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幕雪

自那天以后日月轮换了三次，慕雪才恢复了意识，他摆了摆头想要理清之前的记忆，慕雪只记得自己步入暗阁，想要拜师，正思量着，却未曾第一眼见到自己房内的薰衣草花束，刚想呼唤雪阁内的仆人，在暗月亭经历的记忆。如奔腾的海浪转进了慕雪的脑中。

慕雪抱头痛思，暗月亭内事情的一句一字，独自在暗阁内寻路，带他进入暗阁后便消失不见的男子，还有那种无助，凄凉，怨恨，愤怒，悲伤，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中。

墨蓝色的眼眸没有了已往的明亮，彷佛被层层迷雾包裹着。

慕雪起了身，见周围的色彩都很单调，只有遍地的墨色，与浅浅的灰，房内没有任何的花束，也没有过多的家具，简简单单的床，椅子。天花倒是这房内唯一的装饰，镂空的花纹，三角的石膏角线，透过外面凸起的纹路，里面的凹格隐隐有着几分绯红的色彩。

轻轻推开了门，见门外的走廊也是毫无生气的墨色，我这应当是在暗阁的某处，慕雪心想。

边游览走廊的慕雪，突然听到熟悉的琴声，这琴声与那晚一样美妙，不过这曲调比上次更加幽冷，光是听了就让慕雪有点发凉。顺着琴声走，终在一扇并无过多装饰的墨色大门前停了下来。

不知如何询问，不敢轻言询问的慕雪，在犹豫几息后，终是微微拍了拍门。墨门的微微轻鸣，为这幽冷的曲调多填了一份沉重，一种颤巍。许久，曲调终了，门内传了女子的声音“进来吧”

慕雪才敢进门而入，见了一身黑装的暗月。暗月坐于古床之上，黑发宛如夏日的波涛轻轻的搭在肩上，发丝遮挡住了那细长的柳眉，肤肌似雪，手若青葱。慕雪定了定心神，想要请求暗月收下自己，便微微抬头想要出言。却不料对上了暗月的眼眸，像看到了日落后的海洋，清风微荡，水波粼粼，泛着几抹白月光。

慕雪话刚到嘴边，却又愣住了，暗月见这小子进门都颤颤巍巍，不禁感觉有几分好笑，自己行走天下数百载，坦坦荡荡，浩浩汤汤，却收了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畏手畏脚的小子。

“暗阁长老都答应了阁主的寻师之说，只要被你这小子寻到便要收你为徒，我也不能例外”暗月估摸着那小子微张的嘴，应当是要说出拜师之类的话语，便提前说了之后的话。随后，抬起抚琴的手，撑在了脸庞，冷笑了一番，“暗月亭那一跪就当你已拜了师，不过这入了师门的第一关你还是要过的。若过的了，之后我们在谈”言罢，朝门口微微摆了摆头，示意慕雪出去。

慕雪见状，也只好退出门外。正思索的这关卡是什么，该去哪，又如何过。

身后便突然传来暗月的声音“爬到塔顶”

已不知上了几层楼，塔内的景色仍是一样。不变的墨色，不变的银灰。只有偶尔透过窗户，起初塔外的石栏依旧可见，到逐渐消失在眼中，慕雪才觉得自己的确是爬上了一楼。但又不知还要爬几楼。脑中闪过云方老爹，闪过烟羽师兄，闪过前几日的孤独与枯寂，闪过那种无力与无助。不禁用手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脸庞，本雪白中透着红晕的脸颊，多了几道重重的抓痕。拳头握的更紧了。

慕雪开始怀疑，怀疑老爹，怀疑烟羽，是否是爱着自己的，那些日子的照料都是假象嘛，倘若不是，为何不在他想进入深渊时拉住他，劝阻他。慕雪开始焦躁不安，本就因爬塔而烦躁的内心更加躁动了。喘息声变得急促，变得频繁。恨不得一个箭步跳出窗外，结束这烦闷的，讨厌的，令慕雪害怕的生活。

多，多，多少层了？，慕雪在心中发问，56层还是57层？这该死的塔为什么高，到底还有多少层，同时用拳头重重的打击着塔内的墙壁，拳头被撞击的发麻，拳头开始溢出鲜血，“啊！啊！”慕雪突然咆哮起来，收回双手使劲的抓着脑袋。蹲下身子，再次用脑袋撞击着塔壁。‘碰，碰，碰”鲜血顺着发丝流淌下来，混搅了墨蓝色的眸子，随后重重的滴在地面上。

我好厌恶，我好愤怒，我好想砸了这该死的塔，我好想去质问该死的云方为什么不阻止我，我好想去撕下烟羽伪善的面孔，用我最大的声音去问他，去吼叫，去咆哮，当初为什么要将暗阁报出来，为什么不阻止哪个一脸天真浪漫，连眼睛中都闪着星星的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丢到这里，这里除了黑暗，除了我的哭泣声，我的呼吸声，我的咆哮声，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安静的可怕，安静的出奇。像极了我曾在药阁中看到测试失败的人眼中的凄凉世界。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当时的我居然还在怜悯他们，居然还会在心中低声嘀咕老爹为什么不帮他们一把，现在我是明白了，他们除了自己谁都不会帮，哪怕，哪怕我是他是儿子！！！

只到感受到了手臂上，头顶上冰凉。竟在自己的眼帘中看见了雪花。慕雪才暂时停止了怨念的喷发，和无止境的怨念。“下，下，下雪了？”慕雪抬头，只见雪花透过黑白的墙顶，摇拽着，漂浮着，荡漾在塔内的空中，慕雪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漂浮在空中的雪花，雪花轻轻的落在他的手上却没有迅速消融，一朵，两朵，无数朵，它们聚集在慕雪的手心，本纯白的雪花渐渐多了一丝丝灰色，也渐渐变得微微可以反射出慕雪自己的脸庞，虽是一脸模糊，但那墨蓝的眼眸却流出灰色的泪珠。

慕雪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宁静，不同于死寂，不同于寂寞，不同于孤独。本充斥着腥红与墨黑的内心世界，也应雪花的飘进，慢慢减淡了。慕雪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别样的心安，让他减轻了对自己的厌恶，但却将其余的怨念刻在了自己心中最明显，最宽广的位置。

慕雪闭上眼睛，感受着略微有些灰白的雪。感受它们将他包围起来，感受那冰冷却温暖的气息在身边徘徊。

等到慕雪再次睁开眼，却回到了暗月的门内，暗月仍在抚琴，好似自己并没有退出房门，并没有爬过那塔。

“没想到你居然通过了，感受如何？”暗月轻笑道。

“没如何”慕雪淡淡的答道，之前的颤抖和不安早已消失不见。

“既然收了你，随闻你是雪阁长老的儿子，听说你叫云慕雪是嘛？”

“是的，只不过幕雪，是夜幕的幕，担心师傅给的令牌的上别刻错了。”言罢幕雪抬起了头对上了暗月的视线。墨蓝的眼眸再无光泽且阴郁的云层更加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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