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死关头也要救人？

浓郁的腐臭与血腥味道传来。

是空间转移，还是将角斗场的本貌展现？

先前视野直达地平线的空间此刻只是如同半个足球场大小，在边界环绕着的是向无尽高空收束为一点的暗红长墙。

空中的触心魔微微弹动触手。突然大脑如炸裂般疼痛，我不禁扔下握在手中的长枪抱住头，痛得想要打滚。

而周围的人同样如此，只是症状更加强烈，一个类猫的亚人倒在地上，翻着白眼，穿着的白布短裤被排泄物污染，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够站着的就只剩下我与L8号，还有“命运”。

命运挥动右手黑色剪刀，在空中虚剪而下。数条无形的触手喷溅出绿色的血液随着剪刀闭合的声音从半空中掉落。

“我打开的空间裂隙只能稳定存在5分钟，之后内部便会发生崩溃而变得很危险。能动的快跑！”

“这场直播节目，”尖锐的声音如同指甲挠过黑板，“我是播出阶段一切事项的负责人。我是导演，我是主持人。”

“我让他们走，他们才能走。”

别哔哔了，等我跑了你就不说话了。

命运瞬间消失，巨大的力量掀动猛烈的风浪，在地面留下少女的足印与向四周绽开的裂缝。无形的触手抽动带动空气，使得混乱的空气出现了些许光线扭曲，使得本应无形的触手变得勉强可以注意到。有形的触手与无形触手一起甩动向滞空的白发少女。

同时几道模糊的风声飞速向地面靠近。

“小心！”L8号大声提醒，向旁边飞扑，巨大的身躯像是黄鳝般灵活。

留意到无形触手时神经便保持在了绷紧状态。一听到L8号的警告，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躲闪的反应，猛地向后跳动，同一瞬间挟裹着风声的触手自上而下将原本的位置贯穿。

不宜久留，我转身向裂隙向着裂隙拔腿就跑。被先前的触手抽到时大脑犹如炸裂开来，若是再被打上一击，毫不怀疑会脑死亡。再留下来看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的热闹，会出事的。

跑动的一瞬间，脚腕被抓住了。

“救...救救....”是先前作为“猎人”的两名女性中的一员，有着长长的耳廓，是妖精一族。先前触心魔的雷霆一击让她七窍都流出了艳红的血液，浑身不停地抽搐，看样子已经完全被无力化。但是此时，她长着不少老茧的纤手紧紧握着我的脚腕，虽仍在颤抖着，但求生欲望的爆发，使得脚腕都被抓得有些疼痛。

我愣了一瞬间，心中生出复杂的情感。

是怨恨吗？有的。触心魔的无形触手难以看到，速度极快，直接攻击精神，并且先前所站的位置还留存着一根打空了的触手。倒下的8人中的3个被这第二轮的触手击中，不再弹动。不要说救她，仅仅是这一扯我的存活概率便大大下降。我应当怨恨。

是伸手相助的冲动吗？有的。作为人类我活了20年，自幼稚园开始计算我接受了17年的教育，我拥有人性，人的心。我一直以为死到临头时还要去帮助别人，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太傻了。但是真的面对哽咽着的求生欲望，我才发现这并不是傻，这是难以克制的冲动。本应生气，我一直认定自己是自私的，但是求生的惨状摆在眼前脚下时违背自我认知的救人愿望却让我内心产生了些许欣慰与喜悦。

可是......我能够拯救吗？我应当拯救吗？我应当一脚踹开她的手奔向逃生的裂隙，还是俯下腰将她背起？我不应犹豫，但是我犹豫。

“可笑！以我以‘黄昏级’魔法少女为对手，你还敢进行第三次的小动作？！”

带着怒意的娇喝自上而下传来。

抬头看向空中的战场，白发少女左手抓向虚空，用力握紧，墨绿色的汁液混合着尖锐的惨叫一起落下，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露出淡紫色的触手，中间像是被液压机挤烂一样断开。漫天实体触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以远远超出动态视力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刺向命运，某种东西在刺击的触手下崩碎为四散的彩色光点。

“死——痛————死死死死死死！！！！！”难听的声音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暴怒杀意。

