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巧

苏语荷的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煞白，她宁愿相信自己看错了。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人，从教学楼上摔下来了。

他……死了吗？

周离神色凝重，虽然对这个破坏自己好计划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人命关天，他扭头对苏语荷说：“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学生。总之先去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忙……你还好吗？”他察觉到了苏语荷精神状态的不稳定。

“我……”苏语荷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事的，我们去看一下。”

从小，苏语荷就害怕一些血腥的场面，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会四肢发冷无力。这一点周离也知道，他主动握住了苏语荷冰冷的小手，一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着，一边牵着她向那个方向跑去。

当两人穿过树林接近教学楼时，已经有一部分一楼教室的学生不顾老师的阻拦，扒着窗户向外面的水泥地张望。而三楼的走廊上则聚满了人，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只看上一眼，苏语荷就感觉双腿一软，周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让她顺势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的苏语荷却顾不上姿势的羞耻和来自周离身体的温暖。她只感到一阵阵反胃的恶心，以及来自内心的恐惧。目光只是一扫而过，那幅画面已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满地的血，是妖冶鲜红的颜色，灼烧着她的双眼。一个学生倒在血泊中，头凹下去了一块，短发沾满了血迹。他呈一个怪异的姿势趴在地面上，看不清脸。

苏语荷再也待不下去了，哪怕隔着很远。

她扯着周离的袖子，语气中充满了哀求：“离，回去，快回去……”

周离心中一颤，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是知道苏语荷会害怕的，自己为什么还要让她来？

他也不想着去帮什么忙了。他看得比苏语荷真切。

那个人，没救了。

转过身，周离用身体挡住了苏语荷的视线，柔声说：“让你吓到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几名老师匆匆略过两人的身旁，管都没有管似乎是情侣的两人，其中一个脸色惨白，面带仓皇的中年女子，是七班的班主任，田芳。

听到周离的道歉，苏语荷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要来的。”她缓了一会儿，轻轻挣脱周离的怀抱，默默不语地低头向前走。

她亲眼目睹了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最近烦心事真多。”她喃喃道。

“嗯？”周离诧异地看向她，却见苏语荷的刘海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又是莫名其妙的变身，又是莫名其妙的跳楼。”她的声音有些苦涩，“老天可真会捉弄人啊。”

见女孩的情绪再次陷入低谷，周离想了想，郑重地说：“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既然老天把你变成妹子，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不过那个跳楼的我可不负责。”

苏语荷抬起头，“扑哧”一声笑了：“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感慨一下，气氛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周离也微微一笑，牵过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只是不争气地红了脸：明明是男生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现在的我会这么害羞？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刚刚在树林里告白的事，那血腥的场景让两人完全没有了心情。

“语荷！”一声呼唤传来，白柔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说，“那边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呀！”

她发出一声轻呼，原来是看到了两人紧握的双手，朱唇微张，惊讶道：“语荷，周离，你们……”

苏语荷连忙甩开周离，跑到白柔音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小声道：“别瞎想，也不许跟别人说！”

“好好好。”白柔音撇撇嘴，“我果然没看错，你们就是一对。”见苏语荷只是脸红，居然没有和以前一样反对，顿时酸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和蔡扬有进展嘛。”

“喏，蔡扬，他刚刚从楼梯出来。”周离努了努嘴，示意白柔音往那个学生坠楼的地方看，但身体还是有意无意地挡住了苏语荷的视线。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距离远，白柔音看不清，只是望到蔡扬还有几个学生跑到三四个站在路道上老师身边，谈论着什么，而一旁则趴着一个人，“你们看到了吗？”

“好像是有人跳楼了。”周离善意地提醒，“场面不太适合女孩子看，你最好别过去。语荷已经被吓到了。”

苏语荷一听老大不高兴，这不是变相在说自己已经完全是女孩子了吗。

不过现在她喜欢上了周离，心态上应该已经转变过来了吧。

听到有人坠楼，苏语荷感觉到白柔音的身体一颤：“那我还是不去了……那个人死了吗？”

“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周离耸了耸肩，“头都扁了。”

这时，救护车那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那栋教学楼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救护人员跑下来，将地上的学生抬进了救护车。

三人相视无言，走向了体育老师规定的集合点。

体育课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就像狂风一样席卷了学校，初三七班，一个叫张文奥的学生，跳楼了。

张文奥？八班的人炸了窝，那不是就是昨天闯进他们班上的学生吗。

苏语荷，白柔音和周离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目光包含着惊诧，难道是白柔音以前的同桌孙晴和他分手，让他动了自杀的念头？

明天天是五一劳动节，周离将蔡扬约了出来。他们是同一班的好友，应该可以问出不少东西。

下午放学，周离的车被丢在了地下车库，因为他的父母来接苏语荷和他了。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嘘寒问暖，搞得周离受不了了：“你们到底要干嘛？”

“小离啊。”韩云的语气异常温柔，“爸爸妈妈平时对你的成长失职了，你不会怪我们吧。”

“没有啊。”周离莫名其妙。“不说我有苏叔叔一家陪着，你们这样还培养了我自主生活的能力呢。”

“那就好。”周穆劝道，“生命来之不易，千万要珍惜啊。”

不说周离，苏语荷也懵了，这是在上生命健康教育课吗？

“我的一个合作伙伴的儿子，你们学校的，自杀了。”周穆继续说，“困难都是一时的，未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巧？苏语荷和周离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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