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1）

青山耸立两岸，一轮红日于群山之间缓缓显出眉目，撒下朦胧的光，模糊山峦的身姿，染红一江碧水。

早早划破江面晨星，出船捕鱼的老渔夫此刻归来，一叶渔舟从日边遥遥行来，悠长空嘹的歌声回荡两岸青山之间，漾起江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侬家鹦鹉洲边住——”

老渔夫撑起竹篙，带起一路水滴落下。

“是个不识字渔父——”

歌声轻扬，回旋了几个弯又蓦然停住，老渔夫兀自咧嘴笑几声。

“浪花中一叶扁舟，”

“睡煞江南烟雨——”

老渔夫的扁舟渐渐临近岸边，歌声未完，岸边浣衣的姑娘就站起身，用清脆的嗓音接了下句。

“哈哈哈，矜儿啊，唱得不错哟！”老渔夫停下手中的动作，抬手挥一下，大笑着向姑娘喊着，声音厚如洪钟。

姑娘左手提着衣裙，右手放在唇畔作呼喊状，“阿爷，你可别笑，担心吓得篓里的小鱼儿跳下船去。”

老渔夫的笑声更大了，粗糙大手开始撑动竹篙，渔船悠悠滑近岸边，带动流水潺潺。

姑娘弯腰端起盛着浣好衣物的木盆，面带嗔怒，“阿爷，您且笑吧，我家去，把您的酒葫芦藏了。”说完就转身快步朝不远处的竹屋而面去，裙摆飘起优美的弧度。

老渔夫听得这话，伸手摸向腰间空荡荡的，原是出来时将酒葫芦忘在了家里。“哎！好矜儿，藏不得啊藏不得！”

待老渔夫回到竹屋，姑娘正在屋前晾方才洗好的衣裳 ，衣裳抖动时飞出晶莹的水珠，映着矜儿清秀的眉目，老渔夫恍惚想起了当初的奶娃娃。

“矜儿啊，”老渔夫轻轻扬了扬手里的鱼篓，“你来瞧，阿爷捕到了你最爱的小仙鱼，留给你养着，你把酒葫芦藏哪了啊？”

矜儿甩动着衣裳上的水泽，“我哪里藏了的酒葫芦？”

她将衣裳挂到晾衣的竹竿上，从垂下的衣摆后露出半边脸，“您还是赶紧用了早饭，再去村东边找陈阿爷，莫让人家久等了。”

老渔夫昨日与他的至交好友约好今日一同去镇上见一位富商，以后老渔夫打的鱼便交由陈阿爷的孙子转卖给这位富商，故而老渔夫今日早早地出船捕鱼。

老渔夫低低地笑了，哼着小调进了屋里，再转进厨房，果然那酒葫芦还挂在木柱子上。

老渔夫取下酒葫芦放在耳边摇了摇，满意地将它系在腰间。他拿来一个木桶盛了水，将鱼篓里那条银白的小鱼儿放了进去，把鱼篓扎牢放在了一边。

再走到灶台前掀开灶盖，饭菜的香气伴着热气迎面扑来，老渔夫欣慰地笑着，盛碗粥就小菜吃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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