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故事（14）

14

超速加闯红灯让顾筱筱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五分钟，由于提前通知了清媛姐，当车停在急诊室大门前时，一名中年医生已经带着几位护士等在那里了。

拉开车门，张启被众人手脚麻利的抬上了轮床，顾筱筱扭头嘱咐曹明，“你先跟过去，我停了车就来。”

曹明跟着进入急诊大厅，轮床被迅速推到了一张病床旁，最后一名护士随手拉上了帘子，他只能伸着头从缝隙里观望。

“准备过床。”一个毫无起伏的男声响起，周边的护士各自就位。

“一，二，三！”随着简洁的口令，张启已经被安置好，轮床被推了出来。

那名男医生俯身用手电照张启的眼睛，询问，“先生，先生，叫什么名字？能听的到吗？”，见人没有反应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转而又去敲打其他部位。

“昏迷指数10，病人已无自主意识。”

同时一名护士用把大剪刀把张启的衣襟从前破开，另一名护士随即将电极片贴上接通监测仪，难听的蜂鸣声响起。

曹明看到里面的医生脸色一下子阴沉，护士在报数据，“血压88/60，心率180，血氧75”

“給氧”，一个塑料面罩套在了张启的口鼻处。

“怀疑恶性心率时常，急救车，准备电除颤。”

有护士在张启的胸前贴上了橘色的导联贴，那名中年医生拿起了两个金属电极板。

“100焦，准备！”金属极板按压在苍白的胸膛。

“退后！电击！”病床上的人无意识的弹起又坠落，像个破败的布偶，然而蜂鸣声还在持续。

顾筱筱进来时，正赶上医生第二次放电，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熟悉的朋友接受这样残酷的急救。

“是心室纤维性颤动，非同步250焦，准备！”

“退后！放电！”

顾筱筱吓得不敢再看，转过身的时候手都在抖，好在，里面的蜂鸣声终于消失了，曹明这才松了口气，腿一阵阵发软。

中年医生神色稍缓，“打印心电图，准备B超，抽取脑脊液送检……”

沉稳的指令不间断的从蓝色布帘后传出，曹明和顾筱筱沉默着，谁都没有预料到情况如此危急。

不多时，中年医生拿着卷起的长条打印纸和几张检验单出来，“谁是张启家属？”

二人赶紧过去，应声，“我是！”

中年医生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固有的平淡，“从心电图上看，T波改变，QRS波增高，脑脊液和血清抗神经节苷脂抗体均呈阳性，初步怀疑病人是吉兰-巴雷综合征引发的急性肺栓塞，我想问一下他的过往病史。”

这个问题顾筱筱完全回答不了。

然而，曹明似乎也不十分清楚，“我只知道张主任曾经得过格林巴利综合症，至于您说的吉兰什么的没听说过。”

“这就对了，格林巴利综合症是曾经的翻译名，现在已经不再沿用，病人属于典型的急性炎性脱髓鞘性多发神经根神经病变，患者是否对免疫球蛋白过敏或有先天性IgA缺乏症。”中年医生语速很快，但解释的很仔细。

“这我也不太清楚。”曹明一脸茫然，他跟着张启才满一年。

中年医生皱着眉，又看向顾筱筱。

“我……我也不知道！”开玩笑啊，他们下午才认识。

“你们究竟是不是家属？”中年医生看上去非常生气。

顾筱筱被骂的无语，不过她一般是压力越大脑子转的越快，有了，慌忙掏出手机翻找微信，晚饭的时候刚刚加了张启的战友苏子晋。

幸亏当兵的睡觉时警惕性都挺高，即使夜里快三点了，语音请求很快被接听了，电话中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喂……我说顾博士，这都几点了，你不睡觉啊！”

“苏子晋你听我说，张启以前有没有对免疫球蛋白过敏或先天性IgA缺乏？”顾筱筱没工夫寒暄，直接询问。

“张启怎么了？”苏子晋一下子睡意全无。

“一会儿跟你说，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顾筱筱有点儿要急眼。

“应该没有，他原来注射过丙种免疫球蛋白，不是，你赶紧说张启到底怎么了？”苏子晋急得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满地转悠。

顾筱筱暂时没工夫理他，慌忙把结果告诉医生，“他战友说他以前注射过丙种球蛋白。”

中年医生二话没说，转身又进了布帘里，“准备静脉注射。”

接着又是焦急的等待，顾筱筱才想起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喂，苏子晋，你别着急，张启现在在急诊室，这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生，我保证他没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他今天吃的还不少，怎么会……”苏子晋觉得喉咙口像堵住团棉花。

“我哪儿知道，刚刚曹明给我打电话我也吓了一跳，”顾筱筱同样郁闷的不行，“好在看医生的神色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也别担心了，有事儿我再给你电话。”

苏子晋盯着手机屏幕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不省心的家伙去北京开个研讨会也能把自己开进医院，现在隔着千山万水的可怎么办！顾博士就是个小丫头，也不知道靠不靠的住，曹明那小子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看个人都看不好……

顾筱筱此时可管不了千里之外的苏大队长如何的挠心挠肝的胡思乱想，光应付眼前的局面已经让她倍感不安。

很快轮床又被推了进去，依旧没有意识的人被护士推出来，医生也跟在后面，顾筱筱二人赶紧过去。

“稳妥起见要给病人再做一个肺动脉CT血管造影，家属不用跟着，先去把费交了。”中年医生的表情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曹明听话的拿了一摞单子走了，顾筱筱一个人守着空了的病床发呆，她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情节太跌宕起伏，就像演电视剧。

张启的CT做的挺快，当他被推回来时，曹明还没有缴费回来，顾筱筱看着床上的年轻人艰难又倔强的呼吸，心头掠过一丝伤感，生命原来会是如此脆弱，而同时又是如此的坚韧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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