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战未休

臧旻：听说什么？

州牧府的大座上，一个人抚头眯眼、翘腿张口。

舞袖纷纷，乐曲绵绵，回荡在华丽的大厅上。

那人似乎有些着急：

陆瓒：大人！那个叫荀梧的已经抵达了盱眙。盱眙又是孙坚之地，我看八成是要生变啊！

大座上那人笑了笑，又挥了挥手，名旦舞姬们立刻收袖退下。他喝了口茶：

臧旻：急什么？难不成，我一个扬州刺史，还怕他区区盱眙孙坚和荀梧吗？

但陆瓒却十分清楚，如果这一次事件处理不当，不仅仅是庐江盱眙，甚至整个扬州都将改天换地……

陆瓒拱手而言：

陆瓒：大人有所不知。那荀梧本就是一介枭雄，其名显于冀、荆、徐，三州！如今若是孙坚与荀梧联合起来，那扬州岂不成他人之地乎？

臧旻却大笑几声，随后重重地把茶杯按在桌上：

臧旻：哈哈哈哈……我与孙坚交好，谁人不知？就连他那盱眙小邑之地，也是拜我所赐——何足挂齿！

陆瓒：但是，大人——

臧旻话声刚落，陆瓒便迫不及待地接上：

陆瓒：你与孙坚的交好之情中，掺了几分水，想必，你也是心知肚明的！

说着，陆瓒迈步上前，缓缓靠近大座，也缓缓靠近臧旻：

陆瓒：要是我们现在不做防备，那么以后，就晚了！

陆瓒言罢，面容顿肃。臧旻则闭起双眼：

臧旻：好啊……那对此，你有什么妙计？

陆瓒俯身贴耳与臧旻密语：

陆瓒：属下听闻，荀梧此时依旧是徐州王伯成麾下之士，不如——

不等陆瓒说完，臧旻却又起了声：

臧旻：诶，哪用那么麻烦！直接发兵提前拿下盱眙即可！

陆瓒闻声大惊：

陆瓒：大人怎可如此！贼人荀梧与孙坚缔盟乃早晚之事，今若事先发兵讨伐，反令他们团结而共忾、促其关系也！

臧旻有些闷闷不乐，索性不再发声。

陆瓒却接着说了下去：

陆瓒：今宜当遣人与徐州王伯成联合，令他出兵断荀梧之后，如此可一一击破也。

臧旻略有喜色，但眉头依旧紧皱：

臧旻：嘶……据我所知，那荀梧与王伯成乃是故友旧情，联王击荀——怕是有些不妥？

反而此时，陆瓒却摇了摇手：

陆瓒：诶，人无至亲、百密一疏——此事就交予我吧！

而此刻，徐州大地上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张闿摆脱了追兵，便立刻率军渡江，返回了小沛。

另一面，许凡之军也和驻扎在曲阳城外的许怊之相逢。军帐内一时间议论起来：

许怊之：什么？你说我们刚才追杀的……不是张宁？

许凡：嗯……那人乃是陶谦麾下之士，亦姓张，但名闿——我们所追的，正是张闿。

闻罢，许怊之抚着下巴望着帐外的曲阳城：

许怊之：所以，张宁此刻在曲阳城中？

许凡点头：

许凡：从情况来看，很可能就是这样！

许怊之怒意未尽，一掌拍在桌上：

许怊之：我们损失这么多兵力，竟然白忙活一场——反倒被那个张宁小贼，耍得团团转！

但一旁的许凡依旧平静：

许凡：不过，情况还没那么差！

说着，许凡顿了顿：

许凡：毕竟我们与张宁实际上尚未交战；此刻，我们与张宁名义上，依旧是共同归属于王伯成的！

许怊之皱着眉毛：

许怊之：以你的话，我们现在与张宁勉强还算一伙？

许凡点了点头：

许凡：我们现在，兵疲将累，甚至兵力都大大损失。如果此刻与张宁交战，显然是我们不利……倒不如凭借着这微弱的名义，咱们拼一次：入曲阳城，修整！

许怊之听罢大惊失色：

许怊之：贤侄啊，你疯了吗！

许怊之一边说，一边抚着胸口、喘着粗气：

许怊之：我们现在入城，无非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许凡叹了口气：

许凡：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言罢，许凡也看向帐外——高高的曲阳城墙似乎牢不可破。

