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魇里的故事

午夜凌晨。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临近毒医无二，便停靠在门口。车夫率先下了马，伸出一只手，似乎在迎接里面的贵人的手。

一只手轻轻掀开车帘，手的主人弯下身来走了出来，扶过马夫的手，轻轻一跳，落地。

望眼去，那下来的人便是早上的那个女人。此时她穿着一身夜行衣，伸出手似乎在迎接着里面的人一般。

落微：夫人，请下车

随后，一双小巧玲珑的纤纤玉手，首先映入眼帘。接下来整个人便出来了。

那是一位很美的女子，脸朝着他们、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暗夜中的灯花，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来面向他们，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纯于雁：“落微，这里，便是你所言的，可以治我这怪病的地方？

车上的女人伸过手，那身穿夜行衣的女人便扶住她，轻轻落地。

落微：是的，娘娘。卑职也是偶然间路过这里，听闻有一神医可治百病，于是卑职就想试试一番，未曾想，那神医真的看出了娘娘得的怪病。

落微不冷不热回答。

纯于雁：那我们进去吧。

那女人于是开口道，声音温柔甜美，似乎马上就会陷入进去。

落微：是

落微扶着女人，来到毒医无二的门前。此时大门紧闭，似乎主人早已睡了。

纯于雁：落微，这……

那女人有些惊讶。

落微：娘娘，穆公子在药方上暗示了，这只是幻想，要想进去，唯有心思纯洁，坦荡的人才能破解，才能进去。不然，无论是谁，都是不可能进去的……

落微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道：

落微：穆公子还说了，要进去的人，首先还必须，是童女之身。

纯于雁：有趣

女子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道。

落微：娘娘……

落微有些犹豫。

纯于雁：无碍，本……我可从来没被那个狗男人碰过，你大可放心。

女子笑道，眸中却闪过一丝怨恨。

落微：娘娘……

落微有些担忧，但见女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便放心了。

落微：娘娘，那么，我们进去吧！

落微扶着她，说着就要穿过那扇门。

马夫：哎，那可是……

马夫见那两位贵人似乎要撞门，出声阻止，可一会儿，便没声了。

天哪！那两位贵人竟然不见了！

马夫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

他亲眼看见，两个大活人，穿过了那扇门，消失不见了！

见鬼了!

另一边。

落微与那女人倒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穿过了那扇门。

邵舒佛：欢迎光临，请问二位，要买什么？

不知何时，面前站着一位看似有二十的男子。男子戴着狐头面具，黑袍遮住了他的身形，只能隐约辨得，眼前这人，一定是个不俗之辈。

落微：我们是来看病的。请问，穆公子在么？

落微搀扶着女人，问。

邵舒佛：啊，你们就是穆灵清说的那对主仆啊！请自我介绍一下，我名韶佛舒，修身佛道，灵器无尘。

男子没有一点惊讶，而是淡淡介绍自己。

他的声音很好听，听着特别舒服。

哪怕是已有夫的女人，也忍不住沉迷于这声音。

纯于雁：佛，佛道？

那女人有些怔。

邵舒佛：啊，现在看来，还没有这个道呢！不过很快，就有了。

男子笑笑。

落微：这位韶公子，莫非您是穆公子……

邵舒佛：穆灵清那家伙是解决不了梦魇的，只有我们这些修行佛道之人，才可解。

男子双手合掌，念了一句什么，手上还带有一串珠子。

纯于雁：梦魇？

那女子愣了愣。

邵舒佛：阿弥陀佛，梦魇是我们佛道之辈的过客，可以说，经常有人会被梦魇缠上身，只有我们佛道才可以将它消灭。梦魇对于修行凡道与仙道而言，是会经常来往的遭灾。它会使人沉浸在内心最恐惧的时期，然后，走火入魔，由仙道亦或凡道，直接踏入魔道。

男子转着佛珠，解释道。

邵舒佛：二位怎么称呼？

男子突然一问。

落微与女子对视一眼，才决定实说。

落微：这是东阳国的纯妃，淳于雁，也是当今丞相府的大小姐。韶公子唤我落微便是。

邵舒佛：落微？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好名字啊。

男子笑道。

落微：韶公子说笑了。

落微脸色一红，连忙恭道。

邵舒佛：呵呵。

男子轻笑一声，又接着道。

邵舒佛：纯妃娘娘，还请您说说这梦魇何时染上，还有，怎么染上的。

纯于雁：起初，本宫也以为只是做了噩梦，可是到后来发现，自己心神不宁，自己好像在梦里做了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得了一种怪病。后来，这梦，越来越大，就连醒着的时候，都会受到影响。胸口极闷，就感觉好像，有什么是要发生。

