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并没有完全消失,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酒看似透明如白开水,可烈气倒是十足的很。
这一个早上,我还是处于昏昏欲睡。我望了望周围,空房只有我一人。这倒是让孤寂蔓延在我的心头上。
“记住,明日一早就给我离开这里。”我的脑子里突然贯穿了这一句话,甚至像着了魔一般,那冰凉的声线萦绕在我耳边,迟迟不肯退散。
我赶忙起来,拉开纸格门就出了屋。急匆匆的从走廊跑了出去,却没有发现这长廊一拐弯处,正好安倍晴明与源博雅正向我这方向走来。
源博雅有说有笑的为晴明指点着竹书的哪里,则安倍晴明全心投入在了竹书。朝阳的余晖照印着他的脸庞,温和的为他镀上了金边。只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冷气,让人无法亲近。尤其是女子。已经完全照应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佳好词句。
源博雅抬起头,发现我在他们长廊的对面,向我打了声招呼。我愣了一会会,心中对源博雅的好感也是慢慢升温。我跟他打了声招呼,完全无视了在源博雅身边的晴明。
只是,我观到了有些礼节不符的行为。见源博雅慢慢凑近了安倍晴明,在他的耳边呢喃着。“喂,晴明。”源博雅抿了抿薄唇,他眨了一下狭长的棕眸,话道:“她身上的衣物……”源博雅似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情。
晴明侧过脸,轻轻扫了眼源博雅要使坏心思的表情,他冷声道:“不要了。”话罢,他远离了源博雅几分。
“啧。晴明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啊?”源博雅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接着又看向了安倍晴明,压底了声音:“我记得……这似乎是你画轴里的美人,其中一件衣裙吧?”
晴明的手颤了一下,他望向了渐渐与他们走近的少女,道:“罢,不要了。”他仰首,话道:“只是件衣物,她若穿了一夜,也便是废了。”这最后一句话,如冷箭穿透了我的胸膛,宛如心中冰川十里不见温。我的心,颤了一下。
我拉住刚要路过身旁的源博雅,示意让他把耳朵凑下来。他听从了我的示意,慢慢低下脑袋,听我说着。“我便先走了。往日无期有期也便是缘分。”我的语气渐渐柔和下来:“谢谢。”
源博雅似乎有些惊讶,他目光倒映着暮发散落的窈窕少女。他轻声笑了一声,露出了可爱雪白的虎牙。
“没事。”话落,他便转头,目光落上了已经走远了的安倍晴明。也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随晴明跟了上去。
我已经出了神社,正在向小街走去。这街巷的繁荣竟然让人生起了厌恶。
“咕噜咕噜-”一辆马车从我身旁停下。那人拉起车帘,向窗外探去。我定睛一看,瞧见是昨日送我去安倍晴明府邸的男子。
这一天,他戴上了立乌帽子,穿上了阴阳寮里的神职人员的白色狩衣。从红差袴,束在裸部,看起来像极了灯笼。可在他的容颜下,竟然有一种清秀的感觉。他手持蝙蝠扇,掩住了唇瓣。笑眯着眼眸,看着我。
“要来玩吗?”贺茂保宪眨了眨凤眸,粉嫩的薄唇勾勒出浅笑。
“去哪里?”我不解的歪了歪脑袋,问他。
“阴阳寮。”阴阳寮,乃是古代平安京政府机构之一,隶属於左辨管局之中务省,掌管占卜,天文,时刻,历法的观察与判断及相关教育。听闻,这阴阳寮里的寮友与子弟。皆男性,无一女性。似乎还禁止女性擅管寮中差事。
“我是女子,怕无法随公子去。”我表面上虽说的是这些,其实内心也是想要瞅见一下传说中的阴阳寮。
“没事,伪装一下便罢。”话罢,他拉开马车的门帘。伸出一只手,好像想让我拉住他的手而上车。
“不用了。”我歉意的笑了笑:“我自己来便好。”只是,下一秒便尴尬了。这马车间的梯台,竟如此之高。足以将要达到我的腿根。他将蝙蝠扇展开,悠闲的扇了扇。想要看看面前“逞强”的少女究竟怎么上来。
“算了吧。公子将我拉上去吧。”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路上,我跟他聊了不少。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贺茂保宪。贺茂保宪倒是很有耐心的听我讲完每一句话,他的每一次微笑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阴阳寮,位于平安京大内里之内,在太政官之北,西临中务省,内里之正南。这地方偏僻,坐落于城池西边。想想也是,为了观察天象,和琢研历法天文等,肯定是要远离人烟,这个地方位置也必是自然。
再加上,平安京时代。阴阳师们地位的高崇,必然不能与百姓们过于接触。换另一种话来说,就是远离的越远越好。
格砖的石板,留下了一丝丝岁月的痕迹。外表有些朴素的阴阳寮门口,有着几位看守之人,而且他们从骨子里散发着生人勿进。从马车帘的细小缝隙来看,这庭中有着许许多多的穿着狩衣的人。他们谈笑乐融,聊着今日所得的天文解成,也有人聊着这几日稍有名气的一位男子-安倍晴明。隐隐约约可以听的到。
“喂……你…道…安倍晴明…白狐…子。”我只能够听清这几个字眼。
贺茂保宪轻声道:“稍后,我去给你取衣。”话罢,他便下了马车。匆匆然进了寮府。
“保宪师兄。”那里有一群身着狩衣的男性,向贺茂保宪问好。
贺茂保宪会给他们一个微笑,便急匆的走进了府中。他伸手从衣阁里拿出一件整齐叠在木盘里的狩衣加上立乌帽子,和一双浅踏。
“咦?保宪师兄这是又有新的寮友加入吗?”
