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几时休

慕容卿煜闻言轻声一笑，夜色般的眸子里却氤氲开浓墨重彩的忧思。

慕容卿煜：绯嫣，如若本王指认枫玖，你可会怨恨本王？

绯嫣如鲠在喉，凉薄的冷意在心底泛开。她想，慕容卿煜有足够的理由的理由舍枫玖而保云初，她也没有信心能让他改变主意。可是枫玖毕竟还只是孩子，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要被冠上勾引王妃的罪名，他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绯嫣没有说话，要说不怨，她恐怕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怨呢？

慕容卿煜忽然轻哂，笑容里带了些许自嘲。

慕容卿煜：果然，你还是割舍不下枫玖啊。

他的语气中，竟染了几丝寂寥落魄。绯嫣有些内疚，却也权当默认。

慕容卿煜：楚绯嫣，那本王便如你所愿。枫玖是无辜的，你也是遭人陷害，一切缘起，都是靳云初惹的祸。黑白分明，是非清楚，本王会让真相大白于世的。

绯嫣惊愕得半晌无言。她没想到慕容卿煜竟舍得辜负苦恋他十九年的青梅竹马，来还她与枫玖的清白。

慕容卿煜却沉默着负手离去，心事重重。选择辜负云初，是他一开始便做好的决定。他从没想过要诬陷枫玖，因为他还需要枫玖的智谋为他争权夺位，说出指认枫玖下药勾引绯嫣这个方法，是他想试一试绯嫣的心意。他早有预料绯嫣会纠葛，会放不下枫玖，可是亲眼见证她的蹙眉哀思之后，他却忽然异常烦躁。

为什么，会因为她的选择，这样意难平呢？

慕容卿煜一路心事沉沉，不觉已来到靳云初房门前。他没有叩门，直接推门而入，便一眼看见毕恭毕敬站在靳云初面前汇报事情进展的丫鬟金柳和方才那个滋事的嬷嬷。

果然，都是靳云初指使的。

见慕容卿煜进来，靳云初脸色煞白，她摆摆手让金柳与那嬷嬷先行退下，便起身拜见慕容卿煜。可是兴许是因为心中已然预料到了不详的结果，身子竟是微微一颤，险些摔倒。

慕容卿煜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忽然长叹。他对她，并非绝情到了那样的地步。十九年青梅竹马，他虽不曾动心，却也将她当亲人一样对待。靳云初的痴情，他了然于心。

十九年来他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却就要因为绯嫣而彻底毁了云初的一生。念及此，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慕容卿煜：云初……为什么这么做？你怨本王可以，为何将怨气撒在王妃身上？你可曾想过，王妃若真的被你栽赃成了红杏出墙的放荡女子，本王在天下人前颜面何存？

靳云初修长的睫毛迅速被泪水浸湿，她抬眸，波光盈盈中只见哀伤的涟漪。

靳云初：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这就是我想要的。楚绯嫣她横刀夺爱，而你见异思迁，是你们毁了我，是你们害我十九年的苦等落空，是你们害我将这十九年韶光白白蹉跎！我要毁了楚绯嫣，我同时还要毁了你。慕容卿煜，从你背叛我那一刻起，我就不想再为你着想了。

慕容卿煜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靳云初，惊愕半晌后，他问：

慕容卿煜：云初……你何时变得这样极端这样恶毒？本王认识的那个靳云初，不是你这样的。

靳云初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可是她绽放的笑意边，却早已是清泪涟涟。

靳云初：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呢？娴静乖巧，善解人意？我现在便狭隘恶毒、罪不可赦？卿煜哥哥，你为何不想想，我变成如今这样，是谁逼我的？是你不管不顾我十九年的苦恋，辜负我十九年的等待，我真的耗尽了耐心和勇气。是善是恶，不过是一步之遥。你逼我走到绝路，那我便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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