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插曲

“咳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阿拉斯特尔？”

肮脏的马厩里，那名新来的女孩已是奄奄一息了。浑身上下都布满了病变的紫印，大抵从她的腰部开始往两侧扩散开来。

而阿拉斯特尔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便是因为她身上那层单薄得像是没穿衣裳似的布料。

“吃。”

“不吃了，你‘工作’了一天吧？自己还饿怎么能给我吃呢？”

望着她手里的肉块，女孩伸出那颤颤巍巍的小手又推了回去，仍旧明亮的碧色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未曾失去光明。

“我叫你吃……”

“阿拉斯特尔。”

就在她想要强硬塞到女孩嘴里时，那只小手突然钳住了她的手臂。接着，顺着那紫色的印记望去，女孩竟微微轻笑了起来。

“很高兴你能来看我，真的。”

“你……”

“一开始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神每天给我的磨砺可算是要把我折磨疯了，若不是见到你，我肯定会在一个月前就自杀了。虽然我也没法自杀……”

低着头，在少女尝试着用指甲割开自己的动脉时，伤口竟全然愈合了起来。但即便如此，缠绕在她身上的印记仍未散去，简直就像是诅咒一般侵蚀着她的身体。

“我就算是被刀劈开，溺水窒息，火焰炙烤，也应该能恢复到之前的那幅模样吧。但唯独病症不会消退呢，简直就像是雏鸟不愿离开妈妈似的。”

此时，除了那瘆人的病斑，阿拉斯特尔还看到了不少红肿的淤青，以及被撕扯下来的息肉。少女大腿内侧部分仍有新鲜的血渍，与她之前所看到的并不相同，像是每天都在更新一样。

“……”

“嗯？啊……这个是……每天的必修课了。反正会再生嘛，久而久之也就不那么……”

还未等女孩反应过来，阿拉斯特尔已是将她搂入了怀中，咬牙切齿地颤抖了起来。

疼痛过后，温暖与柔软占据了女孩的身体。当自己还能够抬起手来时，当自己还能喊出声音来时，当阿拉斯特尔无法看到自己的面容时，她再也无法忍耐住自己的委屈，闭眼恸哭了起来。

“对不起，阿拉斯特尔……对不起……我不是想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我只是……”

或许从看到她脸上黯淡无光的那一刻开始，阿拉斯特尔就该明白过来了。她从未与活人像这样面对面拥抱过，只有亲身体会后才知道，当心中有了牵挂时，人类的身体原来是如此温暖。

“我……”

“我喜欢旅行，阿拉斯特尔。等到这场噩梦结束后，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旅行。我们走过最长的泛美公路，爬上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玛峰，穿越大西洋，然后在夏威夷岛上大快朵颐，听说那上面的集全世界美食于一处……”

说着，那双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头发，女孩再次强硬地挤出笑容，贴近了阿拉斯特尔耳边轻声道。

“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阿拉斯特尔。你不该再像这样活着，你需要找到一个能接纳你的地方，一个家。”

“家。”

“是，灵魂的归属之地，纵使无数次陷入绝望，仍能让你安心归去的家。幸运的是，我已经找到了。”

然后，少女抬起了头来。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那幅微笑却仍未逝去，红润着眼眶，露出嘴里那仅剩的几颗板牙，她颤声道。

“最后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阿拉斯特尔，真的是，太好了……”

……

……

隔天，位于边境一座城市的豪宅中发生了血案，除一名逃脱的奴隶外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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