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

疾风看着自己主子的脸色，不由得抖了抖：“主子……”

谢宁远气呼呼的甩了甩袖子，瞥了一眼疾风：“把红袖给我召过来。”

疾风不敢拖延，赶忙把红袖带了过来。红袖不耐烦的起身：“疾风，你家主子这几天听曲儿，听上瘾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疾风赶忙让她噤声：“红袖姐姐，您说话可小心点吧，今日世子爷心情不好，您还是小心伺候吧。”

红袖看了疾风一眼，这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么没骨气世子爷还能吃了人不成吗？她抱着琴施施然的走到花厅，笑着低头行礼，见许久都没有动静，奇怪的抬起头正对上谢宁远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她突然就明白了疾风为何那副模样。

这样一张脸，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吧。

过了一会谢宁远还是没有说话，红袖在心里哀嚎：再蹲下去，明天就别想走路了。可是她也没有胆子直接甩袖子走人，只好勉强的笑着：“世子爷，您今日是听哪一曲啊？”

谢宁远听见声音，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意，温柔的对红袖说：“你来了，方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别介意。”

红袖连连摇头：“哪里，世子爷日理万机，妾身怎么会介意。”她哪里敢介意，世子爷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喜怒一向不形于色，她何曾见过他这般。

谢宁远依旧是笑着：“我今日想听漠北的曲子。”

红袖低头称是，一曲《春风》缓缓从指尖滑出。

谢宁远闭着眼睛，恍惚想起自己从前在漠北的日子，北地的风雪总是格外的令人怀念，久久不能忘怀。同时不能忘的，还有父王临行前的叮嘱：你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是本王唯一的儿子，要记住自己的使命。是啊，他是镇北王的儿子。

一曲终了，红袖抬眼看向远处的世子，端的是一副好样貌，只是眼角眉梢透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低声说：“世子？”

谢宁远向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谢太傅还真是好兴致。”楚安站在花厅外，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谢宁远看见她，有点惊讶。

疾风在一旁委屈极了：“主子，这可不怪我啊，谁能拦得住公主殿下啊。”

谢宁远淡笑摇了摇头，指着一旁的椅子：“阿楚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听吧。红袖姑娘的曲子，如今可是很难听到了。”

楚安哼了一声：“自从谢太傅将红袖姑娘请进府中，这京都多少贵公子心都碎了，谢太傅你这可不太厚道啊。”

她走到红袖身边，上下打量着：“果然是个妙人，难怪他费尽心思也要把你请进府中。”

红袖闻言轻轻一笑，自琴案边起身向楚安屈身行礼：“公主安好，上次公主前来，红袖未能一睹风采，令红袖遗憾了许久，没想到今日竟有缘分，得见公主。”

“行了，别再说了。”楚安有些不悦，不过是个乐伎……

谢宁远看她的面色不太好，使了个眼色，让疾风带着红袖下去了。

“走什么？”楚安“噌”地一声起来，“说好要请我听曲的，世子爷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好，好。”谢宁远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就劳烦红袖姑娘再弹一曲了。”

红袖笑着应下，回到案旁谈了一曲《桃夭》

楚安偷偷的瞄了一眼谢宁远：“本以为，谢太傅心绪不佳，本宫特来看望，没想到竟搅了谢太傅的雅兴。”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谢宁远。

“哦？”谢宁远笑得有些玩味，“我竟不知，阿楚这样记挂我。”

楚安被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别过脸，这时那一曲《桃夭》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耳里，她更不自然了，抿了抿唇：“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曲子，别再谈了。”

红袖有点诧异：“公主，这曲子有何不妥。”

楚安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谢宁远感觉到红袖求救的目光，摆了摆手：“既然阿楚不喜欢那就不听了吧，疾风，你带红袖下去吧。”

红袖如蒙大赦般的跟着疾风走了。

花厅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楚安专注的揪着自己的衣角，谢宁远专注的看着她。少女略施脂粉的脸庞，分外好看。谢宁远看着看着就有些莫名的躁动，他咳了一声，决定说些话缓解一下：“你今日怎的这样大的火气。”

楚安闻言，有些懵懂的看向谢宁远：“啊？什么？”

谢宁远看着她这纯良无害的样子，好像心中某处被击了一下，让他想起了从前打猎时遇见的小鹿。一双眼睛，让人的心都软了。他突然就想摸摸她的小脸，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楚安感到他掌心的温度，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冒犯自己，她有点生气，又有点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雀跃，还有点恼，不是恼别人，是恼自己，恼自己这样不争气，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就是说一句“放肆”也好啊。她在心里轻轻的对自己说。

“放……放肆！”她终于说了一句还算完整不至于丢了自己颜面的话，“你……不得无礼。”

谢宁远愣了愣，放在楚安脸上的手有些僵。是自己想错了，她是大昭的公主，不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小鹿。

谢宁远将手收了回来，缓缓的问：“公主大驾光临不只是来听曲的吧。”

楚安听到这，才算回了神，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是有事要说：“哥哥那件事，我知道是你做的，可我一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谢宁远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所以你特意去沧州请了救兵？”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楚安叹了一口气，“我不能看着别人害我哥哥，你也不行。”

谢宁远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你以为你哥哥看不出来吗？还要你操心。”

楚安“蹭”地站起来：“你是算准了我哥哥会心甘情愿的上套？”

谢宁远甩了甩衣袖，也站了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都是这样，所以我才敢冒着风险将狄戎王女送了过来。”

这番话落在楚安耳里又成了另一番意思：“所以你才费尽心思的把红袖弄进你府里？”

谢宁远一愣，笑了起来：“你这小性子，什么时候收一收。”

楚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谢宁远有些无奈：“我跟她，不是那样的，但你哥哥和娜朵却真的是那样的。”

楚安回想起了那个晚上，不由得心里一惊：“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宁远没有回答。

楚安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大昭的公主，只要我在一天，我都会拼死护着大昭和我的父兄，你若是敢动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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