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谈判

夜色中，城主登上了城门，大步朝着狼堡走去。

“站住，你想要做什么？”离着门口不远，砻护卫拦住了城主，同时高声喝道。眼看着砻的怒喝，城主不由得一阵恼火。可是深夜造访，必须要报备。无奈之下，他只得高声向着狼堡之内叫喊道：“我是诃城主，我有要事要说。”

砻还想申辩，狼堡之内。观星的声音已经传达过来了：“知道了，诃城主进来吧。”

听到了观星的同意，城主瞪了一眼拦在门前的砻，示意他让开位置。

拉起帷帐，城主看向了正伏在案牍上做着圈画的观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声道：“观星将军，不知道现在的军备还充足吗？”

“哦？城主居然也开始关注起军队的事情了？”观星抬起了头，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诧异：“不劳城主费心，军备方面我自然安排妥当了。”

“可是据我所知，除了将军自己的部队，剩下的部队使用的普遍只有匕首和布甲。”城主回应道：“而一个标准的步兵应该包括直刀，盾牌，匕首，以及外穿的铁胸甲以及铁护肢。以这样微弱的兵力面对卫国的部队，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而观星只是撇了撇嘴，随后回应道：“这种日常补给不都是由城主布置的吗？我记得我刚刚到付前线的时候，贵城的部队就已经这样了吧？倒不如说，每年给您们的军费都显示着军需物资充足，我倒想问问城主，那些钱呢？”

这小妮子！一直揪着这些旧事不放！内心一阵不爽，诃城主却依旧微笑着：“那些军费自然是用出去了，只不过前几年一直没有战事，我就把这些钱用作改善民生了……谁曾想到这好心办了坏事，真是对不起啊。”

“民生？那这米价一个月飞涨三倍也是改善民生？”观星继续反驳着：“真要改善民生的话，就把你那几个没查出来的粮库也低价卖了呗？”

城主依旧一脸委屈：“那可不行，米价是由市场决定的，我们也不好贸然扰乱市场，不然百姓的日常生活必然会受到影响的。”

“那就请回吧？”观星干脆偏过了头，不再回应城主：“这战争时期，也不劳烦城主操心了。”

听闻观星的发言，城主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随后回应道：“将军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本城主的一片合作抗敌的赤诚之心，可就浪费了啊。”

听到城主的发言，观星不屑地笑了笑，这几个月，自从她调任此处之后，城主就没给她少下过绊子。先是封锁粮仓，又是煽动造反，几天前还强制性地打开了北边的城门，之后巨虎和姓季的就没少混进来过！随后她冷漠回应道：“那不知道开了城门之后，诃城主又找到了什么、好的办法呢？”似乎是为了发泄，她把好字咬的很重。

听问道观星终于愿意和自己搭话，城主敏捷地抓住了这次机会。他迅速半步上前，快速应答到：“其实，在开了城门之后，我联系到了左羊商会。他们愿意在战事给我们提供一切所必要的商品。”

“都有些什么？”观星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实际上，原河城真的陷入险情了。其中最致命的，是粮食问题。原河城已经断了三个月的粮食运输，而不管是部队本身的粮食供给，还是居民日常的粮食供应，都已经明显不足了。而城主手里的那些粮食，也已经被清缴的差不多了，虽然明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藏了许多粮食，可是不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她不打算再和城主发生正面冲突了。

其次，便是城主刚才提到的武器问题，其实观星也极其担心。原河城一万六千人的军队，只有五千人不到有最完整的整套装备。而根据前方的斥候打探到的，卫国这次的两万人部队，可都是下了血本，各个都是全副武装的。而且他们已经攻破了原山这一道自然防线，她现在能做的最好方法，就是尽量拖延，拚到卫国的部队完全失去补给。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敌人的部队迟迟未动，反而自己这里却先被拖垮了。难道真的要“拖，就硬拖？”

“他们有兵器，有防具。”诃城主开始一一罗列出来，可是观星明显有些提不起兴趣。

就在这时，门外却又响起了另一声声音：“将军，在下左羊商会的商使左羊佚，可否与在下细细商谈呢？”

诃城主顿时慌张了起来。如果将军和商会直接打成了协议，那他不是根本捞不着任何好处了？如果捞不到好处，那自己不就彻底替二皇子背了黑锅？

要知道，这放城投降可完全是二皇子诃仲量的主意！

开城投降，卫国的大部队必将长驱直入，这个时候便可以借助川阳国的力量，一举击败客场作战的卫国，那个时候的卫国除了原山这一天然壁垒，将不会再有任何防备！

可是，这首战告负，必定有人要背黑锅的啊。

每每想到这里，诃城主便愈加心理不平衡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城主这微妙的情感变化，观星随即应答道：“放他进来吧。”

