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11）

直到太晨宫的门被合上，萧衡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倦色。

以萧衡的作为，若真查出了什么，他断然不会放过锦娘，可是扶苏那边，没有了锦娘，他该如何？

其实，看得出来，他对墨清离并非没有。可是感情尽管你机关算计，却还是遭了枕边之人的暗算。

萧衡，这个王上你当的快活么？

看着他的眼光涣散，忽明忽暗，倚着这龙椅，昙华突然道：

“折腾了这么久了，王上也累了，你好好歇着，臣妾先回去了。”

见萧衡不语，昙华就当他默许了，正欲转身却被一只大手毫不温柔的拽了回去，她稳稳地跌进了萧衡的怀里，正好触到他那深邃的眸子。

毕竟两个人很少这般近距离，昙华微微有些不适应地移下了目光，不再看他。

“连你也怕朕么？”

“为什么你们看朕都是一样的眼神？朕对你们不好么？”

唔，您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昙华一时无语，萧衡却丝毫不关心她是怎样想的，只是凑到她的耳边，厮磨道：

“朕对她那样好，哪怕从一开始朕就知道她另有所图……”

“可朕还是不明白，朕是天子，可以给你们想要的一切，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背叛朕？”

既然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还要开始？

即使她不明白墨清离究竟为何而来，可是看得出，她对沈夜有多恨就有多爱，而跟萧衡只怕也是逢场作戏。

良久，昙华侧过脸去，缓缓道：

“或许，人各有志吧。”

“也许王上给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哦？”萧衡挑眉讥笑道：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朕，朕都可以给你。”

昙华想了一会儿，看着他的眼睛如实道：

“臣妾想要自由，您给么？”

“自由？”萧衡喃喃道。

多年来，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

怎样才算自由呢，自你答应坐上凤位上的那天，那个东西就永远不属于你了。

“那个东西早已经被你交换了。”萧衡饶有兴趣笑道。

是了，自己与他做了的交易，如今还能再要求什么。

“嗯。”昙华勉强的点点头：

“臣妾承诺过的事一定力行到底。”

闻言，萧衡终于很满意眯起眼睛，将她更揽紧了几分放在榻上，随手扯下了围帐。

在她白皙的脸上胡乱吻了几下，便是毫不温柔的入侵占领。

昙华双眼无神，冷冷地受着……

午夜梦回，昙华被一阵刺骨的寒意猛的惊醒。

太晨宫本是最华丽的宫殿，却被萧衡弄得像一个冰窖一样，若是夏日也就罢了，现在这隆冬时节，萧衡也真受得。

突然回头，身边空无一人。

出于好奇，昙华轻轻起身，点上了一盏微微可以照明十步之内的灯，无意却看见萧衡的床下竟有一个暗阁。

昙华微微有些发愣，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寻了一会儿，却摸索到了一个铁环盖，轻轻一按，萧衡的龙床之下的地板居然被打开了，又是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提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难道这就是太晨宫这么冷的原因？在这密室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没想到这萧衡的床底下还真是别有洞天，听闻历朝历代的君王为了以防万一都会修筑密道，却不想这大楚密道居然在萧衡的床底。

昙华踽踽独行在狭长又寒冷的甬道里，灯影恍惚，寒气不断从脚底入侵，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长袍，加快了脚步……

突然眼前出现了两道石门，昙华眼瞧着右边石门里微微闪烁着昏黄的灯火，忽明忽暗，在这幽静阴寒的密室之中尤为突兀……

昙华不由自主地寻着光亮慢慢走了进去，寒气更甚几分，此时她的脚更加沉重了些，她拖着僵硬的双腿举步维艰。

远远的，她看见一座方形的冰棺，一袭玄衣的男子跪在地上，伏在棺边，似是伸手抚摸着棺中之人。

这么晚了，萧衡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面躺着的究竟是谁？

昙华屏住呼吸，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萧衡，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九儿……”

“你看，我赢了。我坐上了王位，坐在了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位子上。”

“我有后宫佳丽甚甚，可是他们哪里是喜欢我，不过是惧我怕我罢了。”

九儿？这名字似曾相识！

昙华猛然回想起那日萧衡醉酒，在自己的耳边厮磨之时，他轻唤的就是这个名字！

这个萧衡，傲世九重天，俯视万千，从来都是以朕自居，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称自己为“我”。

棺中之人究竟是怎么一位女子？

昙华不敢出声，骤然停下了脚步，之见萧衡轻轻挽起棺中之人苍白纤细的双手，在唇边吻了一下，凝噎道：

“九儿，我好冷，身边之人虚与委蛇，处处算计，他们全都盼着我死。”

“还有顾氏，当年我不得已才娶了她，还如她所愿，让她做了王后。”

“我知道你怨恨我，恨我当年为什么不愿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在这后宫之中受尽屈辱，含恨而终……”

昙华只看得见萧衡阴沉的侧脸，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可是她人心不足，步步算计。”

“她那样害你，我怎能放过她？……”

昙华脑中一片轰然，莫非萧衡口中的顾氏是太子贤的生母王后？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的死，莫非……

细思极恐，昙华久久失神在原地，突然脚下一滞，生生地跌坐到了地上。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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