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珍贵至极

“何人，怎地这般大方，可叫老朽长眼了。”

虚谷神医抱着那药，惊喜得不得了，眼角上扬之际，突然又看到另外一些瓶子：“乖乖，还有了，这是天蚕丝，擦之，再深的伤口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愈合，且不留疤。这个玉雪水，产自天山，加之雪莲所制，均是千金难求之物，谁这么大方？”

虚谷神医再次叫道不过，不等文清回答，又揪着自已的胡须摇头晃脑：

“有了它们，老朽便无用武之地啦。”

这么夸张，文清一眼瞟过那些瓶瓶罐罐，好几瓶了，看着瓶身倒的确十分精致灵巧，没想到，里面的东西居然如此珍贵。

云湛，你果真也太大方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云湛抱着她的时候，身上流出的那股暖流，莫名的有些心动，小脸奇异的熏红了些许。

“那我家丫头还要如此休养？”蒋氏还是不放心，一双大大的眼睛，只把虚谷神医盯着。

“明日就可以回京了，老朽再给开一个方子，唔，食补的方子，药那些少吃。”

虚谷神医点着头，眼神十分不舍的从那些瓶瓶罐罐上面移开。

文清失笑：“神医若是需要，不如……”

“不用，老朽就看看，老朽也有配方，只是材料难寻，千金难买……”

说着虚谷神医扭头出去了，道是自已这回了采了不少的宝贝，好回去好生的休整一番。

文清看看禅房之中，如今只有蒋氏、柳嬷嬷，还有春兰，外面又云裳守着，倒是可以说说心理话了。

“娘，我听说，你为了我的事跟祖母……闹了些不愉快？”何止不是愉快，简直就是大逆之事，蒋氏居然把来探病的老何氏给推了回去，连她的房门都没让老何氏进。

蒋氏这等行为，在这孝道大于天的世道，这简直是天理不容。

因而，文清说着的时候，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再让蒋氏炸了，到时候劝说没起作用，反而坏了大事。

蒋氏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将头仰得高高的。

“这有什么，她出言不逊，为老不尊，我为何敬她？”

蒋氏直到现在还记得老何氏说的那些话，一句句简直都是在戳着她的心窝子，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发怒，再好的性子，也容不得别人说她的宝贝心肝，泥人尚有三分泥性了。

文清一默，一醒过来，其实她就已经了解过其中的事情了，无非就是老何氏遁着礼仪来看望昏迷的她，而蒋氏心情不好推辞了一番，然后老何氏就开始摆自已婆母的谱，将大不孝，对上不敬的大罪名，大帽子扣到了蒋氏的头上，又暗示说那么多的姐妹都去了祭拜佛龛，都没有事，却只有文清一个人出了事，可见还是她私德不修，品行不高之事所惹，这更加证明了之前寒宗大师的预言是有理可循的。

这般一说，蒋氏的火爆性子立马就炸了，兔子急了要咬人，更何况是人呢？蒋氏一向视文清如珠如宝，似眼珠子一般爱着，护着的，岂能容忍老何氏这般侮辱，这般胡言乱语。

所以，两个人的话越说越过，针尖对麦芒，自然是一个坑一个洞，说不拢，就大吵大闹。

“娘总是有理的，只是难为了娘……伤心又伤身。”文清打心眼里服蒋氏。

她这般的人，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对文清的维护却让她十分感动，此刻的她，丝毫不后悔将自已的身份和来历说破。

“你是娘的女儿，娘不护着你，护着谁？”

说着蒋氏瞌了眼睛：“娘总是会护着你的，不管……”

尽管已经知道了文清似乎不是自已原来那个女儿了，蒋氏却也表现得更加的从容，她的行为宣示着，她认了文清的模样，也能够慢慢的接受文清的灵魂。

文清听得只心头一软。

蒋氏的情义，她大概要用一生来报答了。

“娘，如今我已经大好，祖母那边……可能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事儿？”得解决了，不能再让她们婆媳间的关系变得再尴尬了，否则，定远侯府只怕再也没有蒋氏的位置了。

“不怕，她们现在有求于我们，她再气不过，很快也会来认怂，再有就算她想不通，也总会有人想得通，今上主意大概快要定来了。”蒋氏十分有把握，说到今上的时候，双手拱着朝天做了一揖。