不一会，商人就走了进来，似乎是担心观星的安全，此刻砻也走了进来。

对着将军行了一个大礼，商人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笑容：“久仰观星将军大名，在下实在是深感敬重。”

“不必客套了，”观星故意忽略了城主，和左羊佚客气道：“不知道左羊商会，都能提供些什么货物呢？”

“不知道将军都需要些什么呢？”商人只是颔首微笑，随后低声道：“实不相瞒，只要将军想要，左羊商会必定亲力而为！”

这币人！不是说好了收益平分的吗？诃城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随后一脸错愕地望向了身旁的商人。

“那，我要米粮，你们有吗？”观星却有些认真的发问。

商人只是笑了笑：“对于左羊商会来说，没有不存在。”随后，他却稍微换了一副表情，带着一丝惋惜的口气：“只是这米价，可能会有些高……”

听见有米的消息，观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认真地回应着：“正值战事，米价有些偏高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这价格……”

左羊佚随即认真道：“左羊商会要九十文一斤。”

“五十文！”其余三个人几乎是同时震惊了出来。没等观星发作，城主反而先对着商人开始争辩了起来：“九十文一斤？正常的米价也才三文钱一斤！我屯了那么多米粮也只是翻到了十文钱一斤，你这直接就翻了、十……”仔细地对着手指比划着，算清了数字，城主继续愤怒道：“你这直接就翻了三十倍？你也太黑心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嘛……”似乎对这一面很常见，左羊佚只是叹了口气：“诃国的粮食，我们现在只能从川阳国运输。而川阳国本身米价就十文一斤了，而且他们国家最近还犯了兽潮，又是战乱。能卖到九十文，就已经是正常价格了。”

可是原河城全年的财政收入才六十万文左右，算上战争的影响，也只剩下了三十万余，按这个价格，一共才能买到三千斤左右，这点米，对于原河城现在的六万余居民完全不够。

眼看着少女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左羊佚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回应道：“可是于公于私，在下都不应该按这个价格卖给你。如果将军能够接受的话，我愿意主动抛去运输成本，只卖六十文每斤。”

“不瞒先生所说，我们能担负起的最高的价格，是二十文。”思索良久，观星叹了口气，随后回应道。

“二十文啊……”左羊佚面露了一丝难色，随后只能沉声回应着：“这个价格，恐怕这笔生意是做不了了。容再下再回去商量商量吧。”

讨论进入僵局，双方也只能作罢。城主和左羊佚就着月色返回了自己的城主府。

一回到城主府，城主马上就愤怒的按住了左羊佚：“你跟我玩呢是吧？别忘了是谁主动跟你谈这笔生意的！”

被按在墙上，可是左羊佚却并没有惊慌，他只是沉声道：“可是，最先搅乱这笔生意的不是城主大人吗？”

“你什么意思？”城主有些疑惑地疑惑着。

“别忘了，城外的武器可都是城主您说需要，我们才搬运过来的。我们还没有让城主对这批武器负责呢。”

听到了左羊佚的回答，城主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随后看着左羊佚整理好了衣领。

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做的不对。本来是害怕左羊商会的米粮一来会和他抢占市场，而且想着捞一笔就走的心态，他根本没做长久打算。

结果观星居然拖住了？

整理好了衣襟，左羊佚依旧是那副营业的表情：“可是，左羊商会也并没有打算中止和贵方的合作啊？”

听到左羊的回应，城主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您懂得，左羊商会里不存在没有，可是我们这一行，确实没有带米粮啊。”左羊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值得玩味的表情：“所以，城主大人，不知道您那里，有多少粮食呢？”

听懂了左羊话语背后的含义，城主的表情逐渐变得兴奋起来：“我仅存的米粮，足够全原河城再支撑一个周。”

“二十五一文，”左羊佚随口报出了一个数字，随后对着城主道：“收益五五分成。”

谈拢了价格，左羊佚却格外有些疑惑，按照时间，第一批车队应该已经抵达了啊？得赶紧通知他们不要再来了，至于那些武器，卖给卫国或者其他国家吧。

与此同时，启明和巨虎还在逃离的路上，而他们先前发现的车队，也即将抵达原河城，只是他们的速度，却格外地慢了下来。如同拖着极其重的货物一般，残破的轮子也被重物压的愈加变形，显得格外的狼狈。

再深林里，一只巨大的猩红色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异动，深林里所有的野兽都开始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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