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血下之水

第五十三章 血下之水

硝布置的火力网难以在大都市市中心发挥真正的用处，尤其是在高楼林立且建筑物分部密集的地方，鬼能够在建筑物顶端快速跳跃躲过子弹，而所有的硝已经被都市的大厦所分散，如果这些发狂的鬼懂得如何利用建筑物为自己提供掩护，那么在街道上架设火力点的硝很容易就被鬼群包围。

凡璃络和叶潭寺除了群鬼的沙哑低吼之外还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枪声。

“能够确认硝的位置吗？”

不管如何利用全集中呼吸来放大自己的感官，她都无法靠嗅觉来锁定那些开枪的位置。全市的血气在此处最为浓烈，而且发狂的恶鬼似乎让自己的气息和味道也融入进了这片血气之中，凡璃络感觉此刻的自己变成了盲人，只能等待鬼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些大楼让声音变得模糊，我也无法确定那些硝具体在哪。”

叶潭寺看着周围宛若巨人的高楼大厦，辉煌的灯火已经被鲜血覆盖，让大楼的躯体真的变成了有血有肉的腐尸一样。

“该死。”叶潭寺握住刀柄的手一直没有松下，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松下这口气，他的身体将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如果有鎹鸦就好了。但是莹桦大人已经让虚塘屋内的所有鎹鸦转移，现在我们就连统一的行动都很困难。”

“鎹鸦？”凡璃络瞪大了眼睛，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该死！我怎么忘了！”

凡璃络的鎹鸦没有转移，一直都待在她身边，而在浩劫开始之前它就跟随着凡璃络在在都市中来往，但是当穹顶展开的时候，凡璃络便全然忘记了自己的鎹鸦还在头顶飞着。如果没有叶潭寺的提醒，她根本记不得这一点。

“还好，你还没事。”

听到凡璃络的召唤之后，乌鸦像一根从天而降的箭矢，可能是它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超出了想象，飞行的速度远比之前快很多。

“你知道硝都在哪里吗？”

鎹鸦点了点头，低空飞行引领着两名剑士向枪火四起的地点前进。

离他们最近的一队硝被群鬼逼到了商场的大门前，恶鬼的数量并不多，但是极其分散，全部依附在商场外墙，像未结网的蜘蛛一样。动作迅捷，四处跳跃以躲避子弹。

“弹药没了！”其中一位队员向着领队大声喊道。小队的火力逐渐稀疏下去，长时间依靠枪械进行反击，他们已经进入到了绝境。

“妈的！”领队对着一只鬼，用尽全力将弹药告罄的步枪扔出去。恶鬼能够感觉到头颅的疼痛，慌忙向后退去数步。“拔刀！今天跟这些杂碎拼了！”

领队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拔出腰间匕首，做出了战斗的准备。匕首的材质和日轮刀一样，但是锻造出来之后保持着矿石原本的银灰色。只拿着匕首的硝根本不可能和鬼相抗衡，哪怕是没有发狂并且根本不会血鬼术的鬼他们也难以招架。在步枪成为一块无用的废铁之后，他们最终的命运也只是成为恶鬼的食物。

意识到了对手走投无路，恶鬼发起了冲刺，同时硝的队员也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龙之呼吸·水龙式·叁之型·沧乱流！”

怒吼被流水声席卷，队员和鬼看到的是一条湛蓝色水龙在眼前蜿蜒横行。

凡璃络落地的时候，所有扑过来的恶鬼都已经被斩首。刀刃上的蓝色浮纹缓慢退去。

“剑士……”硝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可现在决死之心变成了幸存之后的感慨。

“你们已经没子弹了，赶紧找个地发躲起来。”凡璃络看着身后的硝，没有子弹，他们此刻就是常人。

“我们可以回牙之虚塘屋进行补给，你们还需要我们的帮助。”

领队说的很坚决，但是在事实面前再坚决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虚塘屋……现在已经没有虚塘屋了。”

“什么意思？”

领队握刀的手无力垂下，一边喘气一边倾听着凡璃络继续说下去，他现在要比刚才子弹打完之后还要绝望。

“鬼袭击了虚塘屋。”

“那……那莹桦大人呢？”

“埋在虚塘屋地下的炸药被点燃，莹桦大人和鬼同归于尽了。”

硝无法相信这一说辞，没有守护好虚塘屋的责任已经被他们自己揽到了身上。

“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你们根本无法和鬼进行战斗。”

“不！”这一次，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从绝望之中挣脱开，凡璃络看见的是一群让愤怒取代畏惧的人，“我们还要继续战斗，哪怕没有子弹，我们还有刀！”

“你们那种刀有什么用？”凡璃络对着紧闭着的商场大门用力挥出一道光影，在大门上撕扯开了一道缺口。

“赶紧进去躲起来，等待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出来！”