命运站定，右手变为模糊的一团，黑色的剪刀化作黑影。以少女身体周围2米为界，侵入的触手在一瞬间便爆发四散为绿色的蓬雾。

——有机会，似乎命运已经适应了那个触心魔的攻击节奏，并且稳稳地占据上风，触心魔一时半会是无法对场下的人进行攻击的。

如此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我立刻俯下身子，伸手抓住妖精的手腕：“坚持住，我来背你。”

“不...是...我..救...13...那个..女孩...”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耳朵。

她咳出血液，话语变得连贯起来：“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但是13号，她还有...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我们所有人都被这样的恐怖生活近乎逼疯，只有13号安慰着我们。只剩下她还会因为生命的逝去而流泪。

妖精这样说着。

“......”

“......如果，这就是你的遗愿的话。”

“谢谢您，森林女神保佑您....我的名字是爱....雅....”

是更加困难一些的任务啊。我缓缓站起身，看着没有了力气的手从脚腕处滑落。

或许我应该放弃，装作没有听见。

举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L27？”L8号在裂隙前已经站立了一段时间，想必是在注视着我。

“......我去救L13。”虽然只是在这巨型种围杀开始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还是有自信能够认出那个少女的。

“...”L8挠了挠头，四米高的狰狞巨汉做出这样的动作着实有些新奇。

“的确，L13那个姑娘的价值要比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都要高，那姑娘是块宝石。”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只有我们逃出去留她一个？”他缓缓靠近这边，虽然只是行走着，以其体型速度也是极快，“我差点违背了我成为龙骑士时的誓言，这地方着实会把人逼疯。”

骑士誓言，在地球文明可算是相当古老的东西了。

不过这家伙原来是龙骑士这么帅的东西吗？

“那边就是牢狱的入口通道。”他指指我的背后。转身看去，我认出那是来到角斗场时的白色通道。

距离这里大概五十米左右，我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过去，生死关头，我自认为若是以现在的速度去参加校运动会，应该能拿个名次才对。

身侧冲过一道绿色身影，L8四米的身材迈开了步子全力奔跑着，猎豹般敏捷。

“你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不如让我们换个轻松点的交流方式？”命运的清冷嗓音传来，看来已经对触心魔进行了全面的压制。

我转过头，扎进了白色的光幕之中。

牢狱内散发着阴冷与血液的气味。

先前的“巨型种围杀”的参与者是这个L编号的牢狱的几乎所有人，只剩下了刚刚完成一场“游戏”归来的L13号留在了牢狱里。如果没有那个魔法少女的话，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L8号了。

真正站在L8号身边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尽管是并不算低的175的个子，但是在一个四米的巨型身边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

L13的牢房，在最里面。过道里有些狭小，对于lL8来说伸展不开，我小跑着奔向过道的尽头。

少女轻轻地咳嗽着，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颇为清晰。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没有到达尽头，少女的声音便传来，“回来的是L8先生和...是新人吗？”

少女的声音十分平淡，但是能听得出来尽力说得有感情的痕迹。

站定在少女的牢房前，看向少女。

初次见到时她受着很重的伤，可以说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而现在少女的皮肉伤几乎完全恢复，如果不是先前见过，我根本无法想象这就是L13号。

“不用惊讶，牢房内有自愈超活化刻印。”L8看出我的讶异，解释说道。

“魔法少女找到了这里，打开了一条通道。主持人被她全面压制，现在正是逃走的好时机。我是来救你的。”我快速地说道，伸手想要拉开牢门，但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这个无缝闭合的牢门。

“我来吧。”L8挤了过来，右侧的两只手仅仅握住一根铁栏杆，发出了“吼”的一声，用力拉动铁栏杆——不，某种金属栏杆——随着力气的逐渐加大艰难地弯折开了一个小口。

少女有些艰难地站起来，一跛一跛地走了过来。我立刻走进去蹲下来，示意我来背她。

“对不起，L27先生，给您添麻烦了。”少女这么说着，轻轻趴在我的背上，藕臂环绕我的脖子，“上一场游戏受了伤。”我挽起少女的膝弯站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轻。

“快走吧！时间可不等人！”L8说完转向出口方向。

我点点头，跟着L8的步伐跑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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