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我的天使!”季辉煌眼瞅着早餐,欢喜地抱个满怀。
“你……先吃东西吧。”江榄菊拿开他的手,还是把到嘴边的这句“我们不要这么亲昵吧,不合适”咽了回去。
一样的白白嫩嫩,就当和蒙毅拥抱了,江榄菊心里想。
季辉煌人如其名的骄阳似火,可以伶牙俐齿,亦是个柳花拂面的少年。
“你在哪家买的馄饨呀?份量很足哦,还有我最喜欢的紫菜呢,爱了爱了。”
正是早读课,教室虽然没有巡逻的老师,但季辉煌还是谨慎地在前面立起书挡着。
蔡饺之刚刚消灭了和菲菲拼的水果盘,嘴角猩红,估计是红心火龙果汁液残留,她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然后她又眼明手快地拿签子从季辉煌碗里串起三个小馄饨,不一会儿就被吃干抹净了。她镜片下的俩眼睛贼亮贼亮的,不时还滴溜溜地转,也不知在寻思什么。
季辉煌不乐意了,馄饨还没吃完,就将菠萝包和紫薯饼连扯带塞地丢进嘴里。江榄菊推一瓶香蕉牛奶过去,笑着说注意你的吃相哦。
“就是,学校花好几十万装的高清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你脸上的痘痘都一清二楚哩!”蔡饺之又开启了毒舌模式,眼神里不无得意。
“对啊,擦擦嘴吧,不然等会被老师看见以为你搽了口红。”江榄菊淡淡地瞥了一眼她,菲菲身上那香死个人的味道又飘了过来。
太浓了,江榄菊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季辉煌银牙咬碎,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江榄菊不禁佩服他的良好修养了。
“原来仙女也不只是喝点清露就可以裹腹的,嗯?”季辉煌似笑非笑地看着蔡饺之,话中有些意味深长。
蔡摸摸鼻子,转过头回去温书了。没多久她又和菲菲凑在一起咬耳朵,她们总是有说不完的秘密。
课间操是躲不过去的,桃子作为班主任,就算不来,也会有班长代劳。
这不,菲菲刚出教室就看到了满面春风的桃子,她自来熟地搭上榄菊的肩,语调如清风吹进心底,酥酥靡靡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生,性感又成熟,身上永远不乏当季新款,是江榄菊怎么也懂不了的奢侈,还总是撩人于无形。
就好像今天她穿的,白色香风小裙子,杏黄流苏披肩,真是赛过万人迷的当红影星。
江榄菊也知道,她是为了躲桃子的目光。
职校的老师教书如同放羊,天亮了把羊放出去吃草,天黑了赶回去圈起来。平时上课搞点小动作也没什么,但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该尊敬要尊敬,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你用的什么香水?”
“迪奥小姐,怎么了?”
“挺好的。太阳不错,我去晒晒。”江榄菊抽出被挽着的手,忙不迭地走了。
浓得简直化不开,怎么办,对香水真的爱不起来。
躺在草坪里,双手枕着头,闭目是一片橙红。人声鼎沸中,是少男少女的笑闹。
彼时时光清浅,岁月安然。是谁说的18岁之前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生算不上完整的人生?不尽然的,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沉溺爱情是一遍又一遍品尝宿醉的头痛,前面是万丈深渊尤不知悬崖勒马,忠贞不渝慷慨赴死,倒也从容。
从诗经里走出来的那个女子,用她自身的爱情悲剧告诉我们“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道理。
青春打马而过,不曾游历山河。江南烟胧雨,塞北孤天际;长安梨园戏,一水袖单衣。单纯的江榄菊以为,若是领略过这些魅力,爱情又算什么东西。
林燕妮说,一见杨过误终生。说女人看到杨过,要么一生相思,要么孤独终老,要么香消玉殒,总之是没有好下场,所谓误终身是也。
南国嘉树,终成了江榄菊的年少惊鸿。
“喎,饺之你要不要冰镇饮料咯?”
是季辉煌在说话,声音有点暗哑,是天气的缘故吧。
“去呗,我要果粒橙。菲菲,你来点不?”
“不要,受不了饮料的热量啦,太高了,人家要减肥!”菲菲娇滴滴说,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不经意间露出纯色的指甲油,还很新。
“我请客也不要?天太热,补充点能量不会错的。”季辉煌笑嘻嘻的。
“那我要一瓶农夫山泉,不要冰哦。”
“好嘞!”
江榄菊歪着头,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对女生大献殷勤呢。他像是一个常年拿着放大镜寻找宝藏的男孩,总是轻而易举地发现你身上的闪光点。
可能很多年以后,远到校服不再是深蓝色,远到桃子已经含饴弄孙,江榄菊都将记得这个名字,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始终铭记16年的秋天,季辉煌大大方方地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季羡林的季,金碧辉煌的辉煌。”
班长带动起气氛:“好名字!辉煌同志,听了你的名字我都热血沸腾,感觉扛把枪能上战场了!”
广播响了,是课间操即将开始的音乐。
季辉煌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将饮料和水塞给她们,然后酷酷地扯起白衬衫的一角去擦汗,兜里揣着一瓶可乐。
散场时,蔡饺之闲闲地说:“辉煌,你知不知道可乐杀精啊?”
江榄菊压根不想三人行,拽着惠子的手就走。
后面是季辉煌凉凉的声音,江榄菊猜他多半黑了脸。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那你知道可乐加味精等于什么不?”
“啥?”
慢一拍的蔡饺之并没有听出来季辉煌的弦外之音,还以为他在考自己。
嗐,谣言应该止于智者的。
“你有没有逃过课?”
坐在杉树下的长椅上,惠子忽然有点怅惘地说。
“姑娘,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受什么刺激啦,同我说说?”江榄菊搂过惠子的肩。
又想起她有轻度洁癖,于是很快松开。果不其然,惠子跑去洗手了,外套也脱了下来。
“也没什么,就是觉着校园生活很无趣啊,外面的空气都新鲜哩!”
“好吧,我也这么想过,但是不敢这么做。”江榄菊大方承认。
“乔一和我说,上《前赤壁赋》的那天,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而她趴在课桌上没精打采,老师点名要她起来,问她读了这篇文章有什么感想,你猜她怎么说?”
江榄菊摇摇头。
“她说,无聊,于是被罚站了一节课。课本里是她的化验单,白血病晚期。她站了一节课后,自己要求休学回家了。不想治疗,也没有这个必要,家里负担不起,学校募捐终归是欠了人情。”
江榄菊一时失语,良久,她默默地说,“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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