凡璃络无法在这里待太久，在鎹鸦的指引之下，她继续向着另一处枪声未息的地方进发。

恭融和自己的队员已经好几次从鬼群之中突围，靠着能够利用呼吸法的枪械，他们深入到了市中心的中央地区，高楼大厦最为密集，曾经的夜景也最为壮丽的区域。但是，群鬼知道哪里能够找到自己的食物，而市中心正中央在灾难爆发之时人数最多，到现在这里堆积起的尸体完全堵塞住了畅通的街道，困在其中的无辜者只能哭喊着努力爬出尸堆，逃亡外界。

恭融瞄准了街道上堆积起的尸体，他看到了这一面诡异的墙体由断臂和躯干组成，每一颗残缺的头颅还带着临死前被恶鬼分食时的恐惧神情。

端起狙击枪的恭融靠着深呼吸平定自己的内心。

“水之呼吸·火器伍之型·天河长流！”

恭融扣下了扳机，子弹飞出时带出了一条扭转的旋涡，尸墙直接被击碎，每一块血肉都被水流吞没，成为了血浆。恭融此刻的表情很难看，和死人无异。

“走！”他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这句话和他射出的子弹一样充满了撕裂万物的力量。

硝已经进入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刚刚越过尸墙还没有多久就遇到了被群鬼追捕的人。

“冲过去，掩护他们！”

恭融一声令下，全体队员都奋力一吼，端起枪冲向了被群鬼追杀的人群。他们逆着人群的跑向，在其身后扣动扳机开始疯狂的扫射。枪口的火焰组成了一张网，橘红色的火光吞噬了恶鬼的躯体，将他们的头颅击碎。

“小心上面！”

恶鬼选择爬到高楼之上，对着地面发起俯冲。部分队员将枪口对准天空，但阴暗殷红的背景让他们无法准确分辨出恶鬼的身影。

恶鬼从高空进入到硝的火力网内，恭融他们的队形很快就被冲散。让敌人进入到这么近的距离，任何枪械都失去了作用，而近战能力无法与鬼抗衡的硝就算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不过就是恶鬼手上被轻易丢到远处的垃圾而已。

“不要让任何鬼越过！他们会追上刚刚逃亡的人！”

恭融在呼喊的时候，肩膀被恶鬼的利爪刺穿，如果不是他迅速扔下狙击枪，逃出手枪进行还击，恐怕这个肩膀都要被扯断。

队形溃散之后，硝就已经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才过去一分钟，冲进队伍之中的恶鬼已经杀死了一半的队员，而剩下的人已经被包围，近距离的战斗之下枪械变成了累赘。

恭融用手枪作为掩护，从群鬼的围攻之中拼死捡回了自己的狙击枪，可是等到他将子弹上膛之后，最后一位队员已经被恶鬼包围起来分食。

一瞬间，他能够感受到呼吸的停止，躯体被冰冻难以进行任何活动。

直到他看清了一只鬼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带着碎肉和鲜血的扭曲面部让他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一声枪响，那只恶鬼的头颅爆裂开，腥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都过来啊！”他发出一阵怒吼，群鬼竟然短时间里停下了进攻，仅存的一点身为人的意识让他们也产生了一点细微的恐惧。

恭融退弹壳的速度很快，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他耳朵里变得十分缓慢。

“想过去，先问问我！”

说完这句话，他开出了第二枪，又一次精确地命中了一只恶鬼的头颅。

鬼群对这最后一名硝发起了进攻，恭融被他们包围，而枪里还剩下八颗子弹。

“水之呼吸·火器壹之型·水旋弹！”

他调整呼吸的速度很快，利用子弹的旋转水流将离自己最近的几只恶鬼击杀。完成一次射击之后，他快速拉动枪栓，将枪口瞄向了另一个位置。

“水之呼吸·火器贰之型·通流贯穿！”

这一型的子弹贯穿力很强，能够直接穿透数十只恶鬼的躯体。群鬼虽然没有在他前面整齐地排列成一对，但是子弹依旧在鬼群之中造成了绚丽的血液飞溅景象，就算没有被击中头骨，他们的身躯也直接炸裂成为了碎末。

“水之呼吸·火器叁之型·心雨微露！”

火药的高温堆积变成了水流的涌动，子弹在空气之中分散开来，变成无数水珠，但是这些水珠的威力无法击碎恶鬼的躯体，只能将其击退，并且留下一个规整的圆形伤口。

可能是感受到同类的存在，出现在这里的鬼越来越多，他们像是集群捕猎的野兽，对着仅有的一只猎物展开了围捕。

恭融将子弹全部打光了，和所有的硝会做的事一样，他拿出了自己的匕首，而匕首上带着几乎可以忽略的淡蓝色微光。

恶鬼知道他现在已经无力反抗了，不管他做出的眼神有多么吓人，死亡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结局。

“现在要是有日轮刀就好了……”这是恭融被群鬼扑倒之前最后的一句话，他的匕首只在几只鬼身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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