淳于雁捂着胸口处，喃喃道。

邵舒佛：那么，是何时染上？

男子严肃问。

纯于雁：大概是在本宫刚入宫不久之后，本宫是在三年前入宫的，那便是三年前就开始了吧

纯于雁想了想，回答。

邵舒佛：我能问，是何梦么？

纯于雁：抱歉，韶公子，不知为何，本宫只要一清醒过来，就会忘记梦的内容。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是清醒的。

淳于雁一脸歉意。

男子又问。

邵舒佛：无碍。对了，纯妃娘娘可还记得，是否有何事忘记了？

纯于雁：不知。

纯于雁摇头。

邵舒佛：如此，是个麻烦。

男子皱眉。

事情比自己想的恐怕还要复杂。

邵舒佛：劳烦纯妃娘娘上榻。

男子指着旁边的榻米，道。

淳于雁点头，上了榻，躺好。

邵舒佛：纯妃娘娘，我们等会儿要去您的梦境，所以，请您不要拒绝我的连梦。

纯于雁：呃？

纯于雁有些懵。

邵舒佛：连梦便是连接我们的梦，能更好的方便我来到您的梦里，好看清附身在您梦里的梦魇究竟有什么企图。当您入梦的时候，会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那人便是我。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能睁眼。万一您睁眼了，那么我的灵魂便会一直沉睡在您的梦里。

纯于雁：好。有劳邵公子了。

淳于雁总算听明白了。

邵舒佛：无尘。

男子接近她，唤了佛珠一声，佛珠顿时发出一阵光。

[无尘·入灵]

随后，两人身上突然发出奇异的光芒，之后两人便深深地沉睡下去了。

而落微看着男子睡下后，忍不住想拿开男子的面具，看看他的面貌。

白灵菲寒：你想作甚？

旁边突然窜来一只手，抓住了她欲要伸出的手。

落微：抱歉，逾矩了。

落微看着突然出现的白灵菲寒，有些懊恼地恭道。

白灵菲寒冷冷瞥了她一眼，无言。

沉入梦里的淳于雁忽然感觉身边似乎有人，想到男子说的话后，便默默地随身边人进入她的梦境来。

一进梦境，一大堆记忆涌入脑海。

这……这里是……

回想起来的淳于雁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看着眼前腥风血雨硝烟弥漫周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似乎整个天与地都成了血红色，融为一体。

邵舒佛：阿弥陀佛

男子慈怜地感叹一句，随后又转向淳于雁。

邵舒佛：那么，纯妃娘娘是否能告诉我，这是何时何事？

纯于雁：没想到，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是这样子的。

淳于雁苦笑一声，才开始讲道。

纯于雁：大约二十年前，东阳国与西泽国为了保持国外交好，东阳国主动找西泽国提婚约。

纯于雁：西泽国的皇帝立马同意，可遗憾的是，西泽国的皇家子嗣，至今只有十个皇子。而其中，十个皇子中，有三位皇子有王妃了，五位皇子还很小，尚未成年，剩下的两位皇子里，有一位是半痴儿，有一位是因为上了战场腿断了。

纯于雁：所以，两国帝王便决定由两大各国的丞相府的孩子联姻。

纯于雁：东阳国的丞相府，刚好有一位至今还未娶妻的少爷，而西泽国的丞相府，有一个女儿刚好过了及笄，于是，两国丞相府便联姻了。

纯于雁：他们有了孩子的三年后，母亲忽然暴毙而亡，死因不知，父亲也在那一年时，忽而变得消沉起来。

纯于雁：想必，先生也猜到了，那个孩子就是我。

纯于雁苦笑一声，又接着讲。

纯于雁：当初，我是以为父亲是因为母亲的逝世所以变成这样，之后，我为了能帮助父亲走出对母亲的阴影，于是便动手，私自插起了当年那件事。

纯于雁：没想到，母亲的死，竟是狗皇帝一手策划好的。

纯于雁：当初的我，知道真相后，恨不得把那狗皇帝给杀了！

纯于雁：我为了报仇，便入了宫。

纯于雁：可是没想到的是，在梦里，我完全看清了当时的真相……

男子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无声地叹息。

接下来的结局，她也能猜到了。

纯于雁：没想到，真正杀死我母亲的，竟是我的父亲！亲手，杀死了母亲……

说到这里，淳于雁的双手不停地颤动着。

纯于雁：因此，我好恨，我好恨父亲的绝情，我好恨父亲为什么杀死母亲后，还要摆出那种深深的谴责！

纯于雁：明明是他的错，他凭什么那样子做！他明明那么爱母亲，为什么还要……

淳于雁双手抱头，凄喊道。

哎……

至此，一旁的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摇头。

[无尘·净化]

淳于雁顿时间感到，心口清爽了许多，心里积载的负面情绪，也随即被净化了。

邵舒佛：纯妃娘娘，你知道么。

男子忽而开口。

邵舒佛：有一种动物，当它与丈夫在一起，有了孩子后，丈夫为何失踪了么？

纯于雁：什，什么？

淳于雁抬头，一脸迷茫。

邵舒佛：丈夫其实并没有失踪，而是被妻子吃下肚子里。

男子淡淡道。

纯于雁：被，吃进去！

淳于雁瞪大桃花眼，不敢相信。

邵舒佛：这是它们的传统，当丈夫与妻子有了孩子之后，妻子就必须吃掉丈夫。

纯于雁：可，可是，换做谁，谁也不愿被吃啊!