文清不解的眼神划过，很快便想明白了。

当下柔柔一笑：“娘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

母女俩双目相对，相视而笑。

虚谷神医来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青云庵，文清明日能启程回京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文家的小姐都兴奋起来。

东边厢房里的禅房里，这是一间背阴的房间，本来一边的棱窗还能有些阳光照射进来，却被屋间种着一棵老桂树给尽数挡了去，只留下几束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屋子里来。

屋内坐着三两个丫环，正低头在一旁，“这么快就好了，想必也没伤得太重。”文涓嘀咕着。

文澜低着头，绣着手上未完的手帕。

“可不是嘛，这才几日，我看她是故弄玄虚，弄得祖母现在跟大伯母失和，她倒高兴了。”

文沫挤着眉头，嘴里不屑，心里抑郁。

真没想到，她的命居然会这么大，那么高的悬崖愣是摔不死她，居然说下面的云雾不是万丈悬崖，而是一些突出来的山石，正好摔在那上面。

“既然三姐姐醒了，也好些了，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她？”文溪缩着头，小声地说着。

“看什么看……”文沫没好气的瞪她。

文澜回过神来，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又将精心装扮过的头发轻轻的扶了扶：“看是一定要看的，只是不是这个时候。”

“祖母都还没有说去了，咱们姐妹倒先抢头了，只怕到时候惹祖母不高兴的就不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了，咱们大家都要讨不着好。”

文澜慢条斯理的开口，她面上越是平静，心里却越是担忧。

她害怕文清会知道，加诸在她背上的那一推来自于她的手掌。

可是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推了她，才会让她推到文清。

她是想她死，这是事实，不过，那会儿，在佛龛那里机会稍纵即逝之后，便已然打算放弃了。

但是，现在……

“如果待会儿要去看三姐姐，少不得要带些礼物去，不然空着手可不美了。”

文沫突然开口。

“啊……我不曾准备了。”文溪低着头，她素来不在身边带着玩意儿，此时见其他姐妹手上都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文澜有一个九连环，据说闲暇无事之时，倒可一玩儿，文涓也有一串珠花，观赏极美，而文沫也备着几条亲手绣的帕子小玩意儿，只她两手空空，很是焦灼，眼看着以眼就红了。

文沫连忙安抚她，起身从一侧锁得深深的箱子里掏出一串藏了很久的佛珠子。

“在庵里送这个，也不怕人笑话你。”文涓不屑，小庶女就是小庶女，再得老夫人宠爱，也改变不了这般的小眼界。

“借花献佛，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文沫脸上含笑，眼底里却蓄着冷意。

文溪不想要，不过，看看众姐妹手上的礼物，当下默了默，再无二话。

“姑娘，老夫人要带你们去南边的禅房里看望三姑娘。”

外面刘嬷嬷已经前来请她们了，来得正是时候。

姐妹四人齐齐对视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不解。

依照平日里老何氏的脾气，只怕要将这桩事情死死的压在心底里，只待回到侯府里，就会狠狠的搓磨一番蒋氏，可如今，这先行提出要去看文清，这便是对蒋氏低头，半点婆母的体面和身份都要没有了。

“祖母这是？”文涓一向最是沉不住气儿，这次没想通，便问了出来。

“祖母是长辈，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多的话不许说。”

文清的禅房里坐南朝北，比那些西向的房间好得多。

白日里可以一直照得到阳光，此时午时时分，阳光正悠悠的照进棱窗之中，将桃木梳妆台上的几去银簪照得光彩莹莹。

文清一见文刘氏打头，率先掀了竹帘，迎了老何氏进来，后头依次跟着文澜四姐妹。

“哎呀，三姑娘，你看看，你这张脸给破的，哎哟，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还是咱们侯府往日积德行善，这才有这运道，那般高的悬崖峭壁，三姑娘都能好好生生的，这可真是太好了，眼看着这还大好了，祖上积德。”文刘氏一进来，就握住了文清的手，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只把文清听得愣怔了。

她不自觉的在脑海里脑补着文刘氏的话：“摔不死你，最好摔死你，太遗憾了。”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分忧伤，又间或带着娇羞的笑意：“二婶娘……多谢。”

然后毫无预兆看向了老何氏。

她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髻，插着讲究的赤金镶宝石簪，套着精致的抹额，一张脸上，神情严肃，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处带着紧密的褶皱，眉头皱着，显示着她的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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