，绕过阿尔芒塞，

“我要是不喜欢呢?”

他拉开落地窗上的门，走到外面椭圆的阳台边，望着下面紧密的建筑群

没有风，只有冰冷的空气围绕着他

没有了人造阳光，地下的温度骤降，和白天相比温差巨大

安多米达作为地下城市，既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人造太阳缩入地下后这里几乎是绝对的黑暗

但是无数亮点在广阔的地下排列，那是还映着灯光的窗户。从拜因的最顶层向下看去，就像颠倒的星空。

除了这些星星从不闪烁，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赛克恩德俯视星空，能隐隐听到下面明亮的大厅里传来的音乐，想必舞会已经开始了，这让他的眼角微微上扬

带点点讽刺的那种

“有些人嘴上说着拥抱黑暗，黑夜降临的时候不还是簇拥着灯光”

还有隐隐的，又轻又小，好像是气球在摩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刺耳又不真实

赛克恩德感觉自己的症状加重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转过身想回到房间里

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不知道只听到了他呢喃的嘲讽，还是夜晚改变了她的主意，阿尔芒塞跟着他来到了室外

她一只手拉着赛克恩德的手腕，轻盈的转身，拿掉了身后的发带，夜空一样的长发随着她的转身散开，落下

她把赛克恩德拽了回来，跟自己面对面站着。一点红芒在她身上散开，她的身形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刚刚青色的围栏还能抵住她的后背，现在明显位置下降

她的腰靠在围栏上，另一只手伸到脑后，梳理开那些披散的发丝，顺便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她把头偏过一点，目光下垂，和赛克恩德一样望着下面星空一样的安多米达

“你可以努力去喜欢她啊”

她没理会后面那句，回答了他前面的一句

赛克恩德默默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嘴角有点发软，他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礼节性的笑容了

阿尔芒塞转过头，直视着赛克恩德，语气温柔又宠溺

“你没听我的话，是吧?”

赛克恩德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手腕传来的温度仿佛炙热难耐。

那样细弱的一个手腕，毫无力量，甚至没有一点魔力，怎么看也不能捉的住他这位血族贵人的手

可结果就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离不开那个温热的掌心

她左手向上一撩着自己的黑发，无数青丝在夜色中散开，又像瀑布一样垂到围栏的外侧，发丝中，手腕上一环淡青色散发着微光

一点银光从她撩着头发的手里一闪，马上没入安多米达的夜色里

她的位置站的很好，赛克恩德没能察觉那转瞬即逝的星光

“你不是没有魔力吗，怎么看出来的?”赛克恩德低下头，咬着自己的嘴唇

阿尔芒塞的目光探向远方安多米达的黑暗处，微微眯着眼

她就看了一眼，视线又慢悠悠地折了回来

“有人帮我呢”她像开玩笑一样说道

她向斜后方一跃，一只脚的脚尖稳稳的点在围栏上，右手拉起赛克恩德的胳膊

“还记得我最开始教你时的那首曲子吗?”她轻轻笑着，把手腕垂到围栏上磕了磕

赛克恩德能明显感受到，空气里的一点魔力，像水滴一样渗到了阿尔芒塞的身体里，好像一个干燥的海绵突然扔到了水里，

不可思议的在于，那个海绵虽然很干，体内却只吸了那一滴海水

很少，永远只有那一滴

就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姐姐一样

“来吧，这可是吃你巧克力的回礼”阿尔芒塞把裙子上的薄纱取下，系在脖颈上向后展开，在黑暗中看上去就像一件浅灰色的披风。她拽住赛克恩德稍一用力，赛克恩德感受到胳膊传来的拉力，也跃到围栏上

全身浸在安多米达冰冷的空气中，身后大厅里的声音也仿佛远去

“你那点珍贵的魔力，就不能留着帮我干正事”

“再磨唧，连舞也不陪你跳了”

“要不我们换一首吧”

“我只记得这个”

阿尔芒塞脚尖一用力，拽着赛克恩德直接跳到了半空，抓着赛克恩德手腕的手向后一松，抓住了他的手。

她左脚在空气上轻轻一踩，一个小小的，刚刚能拖住她脚尖的法阵在空中一闪而逝

那一点魔力只能支持她撑住这一个简单而有基础的法阵，而当她踩第二脚的时候，又有新的一点魔力重新去构建一个一模一样的法阵

赛克恩德脚下是同样的方法，他并没有使用自己庞大的魔力，一样也只使用一点魔力去支撑自己

他打个响指，戒指里流出轻松而又舒缓的乐曲，毫不喧杂，听得出只有一架钢琴和一架小提琴，婉转得合奏。脚下，法阵随着步伐闪烁，好像在水面踩过留下的波纹

他挽着阿尔芒塞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腰，黑色的礼服在舞步中的微风里飘扬，视线始终追随者阿尔芒塞的眼睛，配合着阿尔芒塞的脚步

阿尔芒塞一样，踩着轻快的舞步，但是她的花圈特别慢，好像时间在她的身上拉长了一样。她在悠扬的圆舞曲里转身，披散着的柔顺黑发随着身姿摇摆，时不时会搭在她的肩膀上，马上又滑落到身后

虽然说是圆舞曲，但这可不是什么交响乐，只有那两种琴声在缓缓落下，虽然有点孤单，但更配这只有两人的舞场

或者说，能看见的只有两人

他们跳的很慢，一步一步，绕着拜因的塔顶缓缓而行

“我有点忍不住想见见你推荐的那位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像你一样跳的这么好”

“女孩子学这个很快的，你可以手把手教她啊，就像现在这样”

“想来会很有趣，想想她那慌乱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神，还有因为怕高不停颤抖的手”赛克恩德笑着闭上眼想象“一定很可爱”

“你就不能在平地上跟人家玩，非要跟人家在天上交流吗?”

“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哪有资格跟我跳舞”

“简单?你是在说你跟我第一次跳舞的时候吗?是谁从天上掉下去好几次的?我可记得你脑袋扎在地里的蠢样”

“哪有，我可是一天学就会了”

“我看你是时间太长忘了吧”

“哈哈，没准”

如果有人类听到他们的对话，或者看到他们所使用的技巧，一准要吐血

两人随着乐曲慢悠悠得穿着圈，在安多米达无人又寂静的天空上轻轻交谈着往事

没有人来打扰这愉快的时光，周围的黑暗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就像地表的黑夜一样

阿尔芒塞手腕上的镯子闪了闪，好像在提醒它的主人

“时间到了”

阿尔芒塞绕了个圈，一脚踏在围栏上，她身上那一点点的魔力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色的丝带重新扎回脑后，她又变回之前那种小女孩的模样

“好好听话，别舍不得”她拿食指轻轻敲了敲赛克恩德的左胸，由于身高问题她这一下敲不到脑袋。隔着布穿出来沉闷的玻璃声，那里藏着某个金色的试管

“放心，没事”赛克恩德微笑着松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离开房间向楼梯走去

“有事”她的语气不容抗拒

“好——好——”赛克恩德双手向上摆出投降的姿势，抽出胸口兜里藏着的金色试管，用力捏碎，把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阿尔芒塞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先下去看看那位小姐，你要歇会吗?”

“嗯，你去吧”阿尔芒塞冲他挥挥手

她看着关上的大门，挪到沙发上坐下，仰着头看着手里夹着的小物件，那个圆圆的小颗粒在她的手指间来回滑动，闪烁着银光

那是一颗银色的，圆润的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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