邵舒佛：可是，那丈夫是心甘情愿的。知道为什么吗？

男子问。

纯于雁：什么？

邵舒佛：因为丈夫想，被吃了以后，它就和妻子成为了一体，以后，他就是妻子的一部分，妻子便是它的全部。

邵舒佛：你可知，当妻子吃掉丈夫之前，妻子有多痛苦过？它就算死，它也不敢将自己心爱的丈夫吃了。这会儿，妻子挣扎了多久，才下定决心吃了丈夫？

邵舒佛：所以，您，明白了么？

男子淡淡道。

纯于雁：……真的，真的是这样吗？

听完男子的话，淳于雁呆呆地看着他。

她知道，男子是想告诉她，当初她的父亲，何尝不是没有这么犹豫过？何尝不是在要杀掉自己最爱的妻子时的痛苦？

纯于雁：那，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掉母亲？明明母亲，并没有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来啊！

淳于雁流着泪，情绪有些不稳定。

邵舒佛：是啊，可是您父亲或许，也是不得不这么做啊！要不然，当今皇帝，又怎么能谋划好一切，寻了一个理由，霸占了西泽国的十分之一的领土？

纯于雁：你，你的意思是……

淳于雁似乎是想到什么，呆愣地看着他。

邵舒佛：您父亲，或许是逼迫无奈的啊。您想想，有什么东西能成为一个丞相府天才少爷的软住？

纯于雁：是，是……

她。

敢问天下，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哪个不是父母唯一的软住？

淳于雁闭上了双眸，心里流露出一丝苦涩。

纯于雁：韶公子，既然您也知道了本宫做了何梦，该说说此魇何解。

再睁眼，眸里的感情顿时收了回去，只剩一份娇柔在外。

邵舒佛：很简单。找到梦魇，告诉它，我已经能理解你了，谢谢你，便可。

纯于雁：这么，简单？

淳于雁还是不能确定，一个折磨了她那么久的梦魇，竟只要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掉。

邵舒佛：并非如此。倘若您首先并没有受到佛道的净化之力，那么，您若是碰到梦魇本身，便会，走火入魔。

男子笑着解释，扶起她，道。

邵舒佛：纯妃娘娘，麻烦您将梦魇唤来。

纯于雁：本宫，该怎么唤？

淳于雁拉开两人的距离，疑惑。

邵舒佛：用心唤它，它便会来。

男子也没计较什么，只是提示她。

淳于雁听罢，闭眼，心里呼唤着。

梦魇……梦魇……

邵舒佛：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梦魇……

旁边的人突然出声。淳于雁疑惑地张开了双眸。

虚幻的阴影浮现在眼前。

邵舒佛：纯妃娘娘。

男子小声提醒。

纯于雁：我已经能理解你了，谢谢你。

淳于雁立马按照台词，说了出来。

哪知，面前的虚幻阴影忽而凝聚成一张脸，泪水滴落下来。

纯于雁：母，母亲……

淳于雁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梦魇：雁……雁……

脸叫唤着，随后顿了顿，展开笑容，最后消失了。

雁儿，我的雁儿……

如今，我家雁儿也已经十八岁啦……

雁儿，我的乖女儿……

雁儿，母亲好想你……

太多的话母亲都好想和雁儿好好说呢……可是，不行啦……

雁儿，不要恨你父亲好吗……

母亲好想对你说……

母亲和父亲，都很爱你……

很爱，很爱你……

还有，对不起……

纯于雁：母亲！

淳于雁嘶吼着，却再也留不住一生中，最至亲的人了……

邵舒佛：纯妃娘娘，节哀顺变。

男子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告诉她。

邵舒佛：阿弥陀佛。

纯妃娘娘，其实您的母亲，当初遇上您父亲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了。

对于皇上的精心策略，她又不是不知。她之所以没有告诉您的父亲，反而让他被皇上叫去告诉他这件事，是因为您母亲打算将计就计。后宫虽然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但只要您不争宠，还是安全的。

而丞相府，每天都在于朝廷作斗争，有时候还要与虎谋皮。这里并不适合您生存……

所以啊，您的母亲为了您，考虑了这么多因素，实是慈母深熟虑，甘为女奉生。

如此之伟大的母爱啊。

南无阿弥陀佛……

作者：哎呦我去，再也不用新版更文了。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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