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记忆

女孩永远记得自己和“天使”相遇的日子。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夏日午后。

潮湿和泥泞让女孩很是烦躁，在不断抱怨的情况下，女孩撑着伞加快了赶回家的脚步，而就在这个时候，女孩看到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有着明亮肤色和发色的女孩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在这个晦暗的天气里宛如一个会发光的璧玉。

她做着十分奇怪的姿势，跪在路边双手撑地，使得没有任何雨具防护的背部被淋得透湿，活像一个正在做“表演”的行为艺术家。

女孩只觉得很奇怪，走上前去查看状况的时候，突然从银发女孩的身下响起了一阵微弱而稚嫩的猫叫声。

女孩俯下身一看，这才发现银发少女的身下有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猫。

“哇，好小的小猫啊，这只猫应该才刚满月吧。”

女孩走到旁边吃惊的叫道。

银发的女孩看了一眼女孩，神情忧郁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大下雨天小猫会一个人在外面呢？猫妈妈呢？照顾小猫是猫妈妈的责任吧？”

“猫妈妈……找不到……”银发女孩声音有些颤抖，“猫妈妈应该抛弃了它。”

“哪有这样的母亲呀，简直难以置信。”

女孩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天真。

银发女孩没有说话，继续保持着用身体保护小猫的姿势。

“你起来吧，我这有伞。”女孩蹲下身将伞遮在上面，然后招呼银发女孩起身。

银发女孩接受了女孩的好意，改变姿势蹲坐在了女孩的身旁。

女孩看向银发女孩，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湿透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头发和衣角都在不停地滴着水。

“你没带伞吗？为什么不直接带它回家啊，这样你就不至于会被淋湿成这样了。”

“别人不让我养猫，如果发现我带野猫回家，他们一定会责怪我，还会把猫扔进垃圾桶里。”

“是这样啊……”

女孩总觉得对方所说的话有哪里不协调，仔细想了想，好像开头那个‘别人’的词有些奇怪。

“爸爸妈妈不让养吗？”

女孩追问道。

银发女孩摇了摇头。

“不是爸爸妈妈，只是寄宿的人家。”

“是吗，和爸爸妈妈分开住的啊，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了吗？”

女孩突然想到对方的情况似乎和自己有些相似，可能好不容易找到“战友”的原因吧，女孩冲银发女孩笑了笑。

然而银发女孩的表情却一直不肯舒展，也不肯回答女孩的问题。

就这样焦灼了一段时间后，天空忽然放晴了。

银发女孩用机械般冰冷的声音对女孩说了谢谢之后，将小猫安置到路边某个废弃建筑的角落边。

“我去找点东西给它吃，那个，希望你不要动它。”

银发女孩的眼神写满了对女孩的不信任。

“知道啦，我不会伤害它的，放心吧。”

女孩眯着眼笑了笑，用幸福的表情看着那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

女孩想等银发女孩回来之前帮忙照看这只小猫，所以打算晚点回家。不过银发女孩迟迟没回来，而她自己呆呆地看了很久也没其他事干，不知不觉就靠着墙壁睡着了。

***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墙壁，陌生的床铺，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陌生的一切带来陌生的恐惧感。

映雪努力地支起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大脑顷刻传来的嗡鸣声让她忍不住捂住额头。

“头好晕，这里难道是……”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映雪的神经，让人一下子对周围的环境有了大概认知。恐怕就算再怎么呆的人，这种时候也不可能会如电视剧的主人翁一样说出“这里是哪里”的白痴话。

“妈妈在哪里……”

映雪之所以会对陌生环境感到如此的恐惧，很大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这种自己弄不清楚的环境下根本没办法知道重要之人的下落。

为了让自己安心，她必须找到对方的身影。

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推开病房的门往外走。

迎面撞上过来巡察的护士。

“唉，你怎么下床了？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能随便走动。”

护士推推搡搡地把映雪赶回了病房。

“妈妈、妈妈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映雪就像是一个在车站和妈妈走丢的小孩子，表情焦切忧虑。

“我不晓得耶，你是被警察送到这里来的，你的妈妈应该还在家里吧？”

护士很明显对映雪的情况毫不知情。

“警察，送我来的警察在哪里？”

“警察说他忙所以送你来之后就走了。你不要担心，先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们找个人送你回家好吗？”

护士也是十分热心，毕竟她对一个遭遇意外袭击而受伤的女孩子有着十足的同情心。

可护士的话没能让映雪镇静下来，她抿着嘴仔细想了想，目光瞄向了护士身后的大门。

“诶？！”

护士没想到这个娇小的女孩会突然做出用肩头撞开自己、从自己一侧的缝隙夺门而出的举动，神情瞬间有些呆愣，她想追回对方，却发现对方已经跑远了。

在写着禁止奔跑的医院走廊上奔跑，映雪四处寻找着空晴的身影。

没有任何依据，映雪只是凭感觉认为空晴就在同一所医院中。

那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指导着映雪前进的道路一样，带着映雪穿越重重走廊，爬上几层楼梯，最终映雪在某层的病房前停下了脚步。

病房门紧紧地闭起，没有办法从外面得知里面的情况。

映雪正要敲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某个女性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一个年纪稍大的护士正看着映雪。

“找、找人。”

映雪神情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护士把映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表情似乎有些困惑，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同样穿着病服、还光着脚丫的人来探望病人。

“找谁？”

“妈妈，妈妈在里面，我要见她！”

映雪的语气显得十分迫切。

护士想了想，表情更加诧异。

“你弄错了吧，那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

“她怎么样了？！”

“你说那房间里的人吗？她受了点伤，暂时需要休息。”

“有生命危险吗？”

“那倒没有，只是骨折和轻度失血，依现在的科学技术，她大概一周就完全康复了。”

“是这样吗……太好了……”

映雪不由地松了口气。

“嗯？你不是来找妈妈的吗？这么关心无关的人干什么？”

护士皱着眉，映雪的行为举止让她越发地困惑不解。

“没什么，麻烦照顾好里面的人，谢谢您了。”

完全不打算解释，映雪转身离开，打算回到自己原来的病房。

明白空晴的状况现在还需要调养，映雪不得不暂且压制住内心的焦躁不安，打算过几天再去探访空晴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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