许凡：再说……要是张宁攻击我们，她依旧会变成谋逆之贼，到时候，王伯成自会来为我们报仇……

此刻，一江之隔的小沛城中气氛却轻松了不少。

虽然这次损失兵力众多，而且偷袭曲阳失败，甚至还丢失了北岸营寨的所有权……但是大座上的张闿却笑脸常在。

时有谋臣赵昱，觉得不妥而上前进言：

赵昱：将军，我军新败，宜当默而悔过、哀而祀殇，以固军心。

赵昱的话算是委婉——他并没有指明张闿微笑不断的坏处，反而是建议性地提出观点。

但对此，张闿似乎毫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解其意，还是心不在焉——大座上的张闿闻声之后，依旧呵呵笑颜、略无悲戚……

这不免得让赵昱有些吃惊与愤懑。毕竟在赵昱看来，以张闿的智慧，不会不知道刚才自己那番话的用意。但如今，张闿却仍然咧嘴笑个不停……

赵昱：张将军，何故发笑？

张闿则笑着摇了摇头：

张闿：我笑我刚愎自用、昏庸无智……

言罢，张闿弯曲的眉目间露出了些苦涩……紧接着，张闿从袖间拿出一封信件并交给了赵昱。

赵昱上前躬身接过，并小心地读了起来——这是一封匿名信：

赵昱：信言：“今听闻将军聚重兵于小沛，又扎寨于长江北岸。则明日巳时，曲阳兵力大增，兼有奇兵突袭北岸营寨。望将军早做安排。”

赵昱读罢，一脸惊愕。他一手捏住信件抖动，一手抚着膝盖：

赵昱：这……这不是将军准备出兵偷袭曲阳前，送来的匿名信吗？

张闿点了点头。

张闿：我当时多疑……没有相信此信之言，如今看来，句句属实！

赵昱再次盯了盯信：

赵昱：多疑乃人之常情，此非将军之过。然，现在看来，此信诚恳，又从敌军中送出……莫非——敌军之中，有内奸？

张闿抚着下巴再次颔首：

张闿：而且，是一个值得我们相信的内奸！

话声刚落，便立刻有一个小吏跑了进来：

卫兵3：禀告将军，敌军之中，有信送至！

张闿接过信封，粗略地先看了看：

张闿：又是一封匿名信！

闻罢，赵昱也好奇地凑到大座边观看。

信言：“今王伯成宣战广陵，亲率重兵驻于兰陵，时陶谦亦引兵相阻——东面战事激烈，反使郡城下邳空虚，将军可趁早引兵突袭下邳城，一战可得！”

确实，就在昨日，王伯成聚集重兵决心讨伐广陵以拓土，次日便大军皆去，驻于兰陵，虎视广陵。这一消息，也是刚刚才传入曲阳城中。

这却让适才还寂静的曲阳城躁动不已：

将士甲：哎呀，张将军，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军事消息，以匿名信的形式送往小沛呢？你这不是故意生事吗？到时候，要是王伯成找上来，我们如何解释呢！

将士乙：是啊，张将军。下邳城乃王伯成根基，这消息实为秘密，你如今告以敌军，王伯成必然会怪罪我等！

但面对将士们的团团盘问，张宁却摇了摇头：

张宁：众将何故糊涂？我们的职责只是守曲阳，至于守下邳，那就是他人之责，论怪罪，也轮不到我们——

张宁话未说尽，便又有小卒闯进：

卫兵1：禀告张将军：城外有许凡、许怊之二人之军，请求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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