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氏有此一说,便是回应的文清刚刚暗讽她们都不将她父亲的事情放在心上。
“祖母慈爱,孙女……相信父亲若是在九泉之下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感激祖母。”
文清故意将这话说得有些语焉不详,让人听着平白生出了几分阴冷之感。
老何氏心头一冷,正好窗外拂过一阵阵清风,吹动了窗外桂树叶子,传来一阵阵树叶的“沙沙沙”声,老何氏的后背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一抬头便对上文清若有所思的目光,老何氏一张老脸只觉得没处儿搁,挥挥手:“我看你是专门来气我的,有甚话,赶紧说了,也好回去替你父亲上炷香。”
此话一出,文清心头一松,老何氏这是要不耐烦了,此时,只要她的要求不会太过分的话,她定然是要同意的。
文清便将自已想要出门一趟的事情说了,然后趁着老何氏沉默着思考的时候,又自已补充了一句:“家中的香烛蜡纸都是下人们采买回来,然则,我听说,这些物什,需得要自已亲去采买了这才更好。所以……”
老何氏一听,文清这事儿又要扯上已死的文远桥,便立马不耐烦的挥手:“且去吧,让你二婶娘替你安排马车。”
文清心里一阵抑郁,看看,在府里头,没个地位,出个门都万般艰难,这次若不是将文远桥的名义搬出来一用的话,只怕老何氏压根不会给蒋氏面子。
文清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人将她离开定远侯府的消息传给了文澜。
“大姑娘,我家那位是亲眼看着三姑娘出门去的,还叫上了老顾赶车。”
此处灰衣于老婆子说的老顾便是文远桥之前的副将,自从文远桥失了消息之后,便一直只为蒋氏和文清赶车。
文澜静静的听着,也不发表意见,待得下面穿灰衣的于老婆子没有了声息,她才微微一笑,从发髻下拔下来一个小巧精致的银簪子。
“拿去戴吧。”
于老婆子看着那雕饰着青叶的银簪子,一双眼睛都快要看直了。
嘴里却在慌乱的推辞着:“不,不,不,老奴不敢,不敢领受,这……这无功不受禄。”
文澜转了眼珠,这老婆子的眼神看得直勾勾的,还当她没瞧见,却也不欲与这浑老婆子多说,只抬抬下巴看着,身旁的大丫头环珠立马上前接过银簪子,硬是塞到了于老婆子的手心里。
“这是大姑娘赏你的,你便拿去戴。”
于老婆子还想再推辞一番:“不,不,老婆子这般粗鲁之人,哪配得上啊。”
文澜挥挥手,这老婆子也忒不识趣了,自已都没了耐心跟她再继续琢磨下去了,还在这里赖着不走。
“你是戴不了的,便留着给你女儿戴,你家翠花不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嘛。”环翠又塞了回去,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眼神之中一个劲儿的朝她示意,大姑娘已经不耐烦了。
“哎,哎,老奴谢过大姑娘恩赏。”
环翠将她一路送出了大门外,又给她递了一个小荷包。
于老婆子却愣是又塞了回去。
环翠也不高兴了,眉头一瞪,弯成了两条长长的虫眉:“怎么,大姑娘给的,你还嫌小怎么地?”
“不……不敢,姐姐多虑了,我是想着,我家翠花不也是有十岁上头了,这……没有分着工了,毕竟是家生子,不敢教她去到那小庄子里去了,还望姐姐替老婆子在姑娘那里求个人情。这点小意思,便由着老婆子孝敬给姐姐了。”于老婆子十分懂味,将荷包紧紧的包裹在翠环的手心之中。
翠环捏捏荷包,这是文澜专管金银首饰的大丫头果儿负责装的,这般摸着,倒是分量还不轻,当下脸上便带了几分笑。
“你便是好生的替大姑娘办事,大姑娘便亏待不了你。”
于老婆子自是千恩万谢的去了,心里只把这事儿想着不提。
翠环一回去,便见文澜已经换了一身出外的衣裳。
全新的浅绿藤草窄边的半臂小衫,下面搭着一条马面裙,裙身绣着素牡丹,清一色的浅粉色,又用的是暗里提花,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这倒是既符合了她替自家大伯父守孝之事,又衬出了她的爱美之心。
“去传话,让我娘备马车,我要出门。”
文澜此时身为当家主母的女儿,这福利自然是好,想要出门,只需要吩咐一声,何需四处请示,讨好。
幸好此时身在府外的文清不知道,她紧赶慢赶地到了蒋氏划给她管的铺子里。
赵大热情的接待了她,又替她安排了一间十分清幽的雅间。
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四扇楠木雕花镂空屏风,两边各自安放着幽兰,此时兰叶青翠碧绿,花朵粉中带白,开得异常盛丽。
“可否去传回口信?”
