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穷寇莫追

艾莲娜俯视着地面，怪物的双角折损了一根，半边身子斜插着迅龙的尾棘，青色的皮肤染得血红。它连续几个后跳拉开距离，竖起鬼火般的双眼，舔舐着身上的伤口，如同一匹受挫的孤狼。

另一边，凛拖拽着盖尔的尸体，已经上了藤桥。此桥正是他们的来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脚下云雾邈邈。一旦登上藤桥，大型怪物了无攀援之地，也就难以追击了。

艾莲娜操控着迅龙缓缓降落，由于迅龙的飞行能力并不出色，浮空时难以做出更多攻击性的动作，只能先行整顿，再图进攻。

巨狼则弓起身体，转换守势。适才它舍身一击，以背抢地，压死了一部分盘绕在背上的雷光虫，现在电光减弱，加之身上的损伤，颓势渐显。

虽然双方重新对峙，但胜利的天平似乎改变着方向。

“上呀，库鲁加！”艾莲娜一声娇叱，迅龙如离弦快箭，留下一道“之”字残影，刃翼如刀，斩向对方的面门。

巨狼猛地跃起，攀在了大树岩壁般的枝干上，接着飞扑而下，瞄准了迅龙背上的骑手。迅龙甩动尾巴，抄起沙石撒向对方，巨狼视线受阻，只得狼狈地落下。

“能赢！”几个回合下来，迅龙皆能以四两巧拨千斤，把握住战斗的节奏，艾莲娜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但所谓困兽犹斗，世上最凶险的情况莫过于此。巨狼眼见行将败北，势必活不成了，反而激发了绝望的怒火，脊背上的银色狼毛根根倒竖。它催动起体内所有的电能，身体笼罩在了朦胧之中，环绕其间的超电雷光虫忽如火中飞蛾，燃烧起来，片片蓝火飞舞飘坠，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龙和虫，本自互利共生，一为驱逐天敌，一为共享能力，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孤狼仰天咆哮，似乎诉说着无尽的哀痛与愤怒。

仿佛听到了它的祈求般，乌云以降，白光滚动其间，宛如司雷的天神驱驰着马车。一道道雷电开始降临在它的周围，尚在飞舞的雷光虫用生命作为指引，引导雷电向着艾莲娜袭来。

“它竟然还能使出这样的招式……”艾莲娜惊慌起来，操纵着迅龙左右奔逃。雷电所过之处草木燃烧，留下可怖的痕迹。

“不行……”虽然本能地想逃出雷击的范围，但越来越接近的雷光告诉她，下一个瞬间，它们便会捕捉到自己。

艾莲娜紧咬牙关，控制迅龙飞扑向巨狼：擒贼先擒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唯有破釜沉舟了。恍惚间，她想起小时候，听村中长老讲述骑龙者的故事。每到主人公视死如归的时候，男孩子们总是抡圆臂膀同仇敌忾，自己无论如何也代入不了他们的心境。“那群臭男生……换做是我，早就溜着躲开了。”她偷笑道。但现在这一刻，自己却不由自主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我真傻。她想道。

迅龙冲入了雷光之中，它似乎有些依恋地看向自己背上的伙伴，双目的红光闪烁着，好似泪水消失在雨中。最后的时刻，它用尾巴卷住艾莲娜的腰，猛地向外甩出。

迅龙扑在巨狼身上的同时，雷电击中了两者，随之爆发出惨烈的咆哮。乌云散开，尚且存活的雷光虫们风流云散，四周由雷击所引起的火势渐渐扩大，包围了那一团烧焦的黑影。

艾莲娜哭着爬向迅龙的尸体，但山风鼓动，火焰横亘在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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