贺茂保宪看着那个人,面上露出了浅笑。
“看样子,保宪师兄带来的寮友想必实力很好吧。”另一个人也窃窃私语着:“真想看看新来的寮友。”
“嗯,刚好我也想和新寮友切磋一场。”
贺茂保宪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而是一目不望的向马车走去。我无聊的在马车上扣坐垫,一手托着腮,一手则是在马车上糊弄着。
“拿来了。”贺茂保宪从草地上跃到马车上,手里木盘的衣物没有一丝丝被打乱。
“其……其实也没必要那么麻烦。”我尴尬的望着贺茂保宪,不明白面前的男子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来。”他将木盘递给了我,面目上带着笑容,柔声道:“需要我为姑娘你盘一下发吗?”又道:“你这个样子穿上这件衣服可是会轻易被认出女孩子的。”
我接过了木盘,对他歉意的笑了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话罢,我接过了他手中小心藏着的木梳。贺茂保宪忍着笑意,坐在一旁看着面前少女的每一个动作。
我并没有精心打扮,而是将长发盘成丸子。这后面的碎发虽是有些滑稽,但勉勉强强可以混过女扮男装了。我抬眼望去,原来贺茂保宪早已出了马车。随即拉起马车的窗帘,好奇的看着有没有人。没有想到,他竟然就站在马车的门口,似乎在等候着我。
他回眸一笑,随即又转头过去。我刚穿上这狩衣的白衣,当即想到了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面红耳赤的探出脑袋,小声的说道:“喂,你有没有束……束……束那啥的……束胸的。”他眯了眯双眸,轻声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为你挑了最为宽松的一件。”他邪魅的笑了一下:“而且,恕小生直言,姑娘你的尺寸也并没有那么的夸张。”
我感觉我的头已经在冒烟了。面目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赶忙缩回了脑袋,然后拉开自己的白衣。这没有道理,姑娘我不还是有着那啥么?换完便罢,我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狩衣,努力装成清秀的新晋阴阳师。
我虽然并不是,但。气质上总是会有。入寮,众人惊讶的望着我。我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值得吸引的,但怕是充当了保宪周旁的新任直系弟子。
“啧。保宪师兄找到的人,必然很特殊吧。”其中有一位阴阳师走了过来,他低头打量着我。“不知道可否与他来一次比拼?”
“寮中规定,凡是属于寮者,不可与亲门子弟相斗和故意挑衅。”冰冷的声线,带有着世人无法拥有气场。他的凤眸里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纤长的白睫微微颤抖,而那双眸里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我的身上。不会被他发现吧?我心里暗暗想着。
但老天很给力,安倍晴明只是睨了一眼我,从而转身进入了寮府。周旁也会有着阴阳师,跟上去巴结他。在一旁说要与我切磋的那位阴阳师,已经脸黑如云。他无法知道,为何一直以来从不管寮中同事矛盾的安倍晴明,就在这时帮了那位刚来的阴阳师。
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服气,甚至怀恨在心。周旁可是有着其他寮友,现在他们集结开始窃窃私语。离他有几尺之远……怀恨的小芽儿-缓缓从竹田江汜的心田开始慢慢生长。
从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安倍晴明一直在拆他的台阶。甚至感觉晴明只争对他。可他……
他怒瞪着远去的安倍晴明与贺茂保宪,接着嘴角邪邪上扬。他的目光落去了我的身上……我紧紧跟这贺茂保宪,虽然目光里全是他前面的人。但内心还是忐忑……
安倍晴明停了下来,他回眸看了贺茂保宪与我。便罢,他又转身离开。
我诧异的看着贺茂保宪,可保宪面无表情。他说道:“我先去忙,你便去此处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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