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纯粹之恶

第三十五章 纯粹之恶

可能是太久没有出现在校园里了，当凡璃络和李梦瑾再一次在各个教学楼里穿梭的时候，人们看她们的眼神都变了很多，像是在观望着动物园里不知名的生物一样。

大厦内的战斗是三天前的故事了，现在回忆起来，那群恶鬼从四周破壁而出的景象已经成为了噩梦。凡璃络重新换了一把日轮刀，锻刀师为她提前锻造好了数把相同的日轮刀，因为这把能够根据剑技转变颜色的武士刀很少见，锻造的时间远超于其他剑士使用的日轮刀，所以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就算没有接到锻造的要求，锻刀师也会倾尽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来打造这一把奇特的刀刃。

遇到了命橆的凡璃络和叶潭寺将情报传达给了神官莹桦，几天之内，关于命橆相貌的描述将会在世界各地的虚塘屋流传。

“很感谢你们的战斗。大厦里发生的一切，我们会想办法应付过去的，这段时间，请诸位好好休息，静待组织的指令。”

这是神官莹桦在三人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凡璃络记得她穿着浅白色的和服，和她姐姐一样，温文尔雅，像是下凡的天使，不过清甜的音色并没有把她从躁动的意识里抓出来。自从遇到命橆之后，凡璃络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洗涤过一遍，自己的大脑总是会不自觉地去挖掘更深层次的记忆。

当时，在被毒液侵蚀的时候，记忆似乎触及到了被深藏之物的表面，断断续续的走马灯里，穿着绯绔的少女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样的关系……只是在昏迷时掠过的那段记忆让她陷入到了一片泥沼，无法挣脱。

“血舞·焚音……”

现在是在课堂上，可是凡璃络并不在意自己的思绪肆意飘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念出这个名字，这听上去就和呼吸法剑技类似，可是培育师并没有教过她这一招，鬼杀队呼吸法系谱里也没有关于这个招式的记载。她就是不自觉说了出来，她也确定，自己在昏迷的时候也像这样子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个词语。

“你在说些什么？”

李梦瑾就坐在她旁边，长时间不在校园里待着，她已经被自己的小团体抛弃了，而且当时她和凡璃络爆发出的惊人体格唬住了那些想要与她们交往的正常人。

“血舞·焚音……”

“呼吸法剑技吗？”李梦瑾对于上课的内容没有任何兴趣，她知道身为剑士真正的职责在哪。学习这些枯燥乏味的理论知识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听说过吗？”

凡璃络竟然主动问李梦瑾，这让后者有点惊讶。

“你不是说过‘鬼杀队的史料有那么多，你怎么可能全部记得呢？’”

李梦瑾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见面时被凡璃络嘲讽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我可没有听说过什么血舞，就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龙之呼吸一样。”

李梦瑾可不是因为和凡璃络赌气才这么说的，她的确不知道什么血舞。凡璃络使用的剑技完全就是个谜，不管是呼吸法剑技还是普通剑技，她很确定，鬼杀队所有的剑技图谱里并没有关于这些的记载。

“你的培育师到底是谁？”

现在，课堂上到底讲了些什么，李梦瑾完全忽视了，在她眼里，硕大的大学学堂里，只剩下了她和眼前这个没睡醒的少女。

“一个很普通的老头子罢了。”

这一次，凡璃络倒是没有将李梦瑾的话语过滤掉。

“缥泽？”

这只是试探性的提问，李梦瑾并没有期望对方会给自己一个答复。

不过，这一次，凡璃络倒是再次让她感到惊讶。

“是的。”凡璃络回答得很平静。

“那个……那个传说中的无柱？”

“他没有跟我说过他是什么柱，但是你感兴趣的那个龙之呼吸的确是他教给我的。”现在，凡璃络准备向李梦瑾解释龙之呼吸为何，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到如今在课堂上窃窃私语，凡璃络才觉得自己的脑袋运转得有多慢。“当时就应该跟你说了。”

她露出了微笑，的确是微笑，李梦瑾一瞬间觉得自己看错了，她不相信这样一张冷艳的脸上会主动出现笑容。

“龙之呼吸是风、炎、水，三种呼吸法的衍生，所以在龙之呼吸之中有式的分列。”

“三种呼吸法的衍生？所以说，龙之呼吸是你的培育师自己创造的咯？”

李梦瑾今天也格外平和，不像之前那样用着充满火药味的语气质问凡璃络。

“是的，他说自己只收了我一位弟子。”

“他还留在鬼杀队吗？”

“师傅他早就已经隐退了，不过他在隐退之后还是继续与鬼战斗着。他说过鬼的威胁将会回来，鬼王已灭，但是恶鬼未绝。鬼这种生物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李梦瑾点点头，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她已经认可了这个观点。数千年来活在世间的鬼不太可能只和一只鬼王扯上关系。

“你为什么会选择进入鬼杀队？”

这个问题让凡璃络思考了一会儿，她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成为鬼杀队是自己已经被安排好的命运。”

