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兔子用舌理了理前爪的兔毛,轻蔑一眼,“不认识。”
薛兔子冷笑,绕着它边走边道:“可不是嘛,老祖兔都离开后山多久了,当然不认识我这些晚辈。有人养了自然是不同了,你该不会以为回来后山会有兔子欢迎你吧?你现在不过是一只家兔,后山已经没有你的地盘了,连这兔子洞也不是你的。”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气焰的兔子,婴兔子眸中染上红光。
“哪里来不长见识的,说话也不做功课。我从前在后山的时候,这些兔子就没欢迎过我,怎么现在回来又会欢迎我了?我看你跟它们也不合群吧,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老祖我了。”
婴兔子屁股一甩,轻身跳入兔子洞里面向薛洋兔。
“兔子洞是我来后山时藏色前辈专门为我挖的,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土打滚,你老祖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就得给老祖我腾位,好好分清楚先来后到。”
“你先来又如何,如今你一只破家兔能神气到何时?被人养着的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扔到垃圾堆里,全身脏兮兮的,饿了还要跟野狗抢食,一不小心自己就变成了野狗的盘中餐!”
薛兔子朝它龇牙咧嘴,神情凶狠,若换作是其他兔子早就被吓跑了,以至于兔堆从未靠近过它们。
婴兔子毫无惧色,甚至觉得可笑,蓝忘机怎么可能把它扔掉。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薛兔子狡厉磨牙,前爪欲动,充满攻击性。
“只要是人都会这样,不然你是怎么来到这后山的,难道不是被人抛弃了,又被人抱回来的吗?”
婴兔子身躯一震,薛兔子凶性大发,朝它扑来。婴兔子刚才心神不定,薛兔子已经冲上来咬住它的脖子,把它甩出了兔洞。婴兔子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躺在草地里望到头顶一片蓝天白云,白云像极了蓝忘机的衣角。
兔子活太久是不是记忆会不太好,很久以前它好像也跟恶犬抢食过。可是至于为什么沦落至此,它好像也忘了。
不,不会的......蓝忘机才不会这样对它!
婴兔子爬起来,眸光带着嗜血的魅红,“你竟敢将你老祖爷爷赶出兔洞,活腻了!”
一山两虎,必有相争。两只兔子尖牙利爪相缠搏斗,打的是地火冲天,十分凶悍,吓得其他兔子四散开来。
薛兔子占下风,摔的次数最多,婴兔子是越打越起劲。薛兔子又被打趴,但它越挫越凶猛,抬起利爪就要刮过去。一阵琴音传过来,草地扫过一趟风,薛兔子突然绊倒在地。
一双白靴踏草而来,婴兔子被蓝忘机从两处肩胛骨拎起抱入怀中,手摸到兔脖子和兔耳朵上的血迹,眉头不由皱紧。
走开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弄得满身是伤。
婴兔子眼中的打杀之气在被蓝忘机抱起时消散无踪,进入熟悉的怀抱,闻到安心的檀香气息,兔耳朵顿时委屈巴巴的往后垂,身体朝蓝忘机怀里缩发出咕咕声,好一副柔弱惹人怜。
蓝忘机收紧手臂,安抚的顺着兔毛,寒光投向薛兔子,语气冰冷威慑十足的道:“走开。”
薛兔子感受到寒意风霜,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狠狠盯着婴兔子,刚刚也不知道谁比较受欺负,卑鄙的兔子!
“他如今能护你多好,以后也多嫌弃你,你始终不过是一只寄人篱下的家兔!”薛兔子用意念道。
婴兔子听到了,自然不信,回它一句:“你做梦!”
婴兔子故意又朝蓝忘机手肘缩了缩,浑身发着颤,蓝忘机冷冽道:“还不走开?”
薛兔子被蓝忘机身上的灵气逼压,不得不憋着一股子气不甘不愿的跑走。
蓝忘机抱着兔子回静室,将它放进专属兔窝里,拿出药箱小心的替它清理伤口,轻声问:“为何打架?”
是它先打的我!老祖看不惯它那嚣张气势,兔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不打不知道谁才是它老祖!
婴兔子恨不得把这些话全说给蓝忘机听,可惜兔子只能干着眼看他。
“你若不喜欢它们,以后少些去后山。”
那不行,我可喜欢听你弹琴了。
“你可同我去后山习琴。”
那行!
婴兔子大力点头。
“不可走远。”
婴兔子头点个不停。
蓝忘机深眸似有笑意,语气如往常一般轻柔,“别动,上药。”
云深不知处的时日过得很快,冬去春归。
婴兔子不再只呆在静室里,每日蓝忘机下课后便会带着兔子去后山习琴,一人一兔,落英缤纷,美如画卷。
自从那次婴兔子跑出静室来到龙胆小筑找蓝忘机,此后一段时间蓝忘机不再每月前往龙胆小筑等门,当日望着飞走的蝴蝶,似终于明白了些‘不在’的含义。
婴兔子在静室里琢磨出一套搬物攀窗的本领,蓝忘机不在时它会偷偷溜出去,在云深不知处逛几圈,所幸没有调皮捣蛋,许是听多了蓝忘机念家规。只是出来玩些花花草草,挖挖蚂蚁洞,弟子们已经习以为常,见到婴兔子经过还会去逗两下。
云深休学十日,蓝曦臣来到静室找蓝忘机,两人正坐于榻席上,茶炉烧开了水,蓝忘机为兄长倒了一杯茶。
婴兔子窝在蓝忘机腿上打盹,睡得香甜。
茶杯烟气正盛,蓝曦臣恰时问起:“这几日休学忘机可有打算?”
“并无。”
蓝曦臣早有预料,故又提到:“早些时候听说彩衣镇上要办一场赏灯节,许多弟子趁此机会下山游玩,忘机可愿与我同去看看?”
蓝忘机面无兴致道:“兄长,我并无下山兴致。”
蓝曦臣“哦”了一声,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忘机不爱下山着实可惜,彩衣镇此时花开正好,池塘绿水肥鱼,枇杷肉圆酸甜,只有这个季节才能碰上此番好景。”
婴兔子在蓝忘机腿上动了动,就算睡觉也没耽误听到彩衣镇这三个字。前些天就听弟子们说彩衣镇如何好吃如何好玩,它听得很是心动,想着若是蓝忘机肯带它去就好了。
蓝曦臣笑道:“忘机不感兴趣,你的兔子倒是挺有兴致的。”
蓝忘机低头看它,问道:“你想下山?”
婴兔子望着他点头。
蓝曦臣笑容更深了,便见蓝忘机回头向他说道:“忘机与兄长一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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