文清一坐下,便看着云裳。
“是的,姑娘。”云裳只愣了一会儿,便懂了,立马出门将文清的口信传了出去。
文清的茶水喝过了一回,又换了一回,却仍然没有等到云湛的到来。
“姑娘,云世子只怕不在城中。”若是在的话,竹青那边应当会很快接到消息。
文清眼皮略跳了跳,无奈起身,这间雅间是在二楼,是蒋氏店铺里专门为女子准备用来挑选衣裳的地方。
若是选的成衣,还可以在屏风后面直接试穿,服务非常到位。
此时文清左手扶着青花瓷的茶盏,右手扶栏而望,远处,黑瓦青墙,锦幡金匾,十分炫目。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货郎挑着货担,从容来往于街市之中,大声吆喝。
街角处还有三五成群的小儿正在滚着铁环,“叮铃叮铃”的铃铛挂在铁环上面,声音清脆悦耳。
还有一群总角之龄的小女孩儿们扎着两个小丫头,长长的缎带并大朵大朵的绢花戴在头上,别有一番趣味。
她们或踢毽子,或几个人挽了几根头绳来,翻花绳玩儿。
这番景象,倒真是一派落到实处的繁华,并不是那等只有上等人才过得起日子的虚妄的浮华。
连这些小小老百姓们,也都能过着舒心的日子,这才是大乾朝皇帝承元帝的厉害之处。
“那姑娘,咱们是……不如回去。”春兰有些担忧,生怕误了回去的时辰,又得让姑娘挨说。
文清心里的失落已经被下面的几幅意趣图,赶得差不多了,此时并不想回去。
“来都来了,何不好生坐坐。”
文清发了话,春兰心里再多担忧,也不敢随便再开口,只眼神忧郁地看着文清。
“这边铺子的生意不错,那边看着也不赖,只可惜,账目上所盈之利似乎相差甚远。”文清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她跟着蒋氏来此闲逛之时,顺便查的那些账目。
“姑娘若是有兴致,不妨再过去看看。”云裳不懂这些,却知道要一心依着文清。
这边的衣裳绸缎与布匹盈利很可观,算是正常,没甚看头。
要看便要去看那等有问题的。
文清点头。
蒋氏早就说过,这些铺子,待到日后,她迟早是要交到文清的手上,她此时理起来,倒也不算早同,况且蒋氏是一个从来都不曾缺少过银两的人,她的银子花用起来,都是没有数的,对于这些店铺的生意,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十分当真。
文清这一次学聪明了,临走了也才把赵大叫过去:“你辛苦了,我回府后,定然会与母亲提起你的辛劳。”
赵大在生意场打滚数十年,自然分外精明,立马便致谢。
文清顺着夸了两句,这才要离开,又听赵大道:
“不知道东家要往何处去?”赵大白白胖胖的脸上,显着一丝微笑,一边躬着腰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试探着。
赵大是蒋国公府里出来的人,自然知道文清在国公府受宠的程度,绝对不低于国公府的那些少爷们。
而蒋氏又只得她一个姑娘,这平日里便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哪里容得他这般的人违逆。
“无妨,掌柜的有事儿就去忙活罢,我随便逛逛,难得出来一趟。”
文清撂下话,领着一行人出了门。
帷帽之下的街市自然没有之前在楼上看的那些风景那般好看,只不过,四周也还是热闹的。
文清刚刚心里揣着事儿,此时便没有任何心情去管别的,带着人,一门心思往珍宝阁里奔。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些猫腻。
到了珍宝阁外,三级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上,人来人往的,一见便可知其生意很是兴隆。
“冰糖葫芦诶……葫芦……冰糖……”叫卖冰糖葫芦的人很会吆喝,他的声音粗犷,一叫出声来,便能引来许多人趴在一边围观。
人群之中,这个时候便会有很多的小孩子,他们看到那些鲜艳欲滴的冰糖葫芦,哪里忍得住,立马便要拖着自家家里的大人嚷嚷着要买冰糖葫芦。
“给我来十串。”文清站在旁边看了许久,才走上前去,一开口就要了老头草木扎成堆子上的一半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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