“是缥泽收留了你，是这样的吧，然后你再他那里习得龙之呼吸，经过最终选拔成为了剑士。”

李梦瑾一瞬间也被凡璃络的话语勾起了自己的回忆，可是她的自控能力更强，那段记忆只是在她脑袋里停留了片刻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编织起凡璃络的一生。

“也许吧。”凡璃络低下头，恢复到自己原先的样子，低沉内敛，沉默冷漠。“也许吧，可能真的和你说的这样。”

就算在餐厅里，李梦瑾还是和凡璃络待在一起。两者之间差异很大，可是仅有的一个共同点却把她们牢牢地黏连在了一起，鬼杀队剑士，这个身份是两个孤独灵魂之间唯一的连接。

李梦瑾并没有对凡璃络心生好感，对那张麻木面孔还是厌恶至极。

两人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像是刚刚闹矛盾的情侣，不愿意理会对方却又不愿意离开彼此。叶潭寺现在在都市内的某个角落做着自己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此刻尴尬却又不得不坐在一桌吃饭。

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剑士的本能反应让她们进入到了和以往一样的谨慎状态之中。今天没有任务，可是紧绷的神经依旧松懈不了。

一张魅惑的白人女性的面容很显眼，就算是在混乱的餐厅里面也很突兀，不管是在哪个角落，所有人都会第一眼看到她。

凡璃络拿着餐盘的手颤抖起来，那张脸她很熟悉，那股气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李梦瑾的直觉告诉她，此刻吸引住自己视线那个女人是鬼，就算直觉不准，看身旁凡璃络的表情也可以确定。

魅凶言也看到了两名剑士，她妖艳诡异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为什么鬼会在这里。”

凡璃络的恐惧来自于此刻的环境，在这里战斗对自己和李梦瑾来说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我想，这个家伙应该不会蠢到在这里攻击我们。”

李梦瑾能够听到自己的话语声在颤抖，紧张的思绪需要通过全集中呼吸法才能够调整过来。

两人径直走了过去。三人坐在角落，却是餐厅里最为耀眼的部分，因为人们只看到了惊艳的容貌。

“坐吧。”

魅凶言虽然是欧美人的长相，但是她说着流利的异国语言，好像在这个国家生活了数十年一样。

“别担心，我不会在这里和你们战斗的。”

“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

凡璃络已经做好了赤手空拳战斗的准备，对方也没有带着自己的武士刀。

“命橆大人虽然读不出你的过去，但是却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这所学校的样子。只是一片残影，但是我们的运气很好，你果然在这里。”

“你们想干什么？”

李梦瑾的火药味言语用对了地方，她虽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听上去还是像质问犯人一样。

“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弑阳，知道了鬼喰和灭挲，也见到了命橆大人。可以说彼此之间都处在了同一起跑线上，鬼与人类的战斗，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鬼与人类之间的斗争已经持续了百年。”

“可是在这之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为了斩杀鬼王无惨而已。可现在不一样，你们面对的是真正集中在一起的鬼，像人类一样有社会等级划分的鬼，有自己目的的鬼。”

“你们有什么目的？”全程都是李梦瑾在说话，她知道凡璃络那个榆木脑袋会在气场上就输给了对手。“你们不过就是在凭借**杀人，吃人而已。”

“是这样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被你们斩杀，我们也认了。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我们吃人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是为了看到这个世界被改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让鬼来改变世界？这可太可笑了！”

“让人类这种连善恶都无法分辨的生物来主宰世界才可笑。你们连自己同类的生死都不在乎，还渴求你们在乎什么呢？你们都喜欢善，可是却选择伪善，意义何在？”

李梦瑾哑口无言，她不知道除了脏话以外还能用什么语言回击对手扭曲的价值观。

“既然善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那为什么不选择纯粹的恶？”

“比起恶，我们还宁愿选择恶心人的伪善。”

“是吗？那何为善？不就是大多数人自己制定的一套准则吗？如果世界上只存在恶，那，恶会不会成为善呢？”

“永远不会，恶就是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看着已经胀红脸的李梦瑾，魅凶言知道自己在这次辩论中赢得了上风。

“所以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沉静已久的凡璃络终于开口说话了，不想李梦瑾，她的脸色铁青，像病入膏肓之人一样。

“不干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交战了这么多次，应该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们的最终目的就是缔造一个纯粹，纯粹恶的世界？”

“可以这么说。”

“你们不可能完成的。”

魅凶言鬼魅一笑，摇摇头说道：“所有人，所有人类都想要变成鬼，只是他们还未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而已。我们只是在唤醒人们这个欲望。”

“我们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魅凶言站起来，冷眼相对，“期待能够在下一次战斗中遇到你们。只有和鬼厮杀，你们才会知道人类是多么脆弱的生物，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预想中的战斗并没有展开，魅凶言过来好像就是向鬼杀队下达了一个挑战书，鬼和人之间的战斗在百年间的沉积之后有了爆发的时刻。

没人知道魅凶言离开校园后去了哪里，但是之后她们一定会再次相见。

今后回想起来，这个世界是在今天才彻底决裂成了两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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