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三）

这时，一名门生喊到：网动了。

果然，网绳急剧一阵抖动。魏无羡精神一振：“来了来了！”

水草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蓝忘机反手拔剑，避尘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魏无羡已收剑回鞘。

水中异动止息，网绳也重新平静下来。方才魏无羡那一剑出得极快，安桐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安桐：魏无羡，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呀？

魏婴：随便

蓝湛：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魏婴：脑筋转个弯嘛。我不是说叫你随便叫，而是我这把剑名字就叫‘随便’。喏，你看。

说着递过，让蓝忘机看清这把剑上的文字。剑鞘纹路之中刻着两枚古字，果真是“随便”二字。

安桐：…

蓝湛：…

蓝湄（青芜）：…

江澄也是没眼看向魏无羡这边，感觉有些丢人。

魏婴：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每个人都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江叔叔给我赐剑的时候问我想叫什么？我当时想了二十多个名字，没一个满意，心说让江叔叔给我取个吧，就答‘随便！’。谁知道剑铸好了，出炉了上面就是这两个字。江叔叔说：‘既然如此，那这剑就叫随便吧。’其实这名字也不错，对吧？

蓝湄（青芜）：…

蓝湛：…荒唐

安桐：有趣有趣，哈哈哈

魏婴：哪里荒唐了，这名字多好玩，套你这样的小正经，一套一个准，哈哈！

江澄斩完了他那边的水祟之后，仍在留神有没有遗漏。这时，碧绿的湖水中，一片长长的黑影绕着小船一闪而过。

江澄：又来了！

几名门生撑蒿而划，用网去追逐那水中黑影。另一边又叫起来：“这里也有！”

那边水中也是一片黑影一翻而过，数只细舟拖着网飞驶而去，却是什么也没网住。

魏婴：怪了。这影子的形状，不像人形。而且忽长忽短，忽大忽小…阿芜，你船边

还未等青芜反应过来，蓝忘机背上避尘就已经应声出鞘，刺入水中。片刻之后，又锐啸着从河中飞出，带起一道水虹。却是什么也没刺中。

此时，船只已飘至碧灵湖的中心。湖水颜色极深，墨绿墨绿。忽然，蓝忘机微微抬头，道：

蓝湛：现在立刻回去！

蓝曦臣：为何？

安桐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古怪，脸色变得极为不好。

安桐：它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感觉船身猛地一沉。

水流迅速蔓延入船，魏无羡忽然发现，碧灵湖的湖水已经不是墨绿色了，而是接近黑色。尤其是接近湖中心的地方，仿佛翻腾着一股汹涌的墨泉。十几只船正在原地打转，四周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个巨大漩涡，缓缓旋转。船只边转边往下沉，就像要被一只黑色的巨嘴吸下去。

登时出鞘声铮铮响成一片，各人陆陆续续御剑而起。

青芜注意到温宁好像不太对劲，便过去拉了他一把，此时那个漩涡朝着青芜这边靠近，青芜只好将温宁放在剑上，并催动法诀让它去安全的地方。

蓝湄（青芜）：阿桐

安桐明白她的意思，赶过去拉住了温宁。而青芜因为分了心差一点掉下了漩涡魏无羡和蓝湛也看到了，都同时赶过去救她。魏无羡快一步，拉住了青芜的手，将她拉了上来。

一行人御剑迅速撤离碧灵湖，落到岸上。

魏婴：阿芜，你没事吧？

蓝湄（青芜）：我没事，谢谢你

魏婴：你没事就好

魏无羡见青芜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蓝曦臣和蓝湛还有安桐也是如此。

蓝湛：兄长，是水行渊

蓝曦臣：这便棘手了

“水行渊”这个名字一出来，魏无羡和江澄便知道了。碧灵湖和这条河道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水鬼，而是在里面流动的水。

有些河流或湖泊因地势或水流原因，经常发生沉船或者活人落水，久而久之，那片水域便会养出了性子。就像被娇惯了的小姐不肯短了锦衣玉食，隔一段时间就要有货船和活人沉水献祭。如果没有，便要作怪自行索取。

彩衣镇一带的人都熟谙水性，从来极少有沉船或落水惨事，这附近不可能养得出水行渊。既然水行渊在此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它是从别的地方被赶过来的。

水行渊一旦养成，那便是整片水域都变成了一个怪物，极难除去。除非把水抽干，打捞干净所有沉水的人和物，暴晒河床三年五载。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不过，却有一个损人利己的法子可以解一时之忧、一方之患。那就是把它驱赶到别的河流和湖泊里，叫它去祸害别处。

蓝湛：近日有什么地方受过水行渊之扰？

蓝曦臣：这些先不说了，先回镇上吧

他们在渡口上了新船，朝镇中人口密集处划去。

蓝忘机则和蓝曦臣并排而立，这次两人连神情都有些像了，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思索如何应对水行渊、如何想彩衣镇的镇长交待诸多事宜。而安桐和青芜则站在另一条船上，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面迎来一只吃水极重的货船，船上压满了一筐筐沉甸甸的金黄枇杷。蓝曦臣注意到了，想起青芜爱吃枇杷，便叫停了船家，买了几筐。

……

回到云深不知处后，蓝曦臣叫人将枇杷送到了青芜的住处，青芜思索了下，便让人分别送往了各大世家弟子那里。一番洗漱后，便拿起要给江厌离那处送的枇杷出去了。

青芜到的时候，只有江厌离一个人在里面。

江厌离：阿芜，过来坐

蓝湄（青芜）：厌离姐姐，怎么就只有你在？

江厌离：阿羡和阿澄去找聂公子了

蓝湄（青芜）：哦

江厌离：不是刚刚从山下回来吗

江厌离：怎么不好好休息？

蓝湄（青芜）：我大哥给我买了些枇杷，我送些过来给你尝尝。

江厌离：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蓝湄（青芜）：嗯，厌离姐姐，你也尝尝

江厌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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